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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發(fā)展有些出乎程妤的意料。 但要問她,她意料之中該是如何,她又形容不出來。 她心里不太舒坦,這是她能直接感受到的。 她合上筆電,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站起來,在臺下走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她拿起保溫杯,走出前門,去走廊透透氣。 夜色深沉,教學樓燈火通明。 音樂生在對面那幢教學樓一樓的階梯教室練聲樂,悠揚歌聲穿透微涼的空氣,隱隱約約飄過來。 她向左看去,21班和22班外都擺了花架,白熾燈照在植物上,現(xiàn)出幾片枯萎的黃葉。 程妤轉身,后背靠上圍欄,擰開保溫杯,抿了一口水。 余光印入了一抹白色身影。 她一愣,咽下口中的溫開水,扭頭看向那人。 駱延那一米九的大高個屬實矚目。 蜜色肌膚被白色運動服一對比,有點顯黑,可他外套的袖子一挽,露出一小截肌rou緊實的手臂,這種顯黑,便多了個別稱——野性。 許是他這兩天去剪了頭發(fā),長度比她印象中要短些,不遮眉,不蓋耳,利落清爽, 他在接電話,微微低著頭,不知跟電話另一頭的人聊到了什么,無聲地笑了起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還挺惹眼。 程妤望著他出神。 駱延說,他們以前曾見過幾面。 但是,像他這么高挑出眾的人,她怎么就沒點印象呢? 難不成,真是齊越這片葉,障了她的目? 駱延掛了電話,手機在手中帥氣地轉了小半個圈,被他揣進褲兜里。 他抬起頭,準備走回教室。 轉身的剎那,他的視線從她身上掠過。 他腳步一頓,又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凝住。 四目相接。 程妤屏了下呼吸,一陣熱氣騰地躥上頭面,心跳加速。 他沖她禮貌性地笑了笑,眨了下眼,當是打過招呼了,徑直進了19班。 他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加劇了她心里的不舒坦。 程妤猛灌了一口水,也回了教室。 周四中午,駱延敲開她的房門,遞給她一個袋子,平靜道:“席學姐為了避嫌,讓我把這衣服給你,你幫我還給她吧,謝謝?!?/br> “好?!背替ナ樟四谴路?,見他似乎沒旁的話要說,她關上了房門。 沒幾秒,她聽到隔壁傳來了關門聲。 音量很低,很襯這寂靜安寧的午后的校園。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打響,程妤在學生們的一聲聲“老師再見”中,抱著教材和教案,回到辦公室。 剛坐下喝了口水,她就接到了從淮的電話。 她從抽屜取出裝有兩套衣服的袋子,去到校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校外的那輛奔馳。 她走過去。 駕駛座那側的車窗降下,她俯身,問車里的從淮:“怎么就你來了?席若棠呢?” 從淮:“她跟我外公外婆在飯店里點菜呢,她讓我過來拿衣服,順便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br> 程妤把袋子送進車內(nèi),從淮接著,順手甩到副駕駛座上。 程妤:“怎么不早說要一起吃飯?我剛答應跟其他老師換晚自習?!?/br> 從淮:“臨時決定的,你要是不方便,那就下次再聚。” 程妤開玩笑道:“沒能多蹭一頓飯,感覺有些遺憾?!?/br> 從淮輕笑,目光越過她,落在保安室門前的那個人影上。 他抬了抬下巴,問:“那人,你認識么?” “嗯?”程妤回頭,看到駱延站在保安室門口,跟一個保安大叔閑聊。 從淮:“我發(fā)現(xiàn),他剛剛一直在看你?!?/br> 程妤默了兩秒,才說:“他是我們學校的實習老師。” “哦~”從淮了然,“就是那個駱延學弟,你的……”他笑得意味深長,“朋友?!?/br> 程妤笑著暗諷:“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我不好八卦,只是席若棠總得給我解釋解釋,為什么我的衣服會穿在別的男人身上。” “你們都在一起多久了?怎么你叫她還是直呼全名?” “我私下怎么叫她,還得向你報告?” “那倒不用?!背替ヂ柫寺柤?,”所以我私下怎樣,你也沒必要了解。” 從淮不屑地嗤笑一聲,說:“上次在購物中心,我看到那學弟了,他好像挺生氣的,都想沖過來揍我了?!?/br> “啊?”程妤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做什么了?” “跟你聊天啊,就像現(xiàn)在這樣?!?/br> 從淮說著,又瞧了眼駱延,果然,對方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他喜歡你?!睆幕聪铝伺袛?,轉臉看她,手探出車窗外,摸了摸她的頭,裝模作樣道,“真可憐啊,明明喜歡你,卻只能當你的炮友,就算吃醋,也只能遠遠看著……” 程妤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棠寶說的對,你有時候真有那什么大冰!” 從淮把手搭在方向盤上,低聲笑著,肩膀輕顫,“既然你不來吃飯,那就算了,拜拜~” 說罷,他擺擺手,關上車窗,驅車離開了。 程妤無語地撥弄了下頭發(fā),眼睛一斜,恰巧撞上了駱延的視線。 大寫的尷尬。 她別開臉,邁開腿,準備去美食街覓食。 駱延跟了過去,他步子大,沒兩下就追上了她。 “寸頭大花臂,你喜歡這一款?”他焦急地問她,那雙眼不自覺地瞪大了些,透出幾分不可思議和委屈憤懣。 他記得,她前男友還挺文弱的。 程妤答:“不喜歡?!?/br> 駱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兩人停下腳步。 橘黃色的余暉傾灑而下,把影子拉得很長。 倦鳥歸巢,嘰嘰喳喳地叫喚著,馬路上駛過幾輛車,有些吵鬧。 他為這種吵鬧添了些火氣,“那你跟他走這么近干嘛?他看著不像什么好人,別跟我說,你都這么大個人了,還跟那些中學生一樣,喜歡混社會,拜大哥?!?/br> 聽到后面那句話,程妤差點憋不住笑出來,“你以為他是社會大哥?” 駱延板著臉,一聲不吭。 程妤想起他這些天的表現(xiàn),心下有了猜測。 她把手抽出來,“你不會是以為我跟他在一起了吧?所以,才同我說什么備胎不備胎的?!?/br> 駱延悶悶地“嗯”了聲,不細聽,壓根聽不清。 程妤忍俊不禁:“他是我的大外甥,叁代以內(nèi)的血親,還是席若棠她男朋友。我再怎么缺男人,也不會對他下手,好吧?” 她直到把話說完了,也沒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向他解釋。 但駱延敏銳地察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