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上澆油4
而夏夕涼越不接,越不講理,以他跟夏夕涼這么多年生活過來的經(jīng)歷,自然認定,是夏夕涼心虛。其實這次,兩邊都有錯,或者,也可以說都沒錯。 “你媽是為了我?”夏夕涼“呵呵”干笑兩聲:“你媽是為了她自己抱孫子吧!”她幾乎是吼出來:“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生老二的,你媽想要孫子,你看誰合適跟誰生吧,反正我是不會的?!?/br> 翟凌霄在聽到這段話的瞬間,先是不悅,什么“不可能”“誰合適誰生”“我不會”這些刺耳的詞語,都令他十分不爽,但他畢竟是男人,也成熟一些,之前因為看到自己母親受委屈默默垂淚而夏夕涼又一直不接電話導(dǎo)致的狂躁此刻消停了點,開始認真捕捉夏夕涼話里隱藏的信息。 是因為二胎?翟凌霄心里想,可是為著二胎不至于發(fā)生這么大矛盾吧。之前凌雅芳也時不時,正式或隨意地在夏夕涼和他面前提過讓他們要老二,也沒見夏夕涼這么大反應(yīng)。而今天早上,夏夕涼起床后不久他就醒了玩手機,家里似乎也沒傳出來什么不和諧的聲音,怎么一個小時后自己起床,就看到自己媽躲著哭,老婆不接電話,接了電話火氣那么大。感覺一瞬間,婆媳二人就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了。看來,還是不能睡懶覺啊…… 但是,畢竟自己媽最親,翟凌霄此刻也不能示弱,更不能說自己媽不對。 “不管為啥,總不是害你?!彼x正言辭:“而且媽那么辛苦,帶孩子做家務(wù)的,你惹她傷心就不對了?!?/br> 反正還是你夏夕涼不對。 “嗯,反正你媽做啥都是對的。”夏夕涼語氣愈加冷起來,連同她的心。 “我媽說,她要回去老家了。你看怎么辦吧?!钡粤柘觥巴{”道:“有啥事我就不明白了,你就不能軟一點,順著她一點?” “愛回去回去,啥時候回,我現(xiàn)在訂票?!毕南隼浜咭宦暎樦??順著她就是把那些藥片全吃下去,就是積極的生孩子,就是放任翟依然跟個野小子一樣長大?這不是她能接受的,已經(jīng)到達了底線。再怎么順著,她也接受不了,順不下去。 翟凌霄丟下一句:“那依依你帶啊?!?/br> “跟誰姓誰帶?!毕南鲆膊桓适救酢?/br> “夏夕涼,你真是不可理喻!”翟凌霄說罷,掛了電話。 夏夕涼握著電話,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她的胸膛因生氣而劇烈起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終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那么一瞬間,她突然好想家,想那個她從小長大的溫馨的家,那個不太大,卻充滿溫馨的家。想mama慈愛的笑臉,想爸爸雖然嚴肅但是卻獨對她的嬌慣,想那個有任何委屈都可以傾訴,都可以任性,都可以不講道理撒嬌的家。 然而,那個家那么遠,遠到她不能受了一點點委屈挫折就躲進去;遠到她無法在承受不住時,頃刻間看到那令人暖心的燈光與笑臉;遠到即使產(chǎn)生了回去的念頭,也因各種各樣的俗世羈絆無法成行。遠到,她已經(jīng)足夠大了,哪怕那個家近在眼前,她也不能將這些傷心欲絕、這些肝膽欲碎、這些銷魂黯然傾吐出口;遠到她只能將自己用堅強的殼包起來,將所有的不開心不順利不愉快積壓在內(nèi)心深處,帶著一切都好的真誠笑臉,沒啥大事的輕松口吻,講述著自己多么婚姻幸福,婆媳相處多么和諧愉快,孩子成長多么乖巧可愛,工作多么順利有前途……來讓自己的至親安心、放心、順心,畢竟,她也是當媽的人了,怎么還能像孩子一樣柔弱,經(jīng)不起生活的風雨呢? 夏夕涼終于忍不住,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滴答落下。她再無法克制,也無法帶著這樣的情緒回到會議室。她只想宣泄,也許只是今早的不愉快,也許是長久以來工作與生活的壓力積壓,也許是內(nèi)心深處的孤獨無依,總之,在這樣一個時刻,終于全盤崩潰。 樓梯上面是鮮少使用的培訓(xùn)教室,素來無人,夏夕涼跑上半層樓,隱匿住身影,這才仿佛失去所有力氣與理智,跌坐在樓梯上。 不遠處,秦可冉窈窕有致的身姿一閃,樓梯間的門被悄無聲息地輕輕合攏,隔絕了里面嚶嚶的哭泣聲。 “夏經(jīng)理去處理一點現(xiàn)場的急事了,我們先討論吧?!彼⑿χ弥豁迟Y料走進會議室:“各位應(yīng)該也仔細看過了,這里面我們最擔心的就是兩個環(huán)節(jié),一個是品牌到底能有多配合,一個是當天現(xiàn)場的效果。不過第一點,姜總已經(jīng)出面約了最難的幾個談了,其他的嘛,就需要各位的協(xié)助了,咱們一條條過吧……” 約莫十幾分鐘,會議便結(jié)束了,秦可冉畢竟也是總部過來的,素來與其他人十分熟悉,因為某些原因,大家對她也十分客氣,所以需要協(xié)調(diào)幫助的,自然沒有推脫,全力以赴。畢竟,秦可冉也說了,姜總都親自出面協(xié)調(diào)了一些頂級品牌了,能勞他這尊大佛出面,可見重視。那他們這些“小職員”,還有說“不”的可能嗎? 夏夕涼在樓梯間哭了約莫十來分鐘,畢竟那邊還有會議,自己再任性,也不能扔下同事在那邊。尤其,十分鐘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算很長了。 她從培訓(xùn)室緊閉的門上的窗戶反射的投影里看自己,那玻璃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但本能的知道,早上畫的如眼影眼線腮紅之類,估計早沒了。這般模樣也不好回去會議室,一看自己就是哭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