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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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向來不是熱鬧的地方,守衛(wèi)森嚴,是城北少有人敢輕易踏足的地方,今天卻扎堆的來了不少人。 府內(nèi)廚子全是顧明容重金請來的,廚藝了得,但凡你想得到的菜系,全都能在王府里吃到,更別提燕都各大酒樓的招牌菜了。 嚴懸和季元塵在王府門口遇上,干脆一塊進了春歸園,路上發(fā)現(xiàn)王府守衛(wèi)換了批人,全是生面孔,不免心里奇怪。 兩人同在御史臺,顧明容出發(fā)去鄞州前,就把兩人打發(fā)去了同州監(jiān)察當?shù)氐墓冫}用度,順便查一查同州刺史的作風(fēng)。 怎么一回來,王府都變樣了。 嚴懸慣穿一身玄色錦袍,銀冠束發(fā),俊朗的臉上閃過疑惑,扭頭看向身邊的季元塵,“顧明容在搞什么名堂,把人全換了,難道他拉著謝宴在花園里胡來,被人撞見,所以才殺人滅口?” 聞言季元塵身形一震,有種想要遠離嚴懸的念頭。 撩了撩淺色的衣擺,季元塵低聲道:“我看他下一個要滅口的人就是你,身為朋友得提醒你一下,謝宴不比顧明容好惹。” “要你提醒,上回我不過是隨口說了句玩笑話,就跟你一起被打發(fā)去了同州那偏遠地方,真夠倒霉的?!?/br> “你可閉嘴吧?!?/br> 季元塵覺得嚴懸能入御史臺為官,完全是因為祖上庇佑,以及嚴夫人吃齋念佛的福報,否則嚴懸怎么偏偏在那年科考的時候突然開竅,竟然還真高中。 步入春歸園,入眼就見顧明程正拿著一顆往謝宴嘴邊送,謝宴躲開,結(jié)果手腕被扣住,一臉嫌棄咬進嘴里,飛快往旁邊又挪遠一點。 嚴懸和季元塵對視一眼,覺得他們真是何必來這一趟,顧明容只要有謝宴在,哪里還管他們死活。 “來了?”顧明容回頭,笑得春風(fēng)得意,“過來坐會兒,時辰還早?!?/br> “剛才過來廚房那邊就飄來香味,你這又是挖了誰家的大廚,再這么下去,燕都的酒樓非得在你王府門口撒潑?!?/br> “我那是重金請的,人家愿意來,我還能攔著?” 聞言季元塵滿臉無語,走到一邊坐下,發(fā)現(xiàn)謝宴正和余曄下棋,和兩人打了招呼后,干脆在旁邊觀看起來。 嚴懸坐在顧明容旁邊,往謝宴那邊看了眼,小聲問,“王府里的人全換了,是因為你們胡來被撞破?” “你這是嫉妒?!鳖櫭魅堇浜咭宦?,手里的花生往嚴懸腦門上砸去。 嫉妒? 他有什么好嫉妒的,燕都內(nèi)不知道多少美人等著與他相會,犯得著嫉妒顧明容這種卑劣手段拐走太學(xué)第一美人的人? 悻悻薅掉身上的花生粒,嚴懸順手去摘旁邊花架的葉子,手才碰到葉片也就被人狠狠拍開。 “不許動,這一片葉子都是我精心照料的,你離遠點。” “幾片葉子你都這么寶貝,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那風(fēng)吹雨打掉一地的時候,你是不是跟著一塊化土化塵的?!?/br> “那是老天爺,你能跟老天爺比?” 那邊樹下對弈的三人充耳不聞,權(quán)當聽不到,反正嚴懸和顧明容吵夠了就會自己停戰(zhàn)。 嚴懸對顧明容的行為嗤之以鼻,負手繞到一邊,忽然發(fā)現(xiàn)魚缸里的幾尾魚,長得漂亮又可愛。 “顧明容,你哪里買的,送幾條給我拿回去孝敬母親大人?!?/br> “下回給你介紹?!鳖櫭魅菘吭趽u椅上,一身愜意,目光不是掃過謝宴,“但這魚缸里的要是少一條,一千兩銀子?!?/br> “你搶劫?。 眹缿业裳劭聪囝櫭魅?,轉(zhuǎn)念一想狐疑道:“這該不會也是你拿來哄謝宴開心的吧?” 聞言顧明容不可置否地聳聳肩,默認了嚴懸的話。 上回讓顧桓徹和謝嬈兩個小崽子給弄得差點全軍覆沒,幸好后邊挽救及時,存活了三分之一。 正思索下一步走哪的謝宴聽到兩人對話,再感受到余曄和季元塵落在身上的視線,突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季元塵棋藝不精,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那個,你這一步可下得不怎么樣?!?/br> 謝宴面上一熱,“……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緊?!?/br> 拿起棋子,謝宴下意識往顧明容那邊看了眼,正好撞上顧明容的視線,一直壓著的感情輕松沖破桎梏,在心底漫開。 棋子從指間滑落,發(fā)出一聲脆響,謝宴耳根燙了半截,惶惶回神拿起那枚棋子時,覺得指尖都在發(fā)燙。 余曄手指夾著一枚棋子,敲了敲棋盤,不忍直視道:“謝宴,太明顯了?!?/br> “不是你說,有的事得明顯一些才好?!敝x宴笑著道:“我想了想,是這個道理?!?/br> 季元塵一頭霧水,這都什么跟什么,一個個的像是在打啞謎。 夏日傍晚的風(fēng)正好,吹走了燥熱多了幾分涼快,幾人坐在院子里,下棋的人換了又換,桌上的果盤上了又上。 謝宴扭頭看了看那邊的嚴懸,看向顧明容,“同州的事我會挑出一天叫上御史臺的幾位中丞商議,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做什么,那群老頭見我就煩,我去了能吐出幾句中聽的話?” “那你也不要每回見到人家,不是說人家兒子養(yǎng)了外室,就是說對方家丑,任誰見到你,都難有好話?!?/br> 謝宴哭笑不得,有時候真不知道顧明容是哪里來的牛脾氣,勸也勸不聽,就算是那群大臣對他的確有微詞,也犯不著為了他處處揭人短處。 長此以往,難免怨聲四起。 顧明容不屑道:“誰稀罕,要不是我的人守著邊關(guān),他們哪有今日的閑情逸致來管別人的私事?!?/br> 說完之后顧明容又想了想,扭頭盯著謝宴,“難道你也認為我應(yīng)該和他們一樣,把朝堂玩弄于鼓掌間,變成顧植那種人?” 這都哪跟哪。 謝宴無奈,揪了一顆葡萄堵住顧明容還打算開口的嘴,誰知顧明容不按常理出牌,舌尖舔過指腹,咬過葡萄時,飛快咬了一下他手指。 謝宴:“……” 顧明容正欲開口占點嘴上便宜,就見葉飛石走進來,后面跟了一串叮叮當當?shù)穆曧憽?/br> “王爺,云和郡主來了。” “哥!” 一道清澈的聲音傳來,除了顧明容外,其余人皆是一震,尤其是嚴懸,原本在下棋的動作愣住,頭皮發(fā)麻,恨不得原地消失。 含恨瞪向顧明容,無聲用口型問對面的季元塵,“這位姑奶奶怎么會來?” 季元塵嘆了嘆,放下棋子,無聲回應(yīng):“誰知道?!?/br> 掃了掃院里坐著的人,顧文妤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柳色羅裙下擺隨著步子晃動,一下?lián)涞筋櫭魅荼成稀?/br> “你們每回吃喝玩樂都不叫上我,我有那么嚇人嗎?” “快要出嫁的人,能不能矜持一點?”顧明容扒拉開顧文妤圈在肩上的手,“你消息倒是靈通?!?/br> 聞言顧文妤笑起來,揚了揚眉,“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噯,聽說小皇侄病了,可好全了?” “早好了,要是等你去看他,黃花菜都涼了。” “那也不能怪我,爹這陣子身子不好,我身為獨女,自然得在床前照顧?!鳖櫸逆プ潞笸兄槪荒樣魫?。 顧明容愣了愣,給顧文妤倒了杯水后問道:“王叔病了,怎么回事?” “老毛病,頭疼得厲害,幸好大夫妙手回春,休息幾天便好了?!?/br> “那我過幾日去看看他,想起來從鄞州回來,還沒去探望過王叔?!鳖櫭魅萆袂槔镩W過擔(dān)憂,“你怎么不早點差人來告訴我?” 聽得這話,顧文妤捧著杯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爹不讓我說的,說什么你為了鄞州和祭天的事忙,一點小事不要總是去打擾你,不然你以為這段時間我為什么不來找你?” 旁邊謝宴見兄妹倆要爭執(zhí)起來,搶在顧明容之前開口:“那改日讓胡太醫(yī)再去端王府一趟。” 顧明容和顧文妤同時點頭,又聊起別的事。 謝宴看了一眼顧明容,垂眸時眼里情緒復(fù)雜,說不上什么原因,只是覺得顧文妤和謝遲的婚事—— 他不看好。 顧明容和他認識得早,這對兄妹感情好,他自然和顧文妤交情不淺。 顧文妤的性格比顧明容還倔,凡事不是愛就是恨,待親近的人,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對方看,對那些不喜歡的人,摘了月亮捧到她面前都不見得多看一眼。 生在皇室,因為自幼喪母被端王爺捧在手心疼愛,天真爛漫,又不諳世事…… “大哥?!?/br> 謝宴回神,發(fā)現(xiàn)是顧文妤在叫自己,詫異道:“郡主怎么突然——” “過不了多久就要改口,而且你和我哥不是早成雙成對,我叫你一聲大哥,不也正常。”顧文妤捧著臉,笑彎了一雙眼,“還是你喜歡我叫你仲安哥哥?” 朝堂上能言善辯,面對諫官喙長三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弄得語塞,謝宴實在不知該怎么作答。 似乎看出謝宴為難,顧文妤也不糾纏,余光掃見嚴懸正在看自己,杏眼圓瞪,朝他皺了皺鼻子。 目光在謝宴和顧明容身上來回掃視,顧文妤一副在府里被悶得太久的樣子,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哥,你和仲安哥哥打算要孩子嗎?” 余曄剛?cè)肟诘牟鑷娫谧郎?,毫無形象地盯著顧文妤,一臉驚駭。 其余兩人好不到哪里去,嚇得棋子從手中脫落,砸亂了棋盤。 顧明容見謝宴臉上神情呆愣,額角青筋跳了跳,起身走過去,伸手拎著顧文妤后頸,把人直接拽走,“你腦子里一天在想什么,又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書?” “哎呀,我剛做的衣裳,你別給我扯壞了,我又不是讓你們生,我是——” “閉嘴!” 顧明容迅速瞄了一眼謝宴的臉,生怕顧文妤再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再說下去,今晚他連謝宴的房間都別想進,說不定以后真只能去挖密道才能一解相思苦了。 ※※※※※※※※※※※※※※※※※※※※ 顧文妤: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