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康熙此言一出,在場諸位妃嬪的臉色各異,著實精彩紛呈。 年兮蘭瞪大了雙眼,清澈水潤的雙眸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康熙淺笑著拍了拍年兮蘭的手背,“怎么,莫不是被晉位的消息驚呆了,竟然連謝恩都忘了?” 事實上,康熙此言并未說錯,年兮蘭的確是被他忽然冊封她為熙嬪的消息給震住了。 年兮蘭原本以為依照康熙的脾氣,應(yīng)該在她誕下皇嗣之后才會提及晉位之事。卻不曾想到康熙竟然在剛剛得知她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便立即將她晉為嬪位,并且將她移到距離乾清宮更近一些的翊坤宮。 年兮蘭愣愣的望著康熙,驀然回過神來,連忙著急的站起身子,想要跪地謝恩。 康熙見年兮蘭急急的站起身子,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在年兮蘭剛剛彎了彎膝蓋,跪到一半的時候,便伸手扶住了年兮蘭的手臂,溫和的說道:“你有孕在身,且身體不適,朕恩準你不必行大禮謝恩。只要你養(yǎng)好身子,給朕生一個聰明伶俐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也便是對朕最好的感謝了?!?/br> 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年兮蘭不由得一愣,隨即想到康熙故意在諸位妃嬪面前如此說,正是為了給自己臉面。 畢竟,后宮之中雖然有諸多妃嬪,但卻并非任何一名女子都有資格為皇上誕育皇嗣,也并不是所有懷有身孕的妃嬪都會得到康熙的重視與眷顧。 年兮蘭此時對康熙盡管并無過多的感情,但卻十分感激他剛剛對自己與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兒的疼愛。 “皇上……”年兮蘭抿著嘴唇望著康熙滿含情意的雙眼,精致絕美的面容上緩緩溢出一抹柔和至極的淺笑,“妾身謹遵皇上旨意,必不辜負皇上所望!” 康熙臉上的笑意更濃,扶著年兮蘭重新坐回椅子上,又伸手幫她扶了扶傾斜的發(fā)簪。年兮蘭淺笑著低下頭去,蒼白的雙頰竟然染上了些許紅潤。 康熙與年兮蘭這幅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模樣頓時使得佟貴妃心中一陣發(fā)酸。想到康熙竟然在尚未查清穆常在小產(chǎn)一事之前,便因為年兮蘭診出喜脈而直接升了年兮蘭的位份。 雖然身為貴妃的佟佳姝妍還看不上一個小小的嬪位,但那至少也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居于正殿的一宮主位??! 佟貴妃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忍不住以錦帕掩口輕輕咳嗽起來。 “貴妃怎么忽然咳嗽起來?莫不是不小心染上了風(fēng)寒?”康熙似笑非笑的望著佟貴妃,開口吩咐道:“可否需要喚劉聲芳過來給你診診脈?” 佟貴妃心中一凜,連忙露出一抹大方得體的淺笑,婉言推拒道:“今早鄭太醫(yī)已經(jīng)來景仁宮為妾身診過平安脈,妾身的身子并無大礙。許是近來寢殿內(nèi)以地龍取暖有些燥熱,因此妾身才會覺得喉嚨干澀,偶爾忍不住也會咳嗽兩聲。這等小事不必麻煩劉御醫(yī),等一會兒妾身命若蘭為妾身熬些潤喉滋補的湯品即可?!?/br> 康熙順著佟貴妃的手指望去,微微瞇起雙眼打量著佟貴妃的近身侍婢若蘭。 事實上,康熙對若蘭這位佟貴妃身邊最為信任的宮婢還是有些印象的。原本康熙也并不覺得若蘭這個名字有何不妥之處,甚至在上次聽聞芳婉向他講述年兮蘭溫言勸解佟貴妃不必為若蘭更改名字的時候,康熙也只不過是一笑置之,覺得年兮蘭知書達理、待人寬和,如此德行倒也配得上他的寵愛。 然而剛剛聽聞佟貴妃當著諸多妃嬪的面前,直接喚著若蘭的名字,吩咐她做事,康熙卻下意識的望向年兮蘭,只見年兮蘭柔美的臉上依然帶著溫婉得體的淺笑,清澈的眼眸中看不見一絲不甘或委屈。 康熙抿了抿嘴,偏偏莫名的為年兮蘭感到委屈。 雖然對年兮蘭的心疼來的莫名其妙,然而康熙卻無心細想。因為康熙此時正在琢磨著佟貴妃為何會給她的近身侍婢取了這么一個名字,竟無端惹出這許多是非來。 康熙嫌惡的想道:若蘭,若蘭……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也配與他的熙嬪相提并論?真真是不知所謂。原先看著佟貴妃也算不錯,如今怎么越發(fā)沒個算計了! 康熙又想到自己剛剛走進殿內(nèi),便聽到靜常在毫無禮數(shù)的對年兮蘭惡言相向,滿殿的妃嬪皆安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而近來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寵的年兮蘭卻與兩名宮女一起跪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 康熙想著想著,越發(fā)覺得必是佟貴妃有意針對年兮蘭,否則又豈會連一個小小的常在都會當眾給年兮蘭難堪?康熙越想越是生氣,連帶著對佟貴妃與靜常在更加不滿起來。身為堂堂大清帝王,康熙自然不會憋屈自己,他有許多方法將心中的不悅之情排遣出去。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打量著侍立在佟貴妃身旁的若蘭,慢條斯理的說道:“上一次朕與佟貴妃弈棋,在旁侍奉的宮女可是你?” 若蘭心中一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正是奴婢?!?/br>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又接著問道:“聽佟貴妃剛剛所言,你煲湯的手藝應(yīng)該也是極好的吧?” “皇上與貴妃娘娘過譽了!奴婢會煲的湯品也就只有三五種而已,手藝也與御廚相距甚遠!只不過奴婢服侍貴妃娘娘多年,比較了解貴妃娘娘的口味,因此貴妃娘娘才時常命奴婢為她煲些滋補的湯水?!比籼m猜不透康熙的心思,又擔(dān)心會引起佟貴妃的嫉妒,額頭上滲出點點冷汗,回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康熙瞥了一眼笑容僵硬的佟貴妃,隨口夸贊道:“朕看你身邊的這個宮女不錯,忠心本分、心思靈巧。朕倒是覺得她現(xiàn)在的名字實在太過隨意了些,你真該好好為她重新取個名字才是。” 佟貴妃聽到此處,方知康熙必是因為剛剛進殿之時聽聞靜常在一番針對年兮蘭的惡言惡語,又見年兮蘭跪在地上,因此覺得自己為難了年兮蘭,才會惱了自己。如今康熙竟然當著眾多妃嬪的面前給自己沒臉,逼著自己給若蘭改名,不正是想要為年兮蘭出口氣嘛! 雖然佟貴妃心有不甘,然而終究不敢當眾忤逆圣意,勉強維持著臉上溫婉得體的淺笑,柔聲說道:“皇上所言極是,妾身這幾日也正想著為若蘭重新改個更為合適的名字呢。既然皇上夸贊她忠心本分、心思靈巧,那妾身便為她取名為巧心,皇上您看如何?” 康熙似笑非笑的瞥了佟貴妃一眼,淡淡的說道:“她是你的近身侍婢,為她取名字的小事你拿主意便是,不必請朕做主?!?/br> 康熙正欲開口詢問穆常在小產(chǎn)一事,視線不自覺的看向年兮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年兮蘭雖然依舊挺著脊背端坐在椅子上,蒼白的臉色上卻已顯出幾分倦容。 康熙心中一動,忽然改變了主意,溫和的對年兮蘭說道:“熙嬪有孕在身,不宜勞累,便早些回宮休息吧?!?/br> 康熙又對芳藺吩咐道:“你先送熙嬪回儲秀宮休息,之后再回景仁宮回話?!?/br> 年兮蘭昨夜被康熙翻過來調(diào)過去的折騰了半晌,現(xiàn)在確感到十分疲倦,因此見康熙有心照顧于她,也便順水推舟的向康熙與佟貴妃行禮告退,在芳藺的陪伴下離開了景仁宮。 年兮蘭走后,康熙忽然沉下面容,對劉聲芳吩咐道:“你即刻去一趟永和宮,為穆常在仔細診診脈,看看她的身子究竟如何?!?/br> 劉聲芳躬身應(yīng)諾,恭敬的退出殿外,一溜小跑往永和宮去了。 康熙瞥了神色木然、目露懼意的杜鵑一眼,直接向佟貴妃詢問道:“今早究竟發(fā)生何事,又與熙嬪有何關(guān)聯(lián)?” 佟貴妃見康熙如此安排,顯然是決心要護著年兮蘭了,因此雖然頗不甘心,卻只能將今早之事一五一十的敘述了一遍,言語之間十分小心,只是平靜的講述,并不帶半點臆斷與評論。 當康熙聽聞杜鵑與年兮蘭及芳藺所言相悖之時,不禁冷笑一聲,“朕今日才發(fā)現(xiàn),這后宮之中倒是不乏能人,竟然膽敢利用朕賜給熙嬪的碧螺春來做文章?!?/br> 康熙轉(zhuǎn)頭看著佟貴妃,緩緩說道:“芳藺、芳婉皆是朕從乾清宮派去熙嬪身旁侍奉的宮女,朕從未懷疑過她們兩人對朕的忠心。貴妃莫非覺得她們兩人會在短短時日被熙嬪收買了去,連同熙嬪一起欺騙于朕么?” 佟貴妃神色一僵,連忙回答道:“妾身自然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如此看來,必是杜鵑在說謊了!” 佟貴妃惱怒的對杜鵑訓(xùn)斥道:“大膽奴婢,竟然膽敢編造謊言污蔑熙嬪!究竟是誰主使你陷害熙嬪的?你若是再敢有半句假話,看本宮不命人撕爛了你的嘴!” 杜鵑嚇得渾身發(fā)抖,雙腿一軟便癱軟在地上,顫抖著聲音的解釋道:“奴婢只是被穆常在的慘狀嚇壞了。又聽聞張?zhí)t(yī)的診斷,便以為穆常在小產(chǎn)與熙嬪娘娘有關(guān),因此才會做出這許多糊涂事來。奴婢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在此時,劉聲芳匆匆趕回殿中,在眾人心思各異的矚目與期待中清楚的說道:“啟稟皇上,依照穆常在的脈象,的確與小產(chǎn)十分相似。然而經(jīng)過奴才仔細診斷,發(fā)現(xiàn)穆常在之所以有小產(chǎn)之癥,乃是被人用藥影響所致。” 康熙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薄唇微揚,溢出一抹冰冷的笑紋。 佟貴妃難以置信的望著劉聲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說來,穆常在并未小產(chǎn)?這一切只不過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一場誤會?” 劉聲芳恭敬的回稟道:“穆常在原本即并未懷有身孕,又何來小產(chǎn)一說?只不過,此藥極為霸道,對女子身體損傷極大。穆常受此藥影響,即便日后好生調(diào)養(yǎng),也難以有孕。” ☆、第24章 處置 在場的眾位妃嬪聽聞劉聲芳診斷穆常在今后即使好生調(diào)養(yǎng),也難以有孕,盡管心思各異,面上卻俱都露出驚訝與悲傷的表情來。 密貴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感嘆道:“怎么會發(fā)生這樣殘忍的事情,穆常在若是醒了以后知曉了實情,還不知要如何傷心呢!” “穆常在還真是可憐,剛剛?cè)雽m不久就遭了這樣的橫禍?!币隋鷵u了搖頭,輕聲嘆息著,看到對面的德妃輕輕皺著眉頭,不禁心直口快的問道:“我聽說穆常在對德jiejie尊敬得很,每日都要前往正殿陪德jiejie說說話。如今穆常在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德jiejie事先就沒有覺察出永和宮中有什么不妥之處么?” 德妃連忙站起身子,滿臉愧疚之色,俯身下拜,跪在康熙面前請罪道:“都是妾身無用,竟然讓永和宮中出了這樣腌臜的事情。無論穆常在中毒一事始作俑者是誰,穆常在畢竟是在妾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設(shè)計暗算了去。妾身身為永和宮主位,未能看顧好穆常在,確有失察之責(zé)。請皇上與貴妃娘娘降罪,妾身甘愿領(lǐng)罰!” 康熙望了德妃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先起來吧。你雖有失察之責(zé),但主謀之人更加該死?!?/br> 康熙沉默片刻,視線一一掃過殿內(nèi)眾人,陰沉的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如今當務(wù)之急是要盡快查清此事,嚴懲主使之人。倘若讓如此禍害繼續(xù)留在宮中,日后還不知會害多少人!下毒……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也難怪康熙如此生氣。自古以來,帝王君主便對膽敢在宮中用毒之人頗為痛恨,康熙自然也不例外。 康熙不禁想到,這個用毒高手藏在宮內(nèi),今日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害了后宮的妃嬪,那么改日是不是就敢對自己下毒、弒君奪位了? 康熙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瑟瑟發(fā)抖的杜鵑,幽暗的鳳眸射出冰冷的利芒,“來人,將這名賤婢拖下去,打入慎刑司,嚴加審問。” 盡管很久以前杜鵑便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今日的結(jié)果,然而當她被侍衛(wèi)拖走的時候,她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上劇烈的顫抖,一顆心更是如墮冰窖。 杜鵑知道,慎刑司那種地方只要進去便難以活著出來了。然而她卻毫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走上這條不歸路。 想到主子對她的承諾,杜鵑又勉強打起精神,盈滿恐懼的內(nèi)心終于有了一絲安慰。杜鵑心中暗討,這便是包衣奴才的命,為主子而生,為主子而死;不能拒絕,不能埋怨。如果她這樣做可以換回她唯一的弟弟堂堂正正做人的機會,不必再為奴為仆,繼續(xù)過這種任由主子擺布、仰人鼻息、朝打夕罵的日子,那么她所受的苦難,也便都是值得的。 想起主子對她的吩咐,杜鵑不由得于心中冷笑。她不是不可以招供,只是不能現(xiàn)在便輕飄飄的招供。 她必須歷經(jīng)種種酷刑折磨,終于不堪忍受才決心吐露實情,之后還要由于愧對主子而自盡,至此可以阻斷一切可能被其他人查到的線索,為此事做一個如同主子期望中的完美了斷。而事實的真相,則會隨著她的死亡而被風(fēng)塵掩埋,再也無人知曉。 諸位妃嬪見杜鵑癱軟著身子被侍衛(wèi)拖走,想到慎刑司那地獄般的地方,即使在溫暖的景仁宮內(nèi),也不禁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 芳藺送年兮蘭返回儲秀宮偏殿以后,又即刻趕回景仁宮復(fù)命。 芳藺一路小跑剛走到景仁宮正殿門口,正好看到杜鵑低垂著頭被侍衛(wèi)拖走。芳藺腳步一頓,隨即放輕腳步走入殿內(nèi)。 芳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康熙行了禮,恭敬的回稟道:“啟稟皇上,奴婢已經(jīng)將熙嬪娘娘送回儲秀宮。熙嬪娘娘一切安好,請皇上放心。” 康熙點了點頭,揮手令芳藺退到一旁,并沒有當眾繼續(xù)追問她今日上午在儲秀宮發(fā)生的事情。 適才對年兮蘭出言不遜的靜常見康熙三言兩語便處置了杜鵑,不禁嚇得魂不附體,竟是未等康熙責(zé)罰于她便顫抖著身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哭泣道:“都是婢妾豬油蒙了心,竟然聽信杜鵑那個賤婢的讒言而誤會了熙嬪娘娘。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請皇上饒過婢妾這一次吧!婢妾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冷聲道:“你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原本應(yīng)該將你貶為庶人。朕念你乃是初犯,如今又已知悔改,朕便將你貶為答應(yīng),罰你在寢宮靜思己過。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心靜了,再出來。” 靜答應(yīng)身子一抖,隨即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不住的對康熙磕頭道:“婢妾知道錯了!婢妾必定謹遵皇上教誨,留在寢宮內(nèi)好好反省,每日抄經(jīng)茹素,為熙嬪娘娘腹中的小阿哥祈福!” 康熙雖然剛剛當著諸位妃嬪的面前,聲稱希望年兮蘭生一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然而內(nèi)心深處實則依然對容貌脾性肖似年兮蘭的小格格萬分期待。此時康熙聽聞靜答應(yīng)提及小阿哥,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只隨意的擺了擺手令靜答應(yīng)退下,卻沒有再說什么。 佟貴妃不明所以,只道康熙不悅皺眉只是因為厭惡靜答應(yīng),又哪里想到康熙心中正心心念念的想著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因此才會因為靜答應(yīng)所言而不悅皺眉。 佟貴妃想到自己入宮多年,也不曾有幸為康熙誕育一位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不禁對身懷有孕且深受康熙寵愛的年兮蘭既羨慕、又嫉妒。 為了挽回一些康熙對自己的好感,佟貴妃對康熙溫婉一笑,賢淑大方的柔聲說道:“妾身剛剛險些誤信讒言而誤會了熙嬪,令懷有身孕的熙嬪受了委屈,妾身心中十分不安。妾身琢磨著,熙嬪年紀輕輕便懷有身孕,心中一定十分不安。因此,妾身斗膽請皇上恩準熙嬪的額娘入宮陪伴熙嬪小住幾日。熙嬪在此時見到自己的額娘,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康熙淺笑著拍了拍佟貴妃的手,“貴妃倒是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朕打算恩準熙嬪在生產(chǎn)之前可以隨時傳召她的額娘入宮相伴。正如貴妃所言,熙嬪年紀尚小,又剛剛?cè)雽m,忽然得知自己懷有身孕,心中必定十分不安。若能得自己的額娘伴在身旁,心情自然會好上許多,對腹中的皇嗣也十分有利?!?/br> 康熙看了看溫柔淺笑的佟貴妃,又緩緩說道:“剛剛貴妃有句話倒是提醒了朕,熙嬪年輕不懂事,有許多懷孕的避忌都不知道。雖然有劉御醫(yī)診脈安胎,然而日常事多繁瑣,總需要有個細心謹慎、經(jīng)驗老道的嬤嬤在旁提醒才好。因此朕決定派遣乾清宮的孫嬤嬤到熙嬪身旁侍奉,有孫嬤嬤在旁提點,朕也可以放心一些?!?/br> 宮中誰人不知這孫嬤嬤是康熙的乳母孫氏的侄女,因為這一層關(guān)系,十三歲便入宮的孫嬤嬤一直在乾清宮侍奉康熙,是一位頗有體面的老嬤嬤,很受康熙的信任。 佟貴妃見康熙竟然將孫嬤嬤派到年兮蘭身邊,并且特意說明是受了她的提醒,只覺得一股怒氣憋在心中,吐不出、咽不下,偏偏面上還要裝出一幅大方得體的淺笑,溫言細語的贊同康熙的決定,著實令佟貴妃氣悶不已,險些慪得吐出幾口血來。 眼見已到了晌午,自己也敲打得差不多了,康熙便對眾人說道:“剛剛熙嬪走得時候臉色還有些不好,朕還要去儲秀宮看看她。佟貴妃身體不適,你們再少坐一會兒也便散了吧,不要打擾佟貴妃休息?!?/br> 康熙說罷便站起身子,在眾人的跪地恭送聲中,帶著李德全等人走出景仁宮,乘上御輦,起駕往儲秀宮去了。 康熙離開后,心中一片紛亂的佟貴妃自然沒有心思繼續(xù)與諸位妃嬪周旋,因此也便早早讓她們跪安了。 巧心等諸位妃嬪離去以后,忽然噗通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頭向佟貴妃告罪道:“因為奴婢的賤名竟然連累貴妃娘娘受了委屈,奴婢實在罪該萬死!” 佟貴妃無力的斜倚在床榻上,唇角微揚,勾起一抹落寞的淺笑,“你起來吧。本宮知道今日之事怪不得你,皇上只不過是借你來給本宮一個警告罷了。” 巧心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子,乖巧的上前為佟貴妃按揉著雙腿。 佟貴妃擰緊眉頭沉思半晌,冷笑著喃喃低語道:“本宮就不信,那熙嬪就那么好?身為皇上的女人,即使再清高超凡,也難免會有嫉妒之心。本宮倒是想要迫不及待的看一看,等熙嬪在懷孕不能侍寢之時由于皇上寵幸其他女子而顯露嫉妒之心的時候,咱們這位一向最是厭惡妒婦的皇上會如何處置熙嬪!” 康熙御駕匆匆趕到儲秀宮,卻聽在殿外跪地接駕的芳婉回稟說年兮蘭回來后十分疲倦,只用了小半碗燕窩粥便睡下了。 康熙擺了擺手,令李德全等人在前廳等候,獨自一人走入寢殿內(nèi),緩步來到床榻前。 只見年兮蘭側(cè)著身子擁著錦被睡得正熟,纖長的羽睫在眼下留下一抹暗影??滴跎焓州p輕撫了撫年兮蘭臉頰上吹彈得破的肌膚,因為手下細膩柔軟的觸感而微微勾起唇角。 康熙面帶笑容的凝視著年兮蘭柔美的睡顏,隨后視線下滑,打量著年兮蘭的小腹。康熙一想到自己與年兮蘭的小格格此時正在年兮蘭的腹中悄悄長大,心中便涌起一股奇異的溫暖。 康熙忽然將手伸到錦被下,輕輕撫摸著年兮蘭依然平坦的小腹,心中不禁也暗自奇怪,畢竟,這樣殷切的期盼一個孩子降生的感覺,康熙已經(jīng)許久不曾有過了。 康熙輕輕的坐在床榻旁邊,興致勃勃的與年兮蘭腹中的孩兒敘著話,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再不見一絲凌厲,薄唇勾起愉悅的弧度,柔和了臉上原本威嚴冷硬的線條。 “小丫頭,朕是你的皇阿瑪。你要乖乖聽話知道嗎?不許欺負你的額娘……” ☆、第25章 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