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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門婦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以前一直以為王青山家的就是個潑婦,可現(xiàn)在想想,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能轄制住自己的丈夫,是多大的本事啊。

    而自己的處境來看,想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或者說,想過上舒坦日子,就只能靠著王大郎,可那頭蠻?,F(xiàn)在惦記得都是那種事兒,自己還不到十三呢,就這豆芽菜似的身材,本來就發(fā)育不良,要是再給那蠻??袃煽?,骨頭渣子都剩不下,要是小命都沒了,還過個屁舒坦日子啊。

    忽 想起剛的事兒,剛真把她嚇壞了,可這會兒想想,那頭蠻?;蛟S沒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至少,他沒繼續(xù)下去,自己一哭,那頭蠻牛就停下了。雖然說話不好聽,可 那動作卻明顯溫柔了很多,望著自己的目光也不是那么色欲熏心了,這說明那男人心還是善良了,也或者,是男人憐惜弱者的本能在作祟。

    不管是什么原因,總的來說,那男人并不是不可救藥,就像王青山家說的,自己是不是可以換個法子,或許懷柔比這樣防賊似的防著更好一些。

    自己已經(jīng)嫁給他了,改嫁在這個社會比登天還難,既然最終都得接受,彼此是不是也得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這么著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不為別人,就為自己也得好好謀劃謀劃,有道是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啊。

    想 起王青山兩口子,碧青忽然有了些信心,就算在這里,男人也不是不調(diào)教來的,王青山家這樣的潑婦都能做到的事兒,自己為什么做不到,硬的不行來軟的,軟的不 行再來硬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樣兒下去,不信調(diào)教不出來個男人,哪怕蠻牛是頭猛獸,老娘當(dāng)個馴獸師不就好了,怕什么。

    想通了,碧青也不再跟剛才似的,見了大郎就草木皆兵,仿佛剛的事兒沒發(fā)生一般,進(jìn)了屋先給王青山家的盛了一碗姜湯端過去。

    王青山家的見她那臉色,就知道想通了,喝了一口道:“這可是好東西,喝一口全身都暖和了?!闭f著,往外屋瞟了一眼道:“大郎剛在外頭翻了半天柴火,想必凍的不善,也該喝上一碗才是,免得寒氣出不來,要生病。”

    何氏剛要開口攔下,卻聽碧青笑道:“嬸子說的是,我這就給他盛去。”說著轉(zhuǎn)身出去了。

    何氏忙低聲道:“他嬸子,你可是不知道,大郎這混賬,心心念念想著他媳婦兒呢,眼瞅不見就恨不能叼一口,剛我去你家那么會兒功夫,這混賬把他媳婦兒按在灶房的麥草垛里,差點兒就成事,我這會兒還氣的心突突跳呢?!?/br>
    王 青山家的笑了:“惦記自己的媳婦兒算什么混賬事兒啊,就算這會兒碧青還小,圓不了房,早晚還不得在一塊兒,難道還能永遠(yuǎn)這么著不成,那成什么了,終歸是自 己男人,也不能躲一輩子不是,嫂子放心吧,碧青是個靈透丫頭,這個理兒想的明白,再說,你家大郎又不傻,碧青這樣兒的媳婦兒往哪兒找去,疼還疼不過來呢, 哪舍得害她,要是真舍得下黑手,這會兒早成事兒了,哪還會等著挨嫂子的燒火棍,小兩口的事兒,你這當(dāng)婆婆的就在旁邊瞅著吧,過不幾年給你生個大胖孫子,就 剩下樂了。”

    何氏本來還有些不信,豎著耳朵聽了聽,只碧青一叫娘,就沖過去揍兒子,聽了一會兒沒動靜,才算放了心,心里也不禁納悶,難道兒子轉(zhuǎn)性了。

    王 大郎沒轉(zhuǎn)性,是有些傻了,本來媳婦兒沒摸兩下,挨了一頓打,小媳婦兒更把自己當(dāng)成了狼防著了,一想起小媳婦兒那眼色,心里就憋屈的不行,這三天假可不易, 下次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家來了,難道就這么走,好歹是有媳婦兒的人,回頭營里的弟兄們問起來怎么說,說媳婦兒防自己跟防狼似的,這張臉皮還要不要了。

    正瞎琢磨呢,忽的門簾子一掀,小媳婦兒進(jìn)來了,臉上還有些笑不唧兒的,手里端著一碗姜湯,到跟前把姜湯塞到他手里,說了句:“喝碗姜湯驅(qū)驅(qū)寒?!?/br>
    王大郎當(dāng)時就傻了,傻傻的接過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碧青嚇了一跳,急忙道:“燙呢,張嘴我瞧瞧可燙壞了?”說著,小手伸過來要掰他的嘴。

    小媳婦兒沒什么力氣,兩只小手貼在自己臉上,舒服的大郎都想閉上眼,而且,小媳婦兒好容易主動靠過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哪能放過,拼著再挨娘一頓燒火棍,也得抱一抱,想著,胳膊一伸就把碧青攬在懷里。

    說實話,即使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設(shè),碧青還是有些怕,剛才的經(jīng)歷實在太恐怖,真怕這頭蠻牛精蟲上腦,把自己那啥了,所以,這會兒給大郎抱在懷里,還是忍不住打了一下哆嗦,身子僵的跟什么似的。

    不過,想想怕是沒用的,躲著更沒用,除了硬著頭皮上,就沒有第二條路,這么想著也就克服了心里的恐懼,身子一軟,靠在大郎懷里,嘴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可不能想壞事,娘說我還沒長大呢,你就是想壞事,也得等兩年再說?!?/br>
    碧青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忍不住臉紅,雖說蠻牛二十了,可論起心理年齡,自己可比蠻牛大多了,這些類似撒嬌的話,跟個二十歲的小子說出來,真不是件容易事兒。

    大郎再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兒,小媳婦兒軟乎乎的身子貼在自己懷里,小嘴兒在耳邊嘟嘟囔囔,嘴里暖乎乎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耳朵根兒上,仿佛癢到了心里去,說不出有多舒坦,這才是男人該過的日子啊。

    這么想著,就燥了上來,手便有些不老實,下意識往碧青褲腰上摸,卻不想給碧青在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你老實些,我就在這兒陪你說說話兒,再亂摸,我可就喊娘進(jìn)來了?!币贿厓赫f著,一邊兒又在他手背上掐了好幾下。

    按說,自己皮糙rou厚的,小媳婦兒才多大的力氣,掐幾下也不當(dāng)事兒,可這小媳婦兒偏偏捏著一點兒rou皮兒,下死里的掐,疼的王大郎直吸氣,還不能喊疼,堂堂的大老爺們,讓媳婦兒掐兩下就喊疼,傳出去可丟人。

    所以,只能忍著,手也從碧青腰上縮了回來,不能摸就只能看了,從昨晚上回來,還沒底細(xì)瞧過自己小媳婦兒呢,遂低頭瞧,這越看心里越發(fā)歡喜。

    別看人小又瘦,長得真不難看,兩道彎彎的眉,跟秋天水邊的柳葉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鼻子不大,嘴更小,紅潤潤的跟花瓣似的,一說話露出兩排小白牙,大郎想起了軍營旁河沿兒上的貝殼,散在河沙間,像熬得白白的麥芽糖,讓人想含在嘴里嘗一嘗。

    這么想著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腦袋往下探,大嘴一張就要親,碧青早防著他呢,沒等他的大嘴湊過來,就道:“你再不老實,我真喊娘了?!?/br>
    說著,張開小嘴做了個樣兒,這媳婦兒還沒抱夠呢,他娘進(jìn)來哪還有媳婦兒抱啊,也知道小媳婦兒太小,自己就算再饞,也只能干看著,好容易小媳婦兒不躲著自己了,可不能再倒回去,生怕他娘進(jìn)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忙捂住她的小嘴,低聲道:“別嚷,我不親了還不成嗎?!?/br>
    也不知是真怕婆婆過來,還是這屋里熱,竟出了一頭汗,急的那樣兒,異??尚?,還真像頭蠻牛,把他的手從自己嘴上拽下來,忽想起剛在灶房里的事兒,又不禁恨上來,張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就咬兩層頭皮,半天才松開嘴。

    大郎疼的直吸氣,可也忍著不吭聲,等碧青松開他,才小聲說:“媳婦兒,以后咱咬別的地兒成不,真疼呢。”

    碧青終于忍不住笑了一聲:“誰讓你不老實的,活該?!?/br>
    見小媳婦兒笑了,大郎也跟著笑了起來,東屋聽見了笑聲,王青山家的跟何氏道:“我說什么來著,這小兩口的事兒啊,不用別人管,打打鬧鬧的才親呢。”

    何氏這才放了心,想想不禁好笑,跟王青山家的對看一眼,也笑了起來,這兒正笑著,忽聽外頭有人。

    碧青也怕跟王大郎待時候長了,這廝又想干壞事,一聽有人來了,忙推開王大郎跑了出去。

    手里的小手還沒攥夠呢,就沒了,王大郎頗有些失落,卻想還有兩天呢,總會有機(jī)會,就算干不了那事兒,摸摸媳婦兒的小手,也能解解饞。

    越想越美,忍不住咧開嘴傻笑了起來,沒笑幾聲,就聽他媳婦兒在外頭招呼,忙走了出去,見這么一會兒功夫,竟站了滿滿半院子的人,仔細(xì)一瞧,大郎才認(rèn)出來,都是當(dāng)初一起征兵走的那幾家。

    當(dāng)前王鐵柱的媳婦兒一見大郎就哭上了,她懷里抱著的丫頭才五歲,不懂什么事兒,一見娘哭了,也哭起來。

    這娘倆一哭,院子里其他人也跟著哭,十幾口子人呢,一起哭起來,大郎不免有些手足無措。瞧了他媳婦兒一眼,雖然大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瞅小媳婦兒,卻下意識覺著他小媳婦兒有法子。

    青不禁嘆了口氣,就算讓人調(diào)教出了些心眼子,到底還是頭蠻牛,一遇上事還是不知道怎么辦……

    ☆、第23章

    偉大的先賢孔子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不得不說,大多數(shù)老百姓都有這個心理,一個村去了八個,卻只有大郎一個人全須全影兒的回來,那七個都死在了前線,連尸首都沒地兒找去,擱誰都不平衡。

    大軍早就班師回朝了,八月里官府就把死了的府兵名冊發(fā)了下來,村里其他七個人都在名冊上,只不見大郎,當(dāng)時婆婆得了信兒,都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難過,名冊上有的,朝廷都人頭下發(fā)了撫恤金,很微薄,也就相當(dāng)于一頭驢的錢,最大的好處就是從此免了兵役田稅。

    死的都是家里的壯丁,家里有老有小,人死了就給這點兒錢,養(yǎng)妻活兒也不容易,所以,但能家里有點兒轍兒的都不想讓兒子去當(dāng)兵,這一去百死一生,家里的日子也就沒法過了。

    碧青安撫了婆婆,私下跟王富貴打聽過,王富貴說他也納悶?zāi)兀终f問了官府的人,死了的都在名冊上,不在名冊上的就不知道了。

    王富貴當(dāng)時沒說太多,可從他的目光里,碧青覺得,十有八九大郎回不來了,戰(zhàn)爭本來就是個殘酷的,尤其南邊兒,深山叢林,處處都是死地,不打仗還好,一打起仗來,誰還管得了誰啊,掉到山溝子里頭,讓野狼吃了,連骨頭都找不見。

    王富貴還幫著去各村尋了回來的問了,都說沒見著大郎,這些事兒碧青一直瞞著婆婆,婆婆念著盼著,盼了五年,如果最后是這么個結(jié)果,碧青怕她撐不住,這人活的就是盼頭,盼頭沒了,還活個什么勁兒啊。

    碧青是真沒想到大郎會回來,她已經(jīng)做好的最壞的準(zhǔn)備,大郎卻在這時候回來了,大郎沒回來之前,七家沒一個人上門來問一聲的,這一聽說大郎家里了,牽老掛小的都跑了來,在雪地里哭天抹淚的。

    碧青明白她們的心思,說白了,就是心理不平衡,自己兒子或者丈夫的死尸首都沒有,大郎卻好端端的回來,還立了軍功,謀了個正經(jīng)的兵差,擱誰也不舒坦,這堵著門來哭,不為別的,就為了能添點兒堵。

    碧青看了大郎一眼,把王鐵柱家懷里的丫頭抱過來道:“雪地里頭哭,回頭里皴了臉可不好看了,咱不哭,嬸子有麥芽糖給你。”說著從懷里掏出兩塊麥芽糖來,一塊放嘴里,一塊塞小丫頭手心里。

    甜甜的麥芽糖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小丫頭立馬不哭了,瞇著眼,緊緊閉著嘴唇,仿佛一張嘴麥芽糖就會掉出來一般,手心里也捏的緊緊,好像捏著個天大的寶貝。

    其他孩子一見哪還顧得上哭,眼巴巴看著碧青,碧青見二郎回來了,就叫他去屋里拿麥芽糖,這些麥芽糖是剛?cè)攵臅r做的,得了閑,做的比前幾次都用心,加上是當(dāng)年的新麥子,發(fā)酵的好,做出來的麥芽糖比前頭幾次都好,天又冷,搓成麻花,切成一個個的小糖瓜,能放好久。

    二郎喜歡,小五家的小子喜歡,里長家的王小三更是天天往這兒跑,小五也喜歡,說年根底下數(shù)著這東西最好賣,只他搖著鼔一進(jìn)村,那些孩子就把他的挑子圍了起來,這樣好的麥芽糖,一文錢一塊,不一會兒就能搶沒了。

    有了這個銷路,碧青的麥芽糖也越做越多,越做越勤,剛開始還有點兒手生,如今真不叫事了,把法子教了小五媳婦兒,自己才算輕松些,不然,照著小五賣的量,還真夠忙活的。

    碧青不是不樂意賺這份錢,只是覺得小五兩口子不易,總幫著自己,小五媳婦兒,那個弱巴巴的身子,干不了累活,總不得她婆婆待見,教會了這個,好歹也是樣本事,也省的小五娘天天看著兒媳婦兒不順眼。

    鄉(xiāng)屯里的婆婆挑兒媳婦兒,無非就兩樣,一個能不能生養(yǎng),二一個,就是會不會過日子,小五媳婦兒有手藝能換來錢,自然,她婆婆就不會再說什么了。

    話遠(yuǎn)了,且說這會兒,二郎進(jìn)屋拿了麥芽糖分給孩子們,小孩子沒有怕冷的,有糖吃,人又多,幾個半大小子一哄,跑到外頭打雪仗去了。

    碧青叫二郎跟小三瞧著幾個小的,別讓他們跑坑邊兒上去,剛進(jìn)九,冰面子不知道結(jié)不結(jié)實,回頭真要掉進(jìn)去,小命可就沒了。

    交代了二郎,把剩下的幾個人讓到屋里,王家本來就不大的屋子,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灶膛添了兩塊炭重新熬了姜湯,一人盛了一碗。

    手里捧著姜湯,坐在燒的暖熱的炕上,王鐵柱媳婦兒的臉色,不免有些訕訕,當(dāng)初嫁過來之前就知道男人要征兵,之所以娶自己,也是為了給王家留后,這誰都知道,男人當(dāng)兵去了,就甭想再見,雖說沒了男人,拿了朝廷的撫恤金,又免了田稅徭役,手腳勤快些,日子也能過,等孩子大了,就算熬過去了,誰家不是這么過來的,也就不覺得什么了。

    可王大郎卻回來了,還成了正經(jīng)兵,這讓王鐵柱家的心里就不平衡了,找了其他幾家人來大郎家,就是為了添堵的,心里打算著,自家的日子不好過,你家也別想過舒坦了。

    可給碧青這么一弄,就卸了勁兒,回頭一想,覺著自己不占理兒,人家王大郎活著回來,是運氣,本事,自己男人死了,干人家什么事兒啊,自己找這么多人來給人家添堵,實在不該,有心說兩句什么,可話到嘴邊兒,又實在張不開嘴。

    碧青一見王鐵柱家的臉色,大約就猜到了心思,開口道:“家里難得來這么多人,倒真是熱鬧,以后盼著嬸子嫂子們,多來我家串串門,冬底下閑的慌,跟我婆婆說說話兒,也能解解悶。”

    說著,拉著王鐵柱家的手道:“嫂子家的人口少,你家大有還小,家里有個搬搬抬抬的活兒,別客氣,雖說大郎不常在家,可有二郎呢,別看二郎小,有把子力氣,再不成,還有左鄰右舍的鄉(xiāng)親們,招呼一聲,算個啥。”

    王青山家的接過去道:“大郎媳婦兒這話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幫一把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我家三個小子巴巴閑著呢,有活兒就去俺家外頭,門都不用進(jìn),就喊一嗓子,就讓俺家三個小子去,一準(zhǔn)把活兒干的妥妥帖帖?!?/br>
    話說到這個份上,幾家子哪還能說什么,本來也不是占理的事兒,忙客氣幾句,拖家?guī)Э诘淖吡恕?/br>
    碧青一直送到院外瞧著幾家人沒影兒了,才回來,剛一轉(zhuǎn)身,就見大郎直勾勾盯著自己,碧青嚇了一跳,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前襟,見領(lǐng)口的盤口系的好好的,才放心,不禁白了他一眼:“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大郎忽然咧開嘴嘿嘿笑了,笑的碧青越發(fā)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半天,大郎才道:“我笑我媳婦兒雖說年紀(jì)小,心眼子可一點兒也不少,媳婦兒,你說你這心眼子要是長身上該多好?!边@么說著,還特不規(guī)矩的往碧青胸前瞄了幾眼。

    還沒瞄夠呢,被碧青一腳踩在鞋上,不光踩上,還用力碾了碾,才跑進(jìn)屋。

    大郎低頭看了看自己鞋上那只鮮明的腳印,就他媳婦兒這點兒力氣,真跟撓癢癢差不多 ,想起小媳婦兒瞪自己的樣兒,忍不住笑了。

    碧青蒸了整整兩鍋發(fā)糕,多抓了兩把糖霜,黍米面摻著麥子面,蒸出來顏色嫩黃,香甜可口,切成一塊一塊,裝在籃子里,打算給那七家送去,大小是個心意。

    雖說王鐵柱家的帶著頭給自己添堵,可看在她死了的男人份上,碧青也不想計較,說到底,都是鄉(xiāng)親,沒必要鬧僵了。

    通過王青山家的事,碧青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人啊,不怕你對她壞,就怕你對她好,尤其,這些村民都不是什么大jian大惡之徒,心地都算善良之人,好壞心里都明白,一次好,兩次好,三次好,就算再不懂事的人,也懂事了,王青山的婆娘就是例子。

    這點兒小恩小惠,對于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對于別人,或許就是記在心里的好處,這才是做人之道。

    把發(fā)糕打點好,叫二郎跟小三送去,回過身見大郎的手伸向晾著的發(fā)糕,想也不想,走過去啪一聲打在他手背上。

    大郎抖了抖手,瞧著她不滿的道:“給別人吃都行,你男人吃一塊怎么就不行了。”說著又要伸手。

    這時候的大郎倒像個淘氣的小子,還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讓他干什么,他就非得干不可,碧青瞥了他一眼,決定不再理他,拿燒火棍在灶膛里扒拉出一顆燒的透透的紅薯,拍干凈上頭的炭灰,一掰開,還沒吃呢就給大郎搶了過去:“這是什么,聞著可真香?!?/br>
    也不管燙不燙,就往大嘴里塞,燙的的直吸氣,就是不舍得吐出來,那個樣兒滑稽非常,碧青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他吃完了,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兒,又從灶膛里扒拉出一個遞給他,琢磨之前自己是不是高看這頭蠻牛了,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第24章

    大郎狼吞虎咽的吃了兩個燒紅薯,又摸了一大塊發(fā)糕塞進(jìn)嘴里,灌了半碗水,才滿足的抹了抹嘴說:“這東西真好吃,等走的時候,給我裝一口袋,帶去給校尉大人嘗嘗?!?/br>
    一口袋?好大的口氣,碧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統(tǒng)共就得了十顆番薯的收成,杜知縣還拿走了大半,朝廷給了獎銀,人家拿走也應(yīng)該,剩下的這些,還得做種署,給你拿走一口袋,家里怎么辦?!?/br>
    說著,瞥眼看了他一眼,道:“本以為你是個老實當(dāng)兵的,原來也想走上司的門路,莫非你也想當(dāng)官?”

    大郎眉頭皺了皺:“什么話到你嘴里都不中聽了,在兵營里多虧校尉大人提拔,你男人才保住一條命,不然這,會兒你早當(dāng)了寡婦,我們是最后一撥從南邊撤回來的,本該一路不停,直接回京復(fù)明,校尉大人知道我是冀州府間河縣的人,才特意在冀州府休整三日,我才得三天假回來,這份恩情怎么不值你這一口袋番薯。”

    碧青見他眉頭豎起來要惱,笑道:“你急什么,我說不給了嗎,地窖里剩下的不多,回頭給你裝十幾塊帶回去,若你們那個校尉大人愛吃,明年秋天新番薯下來,叫小五給你送一車去,你樂意自己吃也好,送人也罷,都由著你,這會兒可不能多給,咱家指望著明年的收成呢?!?/br>
    災(zāi)荒年大郎可沒少經(jīng)過,打小就知道,寧可餓死也不能吃種糧,餓死一口子不算什么,若是把種糧填了肚子,明年一家子都得餓死,種糧是莊稼人的全部指望,比命都金貴。

    這么想著,就覺小媳婦說的在理兒,帶去十幾塊也夠了,自己家種的東西,讓校尉大人吃個新鮮,也是自己的一點兒心意。

    正想著,聽小媳婦兒說:“炭窯東的水坑邊兒上,有塊水面沒上凍,咱家吃的水都是從哪兒挑的?!闭f了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后就不言聲了。

    大郎眨眨眼嘟囔了一句:“讓你男人挑水就直說,用得著繞這么大彎子嗎?!闭f著,把剩下的半碗水喝了,撂下碗拿著扁擔(dān)水桶就要去。

    碧青忙道:“雪可大了,坑邊兒上滑,仔細(xì)出溜下去?!?/br>
    大郎心里一陣暖,心想這有媳婦兒的人就是不一樣,哈哈笑了兩聲:“女人就是愛cao閑心,挑幾桶水算什么難事。”說著大步出去了。

    碧青莞爾,王青山家的說的是,男人都是順毛驢,架不住幾句好話,你跟他硬頂著沒好兒,蠻勁兒上來,根本就不講理,用好話兒哄著順著,萬事都好商量。大郎既然有的是力氣跟精力,與其耗費在別的事兒上,不如利用起來,干點兒正經(jīng)活兒。

    這么想著,站起來把缸里的水舀到兩個大鍋里,舀滿了,灶膛撥開炭火開始燒炕,等兩屋的炕燒熱了,鍋里的水也差不多滾了,把炭火蓋上悶著,整整兩大鍋水,足夠大郎洗澡的了吧。

    二郎在自己的督促下衛(wèi)生習(xí)慣基本養(yǎng)成了,即使入了冬,半個月也能洗一回,條件都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碧青從來不認(rèn)為,冷可以成為不洗澡的借口。

    入秋的時候,就叫小五去城里的木匠鋪子打了兩個老大的木盆,特意找里長家借了牛車?yán)貋淼?,碧青跟二郎娘倆的個頭,坐在里頭完全不是問題,悶上一鍋熱水,洗澡問題就解決了。

    大郎剛回來,之前碧青就沒把他當(dāng)成家人,對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從心里不認(rèn)同,自然也不會管他洗不洗澡的,如今不一樣了,知道自己得跟這男人過一輩,就得從現(xiàn)在開始調(diào),教,首先就是個人衛(wèi)生。

    他把自己按在麥草垛里的時候,因為太害怕,沒注意別的,剛才在西屋給他抱著,那一股一股子的臭味,碧青想忽略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