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海棠姑娘!”范英見狀,忙過來攙扶海棠,他視林雪霜為朋友,她拜托他找到海棠,他自然不想有負(fù)所托,帶回去一個傷痕累累的海棠。 “多謝范將軍,我沒事?!焙L木忂^神來,便推開反應(yīng),自己嘗試著站起身。 范英只得松開海棠。 海棠看向端木夜,他正冷冷地盯著她。 看到海棠一身狼狽,額頭摔破,鮮血染紅了半張臉,端木夜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忍。曾經(jīng)他希望能捧在手心的女子,竟會變得如此狼狽。 可上前來想要攙扶起他的士兵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沉下臉,任由士兵們將他扶起。 海棠提醒那些士兵道:“他的傷在背部和右腿,你們小心些?!?/br> 端木夜雖在士兵們的攙扶下才得以站立起來,然而此刻他仿佛恢復(fù)了一貫的傲然,沉默著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海棠松了口氣,她本還擔(dān)心端木夜會反抗,拒絕被救治,那樣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剛走幾步,端木夜忽然回身看向海棠,一字一句冷道:“海棠,將來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我也會讓你生不如死?!?/br>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再沒有看她一眼。 海棠愣住,好一會兒才垂下視線,無聲地應(yīng)了句“好”,慢慢跟了上去。 ☆、75|6.27 端木夜畢竟身體虛弱,半途就再度昏迷了過去。 海棠擔(dān)心了一路,直到范英將端木夜在原來的府邸安撫好,請來大夫,她才放松下來。大夫在屋里替端木夜治傷的時候,范英雖勸她去休息,她卻執(zhí)意待在外頭等著,只稍稍用濕帕擦了擦臉上的臟東西。 大夫是范英隨軍帶的軍醫(yī),見慣了刀傷箭傷,處理起端木夜的傷勢來游刃有余,但也好一會兒才出來。海棠見狀忙迎了上去,軍醫(yī)的表情有些凝重,對范英回道:“范將軍,世子殿下他傷勢頗重,能否痊愈但看明早熱度能否褪去了。即便他保全了一命,恐怕他那腿,也是……”他說著搖了搖頭。 海棠聞言心中一沉,呆呆地站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范英對海棠道:“海棠姑娘,在下已經(jīng)通知林姑娘,她即刻便能趕來。也讓李大夫瞧瞧你的傷吧?!?/br> “多謝范將軍?!焙L幕厣瘢s緊道了謝。 海棠傷多是皮外傷,李大夫替海棠處理了傷口,便告辭離去了。這里是端木夜原來的府邸,死士的襲擊令府中一片混亂,尸體雖早已收拾掉,但鮮血卻沒那么快清理干凈,看著極為嚇人。海棠那兩個丫鬟在襲擊開始前被林雪霜打昏了,剛巧躲過了一劫,此刻依然還驚慌失措,看上去惶惶然的。但看到海棠這個熟悉的人出現(xiàn),二人總算跟有了主心骨似的,強自壓下慌亂,替海棠燒水沐浴。 海棠收拾好出來,林雪霜已經(jīng)到了。她并非普通女子,那一日的混亂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見海棠只受了些皮外傷,并無大礙,她輕輕抱了抱海棠,并未多語,只道:“你想今天就隨我離去,還是等明天?” 海棠默然,過了會兒才道:“林jiejie,我有些話要跟你說?!?/br> 林雪霜眉頭微挑,點頭,等著海棠說下去。 海棠無法在端木夜還生死未卜的時候離開這兒,況且她必須跟林雪霜說明真相。林雪霜冒險來救她,她之前卻隱瞞了那么多事,她于心有愧。除了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本書的事,她會說出一切。 “林jiejie,很對不起,之前我撒謊了。”海棠道。 看出海棠要說的是個很長的故事,林雪霜抬了抬手示意海棠坐下。 海棠告訴林雪霜,關(guān)于穿越的事,她并沒有撒謊,只不過她穿越來的時間點更早。之前碰到林雪霜時,她知道林雪霜也是穿越的,但不敢跟她相認(rèn),后來她得罪了端木夜,跳湖被林雪霜救上來后,為了擺脫端木夜,得到她夢寐以求的自由,她假稱自己是剛穿越的,對外宣稱失憶,不過是為了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林jiejie,很對不起?!焙L牡?,“我本該早點告訴你,端木夜要造反的事,但那時候我已經(jīng)撒了那樣的謊,沒法說出來而不讓你懷疑?!?/br> 林雪霜沉吟著,她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有些涼,她卻一口飲盡,空杯敲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愛上他了?”林雪霜沉聲道。 海棠一愣,垂眸不語。愛么?她不太確定。但端木夜,確實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她對他的感情太過復(fù)雜,已經(jīng)無法用簡單的詞去形容了。端木夜是這個時代的特權(quán)階級,張揚跋扈,草菅人命,而這個時代的掌權(quán)者,誰又不是這樣呢?只不過有些人對外善于偽裝罷了。過去在齊王府中,她還是他丫鬟的時候,他耍弄她,試探她,逼迫她,她時時處于生死邊緣,對他又怕又恨??伤砩?,也有些連現(xiàn)代人也及不上的特質(zhì)。他不畏強權(quán),敢于覬覦對天之子的位置,他以為她失貞時,卻一點兒都沒有嫌棄她,看不起她。他為了她,反抗他的母親,與他母親冷戰(zhàn)。他喜歡她,后來身邊就只有她一個人,別的女人看也不看。他甚至不在乎她的卑賤身份,說要讓她當(dāng)他的皇后……就算是在現(xiàn)代,她也不可能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她愛端木夜嗎? 海棠真的不知道那算不算愛。過去的那些心酸、恐懼和絕望,她沒有忘記,也永遠不可能忘記,可他對她的好,對她的付出,她也謹(jǐn)記在心。 “我不知道?!焙L娜鐚嵉溃爸皇?,如果不能親眼見到他脫離危險,我無法安心離開。” 林雪霜點頭:“既然如此,我也陪你留在這兒?!?/br> “林jiejie……”海棠眼眶有些紅。 林雪霜道:“海棠,我并非不講道理之人。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我也原諒你了?!?/br> “謝謝你,林jiejie!”海棠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兩天經(jīng)歷了太多,端木夜還在危險之中,好像只有這一件事才是這段黑暗時期的唯一安慰了。 這一夜是端木夜的危險期,要是高燒不退的話,或許會就此死去,然而就算度過危險期,李大夫也說他的腿可能會留下后遺癥。當(dāng)時她被這個消息弄蒙了,都沒來得及細問。李大夫的意思,是說將來端木夜即便活了下來,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用那條右腿走路了嗎? 海棠一想起這個可能就覺得心痛。端木夜心高氣傲,他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身有殘疾?他或許會生不如死。 端木夜的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海棠也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林雪霜陪著海棠一起去了端木夜的病房,他高燒不退,面色潮紅,雙唇蒼白,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即便是在昏睡之中,眉頭也是緊鎖著的。 林雪霜告訴海棠自己想辦法去弄點高濃度酒精來,便出去了。海棠一個人坐在病床旁邊,凝望著端木夜。 她忽然伏下身,在他耳邊低聲道:“如果你死了,還怎么讓我生不如死?” 海棠側(cè)著頭,她看到端木夜的眉頭微微動了,然而也僅是如此而已,他并沒有睜眼。 海棠直起身,微微一笑,輕聲道:“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還感興趣,你想問的,我都會回答你。我會告訴你,比命和痛更讓我在意的,是自由。我會告訴你,我真的來自未來,所以我們?nèi)^不合,在你身邊待著,看著你的所作所為,我真的很痛苦。我會告訴你,雖然我騙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你不是那么壞,我也沒必要為了活命為了自由撒那么多謊?!?/br> “誰都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在我自己的世界,我也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憑什么要被你這樣輕賤呢?”想起自己的父母,海棠的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我那么想他們,卻只能待在這個世界,還要被你恐嚇,真的恨不得你趕緊死了……” 海棠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站起身,背對著端木夜,小聲啜泣。她真的想念她的現(xiàn)代,想念她的父母家人和朋友,想念現(xiàn)代化的一切。好一會兒她才停下啜泣,側(cè)頭看向端木夜。按照道理來說,像端木夜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死了真的活該。那些有親人死在他手中的,那些曾被他無故遷怒杖責(zé)的,一定恨不得他就此燒死過去,她本來也該是那其中的一員……本來。 林雪霜很快就帶來了高濃度酒精,海棠也不假手他人,自己替他擦拭全身降溫。她擔(dān)驚受怕了兩天,身體也很疲憊,但現(xiàn)在讓她去睡,她不可能睡得著。這一晚,她就守在端木夜病床旁,不停地幫他降溫,直到天微微亮,他的高燒竟真的退了不少,她才支撐不住坐倒在地,靠著他的病床沉沉睡去。 外頭的光跳躍著落在端木夜微翹的睫毛上時,它顫了顫,然后他睜開了眼。他掙扎著想起身,身上的傷口立刻帶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悶哼一聲便又躺了回去。 海棠睡得不深,幾乎是立刻驚醒,看到端木夜醒來,她臉上的表情立刻一松,下意識露出喜色。果真是禍害遺千年,端木夜活過來了,他沒死! 然而,海棠眼中的喜悅在對上端木夜冷漠的視線后斂了下來。她想,這時候他一定不愿意看到她。 “我去找大夫?!焙L牡吐曊f了句,轉(zhuǎn)身便走。 卻聽身后端木夜道:“站住?!?/br> 海棠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才回頭道:“還有什么事?” “這幾天我不想看到你,不想被我一劍殺了的話,別在我跟前晃?!倍四疽估淅涞馈?/br> 海棠微怔,努力露出一絲笑:“好?!笨磥?,他對于過去疑惑的事,已經(jīng)完全不感興趣了。這樣也好,他不想看到她,她就自動消失。至于等他想看到她的時候又會發(fā)生什么,她覺得無所謂。 反正,她也從沒期待過她和他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76|6.30 果真如同對端木夜答應(yīng)的那樣,之后幾天海棠并沒有再去看望他。從林雪霜口中,海棠也得知了目前的情況?;实壑蓝四疽沟氖潞?,要范英在端木夜的身體稍稍好轉(zhuǎn)之后就帶他回臨沂。而戰(zhàn)場那邊,那一天端木夜遇刺的消息傳出去之后,端木淳確實如同海棠猜測的那樣,趁機跟那兩位都督進行談判、招降。 這年頭出兵必須冠以正義之名,否則得不到軍心更不到民心。之前端木夜出兵的借口是清君側(cè),說皇帝身邊小人作祟,他不忍看皇帝受到蒙蔽。在端木夜被抓之后,那兩位都督都不用端木淳多費口舌,直接交出軍權(quán)投降了。 至于南戎的軍隊,之前才在端木夜的接應(yīng)下進入大梁國境內(nèi),原屬端木夜的軍隊一反水,南戎軍隊就成了甕中之鱉,死傷大半,俘虜無數(shù)。 雖然海棠不能去看端木夜,但對于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她也從范英那兒了解得很清楚。端木夜身體恢復(fù)得很慢,這一次的傷實在是太重了,他依然只能躺在床上下不來。但好歹情況是穩(wěn)定下來了,因此這幾日便準(zhǔn)備啟程回臨沂。至于端木夜的腿,現(xiàn)在還沒有定論,但情況不容樂觀。 啟程那天,海棠遠遠地看到了端木夜,他身為階下囚,卻因為皇帝的命令而被照顧得很好,坐的是舒適的馬車,由幾個下人抬上去。他還無法起床,距離太遠,海棠也不知道他情緒如何,想來是好不了的。不過她看到李長順不知什么時候回到了端木夜身邊,雖然她個人不太喜歡李長順,但她知道李長順對端木夜非常忠心,她相信他會將端木夜照顧得無微不至。 回程路上乏善可陳,海棠一直跟林雪霜待在一起??吹脚R沂城墻的那刻,海棠忽然就有了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沒想到離開臨沂不過那么些時間,事情竟然已經(jīng)天翻地覆。 端木夜直接被帶入皇宮,而海棠沒有宣召不得入內(nèi),只能跟著林雪霜回林府去。她知道大梁皇帝既然專程讓范將軍去找端木夜,帶回去的路上還精心照料,那端木夜的命是不用擔(dān)心的了。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端木夜會面臨怎樣的懲罰? 那一切已經(jīng)不是海棠能控制的了,說到底,她的身份不過就是個奴婢,雖然林雪霜對她很好,連帶著別人也高看她一分。可海棠本人并沒有什么能量,到現(xiàn)在為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海棠在林府好好休息了一天,她本以為事情沒那么快出結(jié)果,沒想到第二天,二皇子竟然來到了林府,還帶著皇帝的口諭,讓她進宮面圣。此時林雪霜并不在府中,皇帝的口諭,自然沒有人有膽子不從。 海棠這樣一個小人物,本不該有見皇帝的資格,她隨便一想就知道,這一切恐怕跟端木夜脫不了干系。只是讓她覺得古怪的是,為什么來宣讀皇帝口諭的人是二皇子,而不是什么公公? 二皇子表情凝重,在海棠坐上馬車之后,他竟然也鉆了進來。 對上海棠驚詫的目光,端木荀面容苦澀:“海棠姑娘,此次父皇宣你入宮,恐跟堂兄有關(guān)……我雖能力有限,然而到時候若有不妥,我定會盡全力保全你。” “多謝?!焙L拇丝桃彩切氖轮刂?,聞言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实壅偎雽m,如果有什么事,恐怕也不是二皇子能兜著的,更何況……她其實已經(jīng)有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了。那時候,端木夜說過,只要有機會,他會讓她生不如死。想來,這次去她是兇多吉少了。 從前,海棠一直渴望的,就是自由。她不愿意淪為這個時代的行尸走rou,跟每一個被教化成三從四德的女人一樣,守在后宅那一畝三分地,一切的喜怒哀樂只跟男人的喜憎有關(guān)。所以她其實很羨慕林雪霜,即便在這樣一個對女人極為不公平的時代,她依然能憑借自己的本事過得自由自在。她沒有那個本事,從開始就只能艱難地追尋屬于自己的微小自由。她謹(jǐn)慎前進,小心翼翼,只因她明白,她的身份令她的身體被困在齊王府中,她身不由己,唯有心靈的自由,才是真正屬于她的自由。 可現(xiàn)在,她的心已經(jīng)不自由了。即使她萬分防備,她還是喜歡上了端木夜。為此,當(dāng)她因為大義而希望端木夜兵敗時,她是矛盾而痛苦的。在這場戰(zhàn)爭還沒有擴大的時候端木夜就被抓,一切的犧牲控制在最小,那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理智上來說,她很認(rèn)同這樣的結(jié)果,但從感情上來說,她會為端木夜感到悲哀。他作為一本書的反派,面對男女主的光環(huán),注定要失敗。想到端木夜的心情,她就不自覺地難過。 “世子他……身體如何了?”馬車中一片沉默,海棠終究忍不住問道。 端木荀面色微變,嘆息一聲看向外頭,輕聲道:“昨日太醫(yī)會診,他的右腿傷勢太重,即便日后調(diào)養(yǎng)得當(dāng),也可能會導(dǎo)致跛足。此外,這次傷到身體根本,他將來恐會子嗣艱難?!?/br> 海棠沉默著聽完,雙手卻忍不住在身前緊握。腿傷留下殘疾,再加上不育,對端木夜來說,大概稱得上是生不如死吧。她為他感到心痛,然而當(dāng)她想起他在書中的結(jié)局,又覺得這樣的結(jié)果算得上很好了。他做錯了那么多事,只付出了這么點代價,已經(jīng)算是老天對他的厚待了,至少他還活著,齊王府還完整。 端木荀見海棠沉默不語,也知她心中難過,不再開口。本來,來宣海棠進宮的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卻是他堂兄親自讓父皇派他來的。他知道海棠這一去禍福難料,然而他是父皇的兒子,周圍又都是父皇派來隨行之人,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可能帶著海棠逃離臨沂,逃離這一切,他只能像個懦夫,將她送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親手將她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他仍記得因身體虛弱而面色蒼白的端木夜請求父皇讓他來宣讀口諭時臉上那譏諷的笑,端木夜是故意的,故意讓他面對自己的懦弱無能。端木夜是受寵的世子,連謀反這種大罪他父皇都能看在齊王的面子上饒了他,而他是不受寵的二皇子,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拯救不了。 一路沉默。 馬車駛?cè)牖蕦m,卻并未停下,咕嚕嚕地駛?cè)?,最終在御書房外停下。 海棠下了馬車,垂著視線,低眉順眼的,隨端木荀走過那一排排的宮廷侍衛(wèi),最終進入御書房之中。 “民女海棠參見皇上,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焙L墓ЧЬ淳吹貙δ谴┲S袍的中年男人行了跪拜大禮。 “起來吧?!被实埏@得有些平易近人,聲音聽起來并不威嚴(yán)。 海棠緩緩起身,恭敬地站立一旁。 剛剛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她就掃了一眼,最先看到的是旁邊坐在一把輪椅上,面色蒼白的端木夜。他微微垂著視線,像是并沒有察覺她的到來,往日的飛揚跋扈早已不在。 除了端木夜之外,齊王、齊王妃,太子,林雪霜竟然也都在,可海棠也不好到處亂看,只能低頭等待皇帝對她的處置。她可以感覺到,皇帝正打量著她,心中忍不住緊張。 “夜兒,海棠姑娘已經(jīng)來了,你有何話要說?!被实坜D(zhuǎn)頭看著端木夜問道。 海棠心頭微跳。 只聽端木夜開了口,他冷哼一聲,目光直直地落在海棠身上:“我可以回封地,我還可以保證安分守己,我只要帶走她?!?/br> 端木夜此話一出,最先反對的是林雪霜,只見她秀眉微蹙,冷聲道:“她是我的義妹,此事我絕不允許!” 似乎早就對此有所預(yù)料,端木夜嘴角依然掛著笑,卻不去看林雪霜,目光反而凝在海棠身上。 除了林雪霜之外,端木荀也因為端木夜的話而面色大變,他不自覺地踏前半步,卻及時回過神來,隱忍地回到了原處。他的動作幾乎沒引起別人的注意,然而端木夜卻瞥了他一眼,笑容譏誚。 林雪霜此刻已經(jīng)換成了女裝,但依然顯得英姿颯爽,與太子站在一道,風(fēng)頭甚至隱隱蓋過了他。 大梁皇帝跟林雪霜的接觸不多,他只是覺得奇怪,他兒子明明早已休棄了這個悍婦,不知為什么兩人此刻又如膠似漆起來?但此時此地,重要的還是端木夜的問題,只見他淡淡道:“成為世子側(cè)妃,也不算辱沒了她?!?/br> 皇帝這話說得客氣,在他看來,即便是林雪霜這個前太子妃的義妹,不過就是名義上說得好聽,能被端木夜看上,是她走運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