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天花?!辈褚萸昧饲冒缸谰従彽?。 “天花???”柴婧半張著嘴,隨即又道,“應該無大礙吧。婧兒記得父王說過,我和大哥幼時也得過這病,雖是兇險,可那時候家中還顯赫,熬了些時日的病痛也就好了。皇上長在宮里,應該不用擔心。” 柴逸撫須不語,深邃的眼神看的柴婧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 “父王?!辈矜好夹囊粍印?/br> 柴逸示意女兒聽自己說下去,抿了口枇杷甘露潤了潤早已干澀的喉嚨,“婧兒與父王說說,南宮皇族今時今日的族人?!?/br> 柴婧略微想了想道:“當今圣上與長公主,是先帝僅有的兩個子女,其余有南宮親王十一位,但...皆是旁族遠親,沾得南宮家一個姓氏的王得以封王封爵,卻是毫無建樹,不過酒囊飯袋罷了?!?/br> “若是...”柴逸警覺的掃視了眼書房的窗外,“若是咱們這位少帝沒有熬過這場天花,按照祖例,這皇位該由誰人去坐?” “這!”柴婧一時語塞,搖著頭道,“皇上年幼,根本不可能有子嗣,長公主更是個女子,不得覬覦帝位分毫...其余南宮族人,就算得以禪位...只怕也是作踐了那張龍椅。父王問女兒的意思,難道是...”柴婧遲疑的不敢再說下去。 “父王不瞞你。”柴逸面色黯淡蠟黃,可那雙凹目仍是炯炯生輝,“父王不止一次與阿昭說及此事,父王老邁,想起昔日崢嶸又慘遭變故,難免會生起冒進之心,只怕很多事不再有多余的時日去做...可阿昭卻不以為此。” “大哥他...”柴婧抬起眼瞼,“婧兒本還以為,有此冒進之心的,應該是蟄伏多年的大哥才是?!?/br> “阿昭韜光養(yǎng)晦多年,心性之純熟,顧慮之周全讓我這個做叔父的也是暗暗驚嘆?!辈褚莅醋“缸缽姶蛑瘢鞍⒄雅c我說...竊國者,國必為他人所竊,他縱有馭天下之心,卻不想謀朝篡位落得千古罵名?!?/br> “可是?!辈矜翰唤獾溃按笾鼙揪褪悄蠈m家的,不邁出這一步,柴家就只是一個臣子,世代只會如此。” “若是皇上不幸因病夭折呢...?”柴逸合上凹目,青紫的嘴唇輕輕說出這幾個字來。 柴婧手心一陣汗?jié)?,低喃道:“少帝夭折,無子嗣繼位,十一位南宮王爺互不服氣自然有一番爭斗...大哥手握重兵攻梁,戰(zhàn)敗有兵權,獲勝有戰(zhàn)功,只需朝中有人威懾,軍中眾將擁護,大哥便可黃袍加身...澤天大殿那張龍椅,也僅是咫尺之間吧...” 第50章 執(zhí)箭笑傲 “若是皇上不幸夭折呢...”柴逸合上凹目,青紫的嘴唇輕輕說出這幾個字來。 柴婧手心一陣汗?jié)瘢袜溃骸吧俚圬舱?,無子嗣繼位,十一位南宮王爺互不服氣自然有一番爭斗...大哥手握重兵攻梁,兵敗有權,獲勝有功,只需朝中有人威懾,軍中眾將擁護...大哥便可黃袍加身...澤天大殿那張龍椅,也僅是咫尺之間吧?!?/br> “豈止是咫尺之間,該是唾手可得才是?!辈褚輨×业目攘藥茁?。 “可天花并非不治之癥?!辈矜杭毤毸剂康?,“長公主也絕不會讓她弟弟有事,一切只是我們父女想想罷了...”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辈褚莅瞪耐啄壑2欢嗟木猓斑@也是為何父王此次要把你留在身邊,該籌謀的,還是得好好打算?!?/br> “婧兒知道?!辈矜汗业捻又币曋线~的父親,“徽城那邊...我會有所打算的?!?/br> 大周京師,徽城,皇宮。 南宮燕無力的癱坐在金絲楠木椅上,雙目無神的看著拉緊帳簾的鑄金龍床。 “長公主?!睂m人小心翼翼的寬慰道,“天花又非不治,長公主幼時也得過天花,不也好好的么?皇上有蒼天庇佑,一定會安然無恙?!?/br> 南宮燕凄然道:“本宮得天花之時,才不過三四歲,熬了近十日才有生機?;噬弦延惺畾q,太醫(yī)也說這般大的孩子才得天花,比起孩童時要難熬許多...你說,太醫(yī)此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上此病兇險!是不是?。俊?/br> “長公主別這么想?!睂m人跪地道,“太醫(yī)為避其責,總會把病情說的重些,不過是要多費些時日罷了?;噬虾楦}R天,絕不會有事的!” “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南宮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本宮只有這一個弟弟,他絕不可以有事!” 龍床上的南宮辰面容蒼白,迷糊之間不時伸手去抓身上的痘子,一旁照顧的嬤嬤輕輕按住他的小手,拾起柔帕擦拭著南宮辰滿是汗珠的額頭。 “長姐,長姐...”南宮辰喃喃喚著。 南宮燕背過身子不忍去看,抽泣著緩緩合上雙目,“去宣蘇星竹覲見,本宮要見她。” 營帳里。 李重元揮開羊皮地圖,指著紅點處道:“少主,這便是當年大晉的西北七州,其中滄州地勢最為緊要,與當年的梁國瀕臨,其余六州都以滄州為屏障。而下在我們大軍面前的,就是荊州城,守城將領樊榮也是當年的晉國將領,紀冥連取六州,樊榮自知無力回天,便大開城門迎梁軍入城。” “降將不足為懼?!痹菩薏恍嫉溃吧僦魅粜盼?,給我五千人,一日便可拿下荊州?!?/br> 柴昭像是沒有聽見云修的聲音,低聲道:“攻梁路漫漫,能少些折損才好,五千人...還是太多了。” 殷崇訣掀開帳簾望向暗夜里的荊州城,咬牙道:“少主要是信得過崇訣,明日我愿意帶殷家堡的人試一試?!?/br> “殷二少爺說笑了?!崩钪卦粍勇暽溃俺醮紊蠎?zhàn)場,哪有就領兵攻城的道理,云修歷練多年,少主都難以放心...還是靜觀幾戰(zhàn)再說吧?!?/br> 殷崇訣還欲爭辯幾句,柴昭按住他的肩道:“崇訣要一展身手,后面有的是機會,不用急于一時,荊州爾爾,他日你們兄弟和我們還要踏進梁國都城一展宏圖。” “樊榮?”岳蘅咬著指尖若有所思,“我記得他。當年他與我爹也算交好,滄州被圍時,爹也派人求樊榮出兵相助,可無人敢忤逆武帝六軍不發(fā)之令...” 柴昭按住羊皮卷圖,“首戰(zhàn)對我軍關系重大,由我親自去?!?/br> “少主...”李重元還欲勸說,已被柴昭眼神擋回,只得垂下頭不再說話。 眾人散去之時,李重元又躊躇的走近柴昭,懇切道:“少主,您是一軍主帥,荊州不足為懼,何須您親自出馬,云修也好,我也罷,都足矣應付那個降將樊榮...” 柴昭擺手道:“我只怕他們一個個不識我柴昭柴少主,退下吧?!?/br> 岳蘅沖云修使了個顏色,云修往身后看了幾眼,見無人跟著,隨岳蘅閃進僻靜處,“少夫人叫我?” “跟我去個地方?!痹擂靠粗菩薜难劬Φ?,“你敢不敢?” “有我云修不敢去的地方?”云修哈哈大笑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辭!你指哪兒,我就去哪兒,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br> 岳蘅指了指身后若隱若現(xiàn)的荊州城,挑釁一笑道:“荊州...” 云修驚得倒退幾步,慌亂道:“不可以!” “你可是眨了好幾下眼睛了?!痹擂啃χQ起小拇指道,“膽大包天的云修,也不過如此嘛?” 云修吞吐道:“我是沒什么好怕的,可你就不行,荊州大戰(zhàn)在即,實在太危險。話說...”云修疑道,“你要去荊州做什么?” 岳蘅遙望夜色里的荊州城,低聲道:“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倒也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