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于父對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言多必失。 而于嘉打完120以后,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他看見陳璐瑤像是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似的,只急著和她的母親說話,然后囑咐工作人員去拿軟墊替父親臨時墊一墊。 她有條不紊地布置著現(xiàn)場的一切,似乎是一個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并沒有因為父親的昏迷不醒而顯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手忙腳亂。 她的眼里裝著一切,唯獨沒有他。 她甚至沒有過問過他的意見,就像個獨裁者一樣下達(dá)命令,單方面地取消了婚禮。 其實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她開口問,他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畢竟孰輕孰重他也不是分不清。然而最傷人的并不是取消婚禮這件事本身,是她的不過問。 不過問代表什么? 代表她眼里根本沒有他。 從事情發(fā)生,到120救護(hù)車趕到現(xiàn)場,醫(yī)護(hù)人員用擔(dān)架把陳耀帆送上車,于嘉一直站在那里,而陳璐瑤的視線沒有一刻停留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真的是即將結(jié)婚的夫婦嗎?差一點就成為彼此生命里最親密的那一個人了,而她的眼里卻沒有他的存在。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身上有些冷,這套西裝也真是徒有其表,就如同這場婚姻,莫名其妙,毫無溫情可言。 *** 陳爍的車停在酒店外面,推著陳熹走到車邊時,他愣了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把她弄上車。 還是馮子靳輕聲說了句:“我來吧。” 然后走到了陳熹身旁,彎腰極為熟練地抱起了她,輕輕地將她放置在汽車后座。 陳熹低聲說:“謝謝?!彪p手無意識地拽住了腳上的毛毯。 馮子靳莞爾,唇角向上微微彎起,“不客氣。” 他的聲音猶如上好的玉石,溫潤動聽,醇厚低沉。 余田田沒忍住多看了他兩眼,一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這人長得也很好看,溫潤如玉謙謙公子,活像是畫里面走出來的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派風(fēng)骨。 卻不知怎么回事,視線忽然被橫空插進(jìn)來的陳爍擋住,他拉了拉余田田的手,鎮(zhèn)定地說:“你坐副駕駛,跟我一起坐。” 余田田呆頭呆腦地答應(yīng)了一聲,坐進(jìn)了副駕駛。 系好安全帶以后,她探頭探腦地回過頭去看馮子靳,“咦,這位是……” 身旁的陳爍十分淡定地又伸出手來把她的腦袋轉(zhuǎn)了回來,“要開車了,看前方?!?/br> 余田田有些莫名其妙,“開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為什么要看前方???” 陳爍咳嗽兩聲,面頰微紅,兇巴巴地說:“讓你看你就看,我正在氣頭上,怕自己氣得眼冒金星,看不清路,所以想要尋求你的幫助,這樣行不行?” 后座的陳熹低低地笑出了聲,馮子靳也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余田田又轉(zhuǎn)過頭去,“你們笑什么???” 陳熹對她眨眨眼,“余jiejie,當(dāng)著我的面,怎么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別的男人看呢?” 余田田頓悟了,轉(zhuǎn)過頭去睜大了眼睛看著陳爍,卻聽陳爍低吼一聲:“陳!熹!” “我說錯話了?”陳熹裝糊涂,無辜地看著哥哥。 “你太直白了,還是委婉點比較好?!瘪T子靳補(bǔ)刀,“你哥哥惱羞成怒了?!?/br> 這兩人一唱一和,陳爍的臉越來越紅,眼看著就要暴怒了。 余田田知趣地把頭轉(zhuǎn)過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陳醫(yī)生,快開車快開車,我?guī)湍憧绰贰!?/br> 陳爍從后視鏡里狠狠地瞪了meimei一眼,片刻后,馮子靳忽然開口說:“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馮子靳,是熹熹的朋友?!?/br> 撇去一路上陳爍“審問”馮子靳的來歷不談,汽車一路開到了陳爍的家。 推著陳熹進(jìn)電梯時,陳爍的視線一直沒敢落在她的腿上。 余田田注意到了,也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把馮子靳與陳熹帶到家里之后,陳爍忙著泡茶,余田田當(dāng)他的幫手。把茶杯都端到桌上時,她忽然拉住了陳爍的手,“陳醫(yī)生,午飯時間都過了,我看我們趕緊下樓去超市里買點食材,回來簡簡單單地做一頓吧?!?/br> “冰箱里有——” “沒有了?!庇嗵锾镎f得斬釘截鐵,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他,眼睛里是滿滿的堅持。 陳爍怔了怔,回過頭去看著陳熹,陳熹笑著說:“哥,你和余jiejie去吧,有子靳在這里照顧我,我沒關(guān)系的。” 遲疑了片刻,他還是被余田田拉出了門。 路上沉默了一陣,他聽見余田田問:“陳醫(yī)生,氣消了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一時半會兒是消了,但這輩子大概都記在心上了?!?/br> 余田田說:“那你的心也是挺累的?!?/br> “……” “可不是嗎?又要懷著對熹熹的愧疚過一輩子,又要記恨父親和陳璐瑤一輩子,換做我是你的心臟,可能年紀(jì)輕輕就想停止跳動了?!彼齻?cè)過頭來看著他,“一個人背負(fù)著這么重的負(fù)擔(dān)活著,你不覺得累嗎?” 陳爍不說話。 難得的好天氣,晴空萬里,暖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