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有人走近了些,看了眼護士長辦公室的方向,擔憂地問她:“你怎么了???怎么跟護士長起這么大沖突?她衣服上那些都是你的杰作?” 那些原本在聊八卦的人忽然一下都圍了過來,并沒有像余田田想象中那樣,因為害怕得罪護士長就不理她,反而關切地問東問西。 余田田心里一暖,正準備說話,張佳慧卻在這時候忽然開了門。 “都沒事干嗎?你們當這里是哪里?酒吧還是咖啡館?醫(yī)院給你們工資就是為了讓你們上班時間站在走廊上閑聊的嗎?” 那呵斥一聲比一聲重。 她已經換了件干凈的衣服,為了洗去臉上的油漬,之前精致的妝容也沒了蹤影。 她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余田田,對視片刻沒說話。 余田田就這么挺直了腰站在原地。 直到張佳慧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問她:“回來做什么?不是說了這工作你不想干了嗎?這么快就后悔了?” 走廊盡頭的電梯前,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余田田。 她察覺到了那道灼熱的目光。 像是參天大樹立在她身后,給予她無窮無盡的力量。 她也彎起嘴角笑了出來,“是啊,后悔了。我要是這就走了,豈不是讓你稱心如意了?我不會走,至少在你做的事情被揭露以前,我會好好地待在這里,直到親眼看見你怎么自食其果?!?/br> 張佳慧眼神微瞇,“說大話也要有個度,你以為凡事光是動動嘴皮子就成了?” 目光冷冷地掃過眾人。 “要是讓我看見誰再在上班時間說閑話,三千字檢討沒商量!” 她轉身回了辦公室,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 余田田離開醫(yī)院的時候,陳爍跟她一同下了樓。 她受寵若驚地問他:“陳醫(yī)生你不上班嗎?要送我回家?” 陳爍露出大白牙咧嘴笑:“陳醫(yī)生陪一小可憐喝了酒,你覺得他還能繼續(xù)上班繼續(xù)做手術嗎?” “……不能?!?/br> “酒精含量超標,你覺得他能開車送你回家嗎?” “……不能。” “那么關于請半天事假,拿不到工資這一點,身為當事人的你肯定不能不有所表示,你覺得呢?” 余田田停頓三秒鐘,肯定地說:“我覺得陳醫(yī)生你想太多?!?/br> 陳爍把她送回了家,步行。 他反復強調他的這雙腿是多么的嬌貴,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做著,如今把第一次獻給了余田田—— “陳醫(yī)生?!庇嗵锾锛又卣Z氣說,“你這話有歧義!” 陳爍不高興地說:“你反應那么大干什么?就算有歧義,吃虧的也是我??!” “陳醫(yī)生,你真自戀?!庇嗵锾镏赋觥?/br> 陳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轉而教育她:“所以在這一點上,你應該向我學習?!?/br> “學習什么?學你自戀的本領?” “當然。”陳爍言辭鑿鑿,“一個人首先應當愛自己,不愛自己,又該怎么去愛別人?這個社會需要人與人之間互相關愛,你連自己都不愛,就更不懂得該如何去關愛他人了?!?/br> 余田田停頓片刻,露出有些遲疑的表情。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陳爍咧嘴。 余田田搖搖頭,嘆氣,“只覺得你很羅嗦,話很多,耳朵好難受?!?/br> 陳爍怒:“耳朵好難受?你這什么耳朵,連道理都聽不進去!還難受???我還牙齒好喜歡呢!” 一路居然說說笑笑回了家。 當然,更確切一點,其實是吵吵鬧鬧。 吵完以后,陳爍問她打算怎么處理這個事。 余田田想了想,說:“今晚回家寫一封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清楚,明天親自去醫(yī)院交給院長。” 陳爍看她片刻,問她:“那如果院長不相信你,或者這件事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不了了之呢?” 她沉默片刻,才笑著說:“至少我盡力了,對得起我的心?!?/br> 算是回應了那個夜晚他對她說的那番話。 “余田田,屬于你的東西,你就要想辦法把它爭取到手。旁人搶了是旁人的事,你該怎么做,別問人情世故,問你的心?!?/br> 到家了,余田田在踏進樓道以前,轉過身來跟他揮手,“陳醫(yī)生,我回家了,今天謝謝你了?!?/br> 陳爍看見她還有些腫的眼睛,本來想說“下次別給我找麻煩我就謝謝你了”,可是話到嘴邊忽然一頓,出口卻是一句:“早點睡,不要擔心太多?!?/br> 但這句話也就是他所能表達出的最大程度的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