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皇帝真的跑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李泌帶著李嗣業(yè)出現(xiàn)在渭河那座橋上。 這座橋就是當年李泌策劃修造的那座書院橋。這些年下來,橋雖是有些舊了,但還是十分結實。 這里是去往蜀地的必經(jīng)之路,李泌要看一看,玄宗等人是不是真的跑路了。 灰蒙蒙的官道,一眼看不到頭。李嗣業(yè)下馬,將耳朵貼在橋面上聽了一會兒,然后抬頭對李泌說道:“十里路之外,有一支數(shù)千人的隊伍正朝這邊來了,且全部是騎兵?!?/br> 李泌點點頭,心說果然來了。 過了一些時候,天色微亮,李泌看到官道遠處出現(xiàn)了一隊人馬。 “李嗣業(yè),你去別處等著吧,我一人在這里等著就行?!?/br> 李嗣業(yè)不愿意走,李泌看了他一眼,他才十分不情愿的騎馬下了橋。 晨曦中,李泌一身白衣,端坐于馬上,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遠遠看上去猶如仙人一般。 正朝著書院橋走來的禁軍士卒看到橋上有人,便遠遠地停了下來。隨后,從隊伍里出來一騎,朝著這邊飛快地打馬而來…… 到了橋上后,這名騎兵看到橋上的人竟然是李泌,就驚聲問道:“小先生,怎么會是你?” 李泌微微一笑,道:“怎么會不是我?” 上到橋上來的這名騎兵將領是張小敬,他看到李泌出現(xiàn)在這里,不僅是又驚又喜。 昨夜楊綰找到他,告訴他皇帝陛下估計要跑路,讓他早做準備。張小敬有些吃驚,因為他接到的軍令是,皇帝要御駕親征。 可說皇帝要跑路的是楊綰,他可是李泌的隨身弟子,張小敬不能不信他的話。楊綰將李泌的話傳達給他后便離開了,張小敬心里便是又急又氣。 他去邊關打過仗,早已見慣了生死,根本不怕與叛軍打仗。當皇帝要御駕親征的命令下達后,他便想著一定要帶著弟兄們奮勇殺敵,將安祿山的兵馬殺退。 然而,事情竟然不是這樣,御駕親征是掩人耳目用的借口,皇帝實則想棄長安與長安百姓不顧,他自家要跑路。 到了半夜時分,禁軍將領果然下令,命張小敬派出一隊人馬,護送宮里的內(nèi)侍出城。張小敬留了一個心眼,命一名心腹隨著這隊禁軍出城,看看這名內(nèi)侍到底去哪里。 今日天還沒亮,張小敬突然又接到軍令,命禁軍龍騎、飛騎、萬騎等軍立即出發(fā),隨皇帝御駕親征。 張小敬半信半疑地帶著前軍出發(fā)了,可他剛一出城,他的那名心腹就回來了。心腹告訴他說,那名內(nèi)侍去的方向是蜀地。 張小敬明白了,皇帝確實要跑。可是,此時城門那里只許出不許進,張小敬無法通知楊綰。 他想到李泌在學宮那邊,就命心腹繞路去給李泌報信。那名心腹離開的工夫并不長,張小敬就在這里見到了李泌。所以,他吃驚之余又感到高興。 “小先生,給你報信的人想必還沒見到你,你就……” 李泌擺手說道:“張小敬,廢話不多說了。你速速回去稟報,就說書院李泌在此,求見皇帝陛下。” 一聽這話,張小敬竟是急了,他趕緊說道:“小先生,陛下要去的地方是蜀地,不是去打安祿山,你不可見他。 軍中有流言,說是陛下帶著的人里,只有楊貴妃姐妹與宰相等人,還說陛下還想帶走一人,楊國忠嘴上答應卻不想帶那人?!?/br> 李泌道:“那人就是我對吧?” 張小敬道:“正是小先生。小先生此時見他,他必然會帶走小先生?!?/br> 李泌笑了笑,道:“我不會跟他走的,你記住楊綰告訴你的,到時靈活處置就是?!?/br> 張小敬行禮,打馬朝來路去了…… 李泌看向遠處的隊伍,心說玄宗可夠狠的,逃跑時只帶著環(huán)環(huán)的家人和幾名近臣,竟然把其他大臣都丟下了。想到楊綰說的讓百官之子組軍抗擊叛軍,百官不答應一事,李泌心說丟下就丟下吧,你等不值得可憐。 正想著呢,李泌看到禁軍隊伍動了,正朝這邊快速開進…… 隊伍到了橋頭這里后,前軍停住,然后分列兩排。隨后,一架包著黃色帷幔的馬車朝著這邊走來。 馬車停在橋頭那里后,李泌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抱拳說道:“青上書院李泌,拜見圣人?!?/br> 車廂門簾打開了,玄宗從里面探出身來,“李泌,可是接到我的詔令了,故而等在此處嗎?” 李泌搖頭,道:“李泌在此,并非要跟著圣人跑路,而是懇請圣人留下,與眾人一起拒賊?!?/br> 玄宗一愣,心說跑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要跑路的? “李泌,賊兵勢大,長安一地又無險可守,你還是跟著我走吧,來日方長,可從長計議。” 李泌再次搖頭,道:“圣人,若是你能帶著百姓一起走,泌定然會跟著你。不管山高路遠,泌也一定會跟著你?!?/br> 玄宗聽了這話后有點難受,眼角竟然已是濕了。他有些動容,可又不想讓人看見,就對高力士說道:“取筆墨來?!?/br> 玄宗就坐在馬車上給李泌寫了一道詔書。然后,他讓李泌走到馬車旁,親手將詔書給了李泌。李泌接了詔書后,玄宗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后就縮回車廂。 高力士放下門簾,然后便下令出發(fā)。 李泌站在橋頭這里,看著禁軍騎兵護送著一架架馬車魚貫走上橋面,然后隆隆的去向遠處…… 太子李享的馬車經(jīng)過的時候,李享掀開門簾,同樣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泌一眼。 最后過來的是楊國忠的車駕。他此時騎在馬上,正要指揮禁軍士卒燒毀書院橋。 李泌不許,楊國忠說道:“小先生攔路,豈不知就這工夫,百姓已是知道陛下出走,他們已經(jīng)追了過來。而且,不燒毀此橋,叛軍追上來怎么辦?” 李泌站在橋頭上,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此橋不能燒。若是楊宰相非燒不可,先把我燒了好了。” 楊國忠看到前面的車隊已是走遠,也不想在這里耽擱。于是,他看著李泌說道:“小先生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座橋就留給你好了?!?/br> 李泌笑了笑,將手里的詔書舉起來說道:“圣人有詔,李泌現(xiàn)在已是長安留后,你敢燒橋,我就治你個擾亂軍心民心、禍亂地方的罪名。” 楊國忠瞥了那道詔書一眼,然后搖頭說道:“小先生,你終究還是出山做官了??赡阋彩呛康暮?,此為亂世之秋,你這官兒做的有意思嗎?” 李泌呵呵一樂,道:“有意思??!我就是玩怎么了?” 看到李泌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楊國忠無奈的搖了搖頭,帶著那些禁軍士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