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鳩占鵲巢
楊釗,本身骨子里就是游手好閑荒yin無度之輩。先前在軍中唯唯諾諾的做事,是因為沒有放縱的條件。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缺錢。 所以,他除了時不時地吃點喝點、偶爾賭賭之外,并沒有做別的惡事。現(xiàn)在不一樣了,十幾車的珍寶,任憑他處置,這楊釗頓時是一副窮人乍福腆胸挺肚的牛氣樣子。 不但如此,他走起路來也是一副自信滿滿、底氣十足的樣子。這家伙本來形象就不錯,這會精神頭又好,走在長安的大街上,就顯得有些出類拔萃。 楊釗早已派人打聽好虢國夫人府在哪里了,知道這座豪華的不像樣子的府邸離成都坊不遠(yuǎn)。所以,他既沒騎馬也沒坐車,就這樣領(lǐng)著三架馬車來到了那處府邸。 可到了那處府邸外一看,楊釗頓時傻眼了。他轉(zhuǎn)眼看向一名隨從,那隨從也是一副傻眼的樣子。 看到楊釗正看著他,那隨從趕緊說道:“昨日小的來這里看時,這里還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是這個樣子了?” 楊釗一聽這話就沒好氣的說道:“你問我啊?” 那隨從一聽,趕緊朝著那座已經(jīng)拆去了一半、塵土飛揚的院落跑去…… 虢國夫人此時住在她的另一處府邸里。不過這座府邸也快拆了,原因是離這里不遠(yuǎn)的地方,皇帝賜給一位胡人將領(lǐng)的院落,比她這處更為氣派,也更為豪華。 這怎么行?周圍怎么能有比自家府邸還要好的院落。虢國夫人想著,等那處府邸重新蓋過后,就把這里再翻蓋翻蓋,怎么的也得超過那個胡人將領(lǐng)的府邸。 而此時那座被拆了重建的府邸,就是因為比她meimei秦國公主的府邸略微顯得遜色了點,虢國夫人就下令拆了重修。 虢國夫人拆家是這長安城里出了名的,堪稱王者哈士奇。她的那幾處府邸周圍,絕對不能出現(xiàn)大過她家,也不能出現(xiàn)高過她家的。 否則,她就會拆了重建,非要把別人比下去不可,就是自己的meimei家也不行。 楊釗帶著三架馬車又來到虢國夫人這座府邸。到了以后,楊釗看著這處氣派無比的院落,心說自己來對了,只看這里,這虢國夫人就不是一般人。 他命人拿著自己的名刺去叫門。楊釗的這張名刺比較特別,是拿一張金葉子做的,上面不寫官職,只寫楊氏一脈楊釗幾個字。 果然,門人拿到這張金色名刺后,絲毫也不敢怠慢,趕緊去稟報虢國夫人了。虢國夫人看到這張名刺,又聽看門的人說,那人一副貴人模樣,還帶著三架滿載了的馬車…… 自打虢國夫人得勢以來,就有數(shù)不清的楊姓人來求見。剛開始她還見一面,后來,她就對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煩了。 不過現(xiàn)在來的這一位,好像和別的人不一樣。虢國夫人將那張金色名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會,然后就讓門人去請楊釗進(jìn)來。 可等了好一會兒,那個楊釗也沒進(jìn)來。虢國夫人有些疑惑,就想自己親自出去看看。于是,她就帶著兩名丫鬟出了大殿向前院走來。 到了前院這里一看,虢國夫人頓時驚呆了。只見前院的地上,擺滿了奇珍異寶,滿眼都是金光閃閃的。 那一刻,虢國夫人確實暈了一下。讓虢國夫人眼暈的不僅僅是這些資財,還有風(fēng)度氣質(zhì)俱佳的那位遠(yuǎn)房親戚…… 那天,楊釗沒有回成都坊睡覺,而是留宿在這處府邸里。 也是那一夜,李林甫半夜里突然從惡夢里醒來。被驚出一身冷汗的他,睜著眼仔細(xì)想了想夢里的情景,然后便起身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來。 這是一本讖書,私藏者被發(fā)現(xiàn)是要治罪的。不過李林甫是宰相,沒有人膽敢來這里搜查。 李林甫翻開這本書,然后湊近燃著的火燭,細(xì)細(xì)查看了一會??吹剿肟吹哪翘幒?,他便更是仔細(xì)地看著。 過了好一會,李林甫抬起頭來,盯著屋子里的一處暗處發(fā)了一會呆。 讖書上所言,“鳩占鵲巢”。 李林甫知道,這鳩占的不是自己的窩,而是自己的相位,自己在圣人面前獨一無二的位置。 想著夢里把自己擠下懸崖的那人,長的身材瘦長,面白長須,樣子很像是一位讀書人,李林甫就暗暗腹誹著,自己最煩的那些讀書人,終是要暗地里對自己下毒手的。 可這人是誰呢?那些有聲望和功勞的人,差不多都叫自己踩到洛陽養(yǎng)老去了,這夢里出現(xiàn)的這人,究竟又是哪路神仙? 隨后,李林甫就在心里發(fā)狠,想著不管是哪路神仙,自己也要把他踩死。 這一日去上朝,李林甫無心聽他人說話,只是挨個打量著那些大臣。 這一位面色灰暗,全無精神,看來這人昨晚挺忙,估計不是鉆進(jìn)自己夢里那人。他把目光從一位侍郎臉上挪開后,又把目光落在這位侍郎身邊那人身上。 看到這人,李林甫不淡定了,心說怪不得自己想了半晚上也沒想出夢里那人是誰,原來是自己忘了這人了。 再看這人的模樣,面白長須,頗有風(fēng)范,站在那里把他身邊那人襯得沒了人樣。 這人是第一天來此上朝。所以,李林甫便對這人沒什么很深的印象。 李林甫盯著不放的這人,就是第一天上任的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裴寬。李林甫看著他,再想到這人的官職,李林甫突然有點緊張起來了。 這人是圣人親封的官職,好像事前根本就沒和自己商量啊!既然沒和自己商量,那肯定是和另一位宰相李適之商量過。 莫非自己踩人踩的太多了,圣人不愿意了,干脆避開自己親自做這些事了? 再看李適之,此時正和那人點了一下頭,一副暗通款曲的樣子,李林甫更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李適之,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你,你竟然就避著我給自己人升官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先要把這位面白長須的家伙收拾了。不然,等他被圣人拜相,我就成了唱獨角戲的了。 今日朝會上要商議的還有一件事,正是獎勵這位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 風(fēng)頭正勁、風(fēng)頭正勁??!剛剛升官,又要獎勵,看這勢頭最終此人必然會拜相。 李林甫顧不得別人說什么,嘴上只是一味的說著“是是”,心里卻緊鑼密鼓的想著,如何把這位面白長須的戶部尚書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