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長安米貴(感謝清風(fēng)半斤的月票,十
裴耀卿回到長安城的那天,已是那場大雨過后的第三天?;氐匠抢锖?,裴耀卿驚奇的發(fā)現(xiàn),糧價還是一百五十文一石,并沒有因為他把那些糧食重新運回集津倉而引起糧價大漲。 李泌修的那座吊橋,因為上次的大雨,橋面上的木板大多都已經(jīng)被河水沖走,無奈之下,李泌只好讓人去河流的下游打撈這些木板。 這樣一來,吊橋通行的時日,便是又向后拖了。這個消息長安的人自然已經(jīng)知道了,可這個消息竟然沒有影響到糧價,李泌就讓裴耀卿把糧食運回集津倉,以免這些糧食再次遇到雨天,引起霉變。 糧食運回集津倉后,城里的糧價還是一百五十文,裴耀卿這時候才真正領(lǐng)教了李泌說的那話,“吊橋雖是吊在河上,實則懸在那些人的心里”。 那些人是哪些人?就是手里有糧食的人。 這些人不僅僅是已經(jīng)重新購進大量糧食的糧商,還有那些大戶人家,他們手里依然還有余糧。 裴耀卿騎馬在這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后,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也知道當初圣人所說的“藏糧于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這長安一地并不缺糧,真正缺糧的是關(guān)中一地的那些州縣?!安丶Z于民”,實則是藏糧于大戶人家,至于那些民,并不像是圣人想的那樣,私廩充足。 好在今年運作的早一些,未雨綢繆,那些州縣的日子倒也過得去。而那些民,經(jīng)過李泌如此cao作一番以后,倒也從那些大戶人家手里屯了不少的糧食。 這小先生,怕是早就盯上這些大戶人家手里的糧食了吧?裴耀卿笑著想道。 裴耀卿在城里轉(zhuǎn)了這一圈,就用了一天的工夫。等到關(guān)閉坊門的鼓聲響起來后,裴耀卿已經(jīng)分別見過了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最后,還抽空和京兆府的長史談了一次話。 裴耀卿升官后,這京兆府當家做主的就是長史。 從這些官員口中得知,時至今日,兩縣真的一個人也沒餓死。裴耀卿聞聽此言后,眼里頓時淚水盈眶。 激動之余,他想起李泌,想起李泌說的那個專人負責的辦法。一人盯住一處里坊,若是有失,就治這人的罪。 這辦法好啊!只是辛苦這些整日里呆在各處里坊里的手下了。 等此次災(zāi)情過去,我定然具本上奏,請圣人下詔,重重賞賜他們。 不過,眼下該去看看那位小友了。聽說那小友被雨淋了,已經(jīng)回了書院養(yǎng)病。 于是,裴耀卿帶著幾名侍衛(wèi)又出了京兆府衙門,沿著大街向書院所在的成都坊走去。沿途巡夜的武侯和捕官們見到是裴耀卿出行,便紛紛立在街道兩旁躬身行禮。 此時,在他們心里,這裴侍郎要比宮里的那位太子殿下更有存在感。坊間已有童謠,說是“太子殿下宮中坐,裴侍郎運米到長安。無人知曉米何來,吃米就找裴侍郎”。 可時至今日,裴耀卿一粒米也沒有運進長安。 到了書院后,裴耀卿先是問過來開門的阿奴,李泌的病要緊不。阿奴回道,傍晚時分已是能起床了。此時,正在書房里看書。 裴耀卿進到李泌的書房里后,看到李泌正在看的是谷米轉(zhuǎn)運的路線圖。 于是,裴耀卿笑著說道:“小友啊,可是心急了嗎?” 李泌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急嗎?不急為何這個時辰來這里?!?/br> 裴耀卿心說我能不急嗎?可連日大雨,漕船根本無法上行,我有什么辦法。 李泌把地圖放在一邊,又說道:“城里的糧食暫時無憂,現(xiàn)在憂心的就是其它幾處州縣。聽說那里的糧價一直居高不下,而來這里購糧的商人即使買了糧食,也不讓運出城去。你運回集津倉的糧食,是不是可以投放到其它幾處州縣,也好讓那里的百姓們喘口氣?!?/br> 裴耀卿想了想說道:“不讓糧食出城,是太子殿下親自下的諭令,我也不好多說什么。集津倉那里的糧食,我倒是說了算。可就那些糧食,對這幾處州縣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 李泌笑了笑,說道:“這點糧食肯定是不能讓那些州縣的糧價下跌,但有一樣卻是可以做到的,就是讓糧價穩(wěn)住,給那里的官民一個喘氣的機會。” “小友又要拿東都那里的糧食已是運到的消息誆騙他們嗎?” 李泌笑了笑,道:“這次不是啦,我已經(jīng)問過這城里城外的老者,他們都說,這場大雨下過去以后,就很少有這樣的大雨了。隨之而來的,是冬日漫長的枯水期。老友,到那時你苦心打造的谷米漕運一事,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施行了。” 裴耀卿也知道冬天是黃河的枯水期。所以,他如催命鬼一樣催著那些人趕工,要在進入冬天前完工。 而深冬時節(jié),黃河水會結(jié)冰,留給他轉(zhuǎn)運谷米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 只一個多月的工夫,能運來多少米? 裴耀卿覺得這才是最為關(guān)鍵的事情。 “老友,只維持現(xiàn)在的糧價,偶爾讓其它州縣的糧價下跌幾次,只要第一船谷米到了集津倉,就目的可達成。若是讓城里谷米價錢下落,那就要五萬石糧食才能做到。 而到了明年,如果還沒有糧食運來,怕是要真的餓死人了。老友到底要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裴耀卿點點頭,心說此時最關(guān)鍵的是通漕運,讓東都的谷米真正的到了這里,才是解決問題的關(guān)鍵。 只有第一船谷米到了,才能說漕運就此通了。如此,人心可穩(wěn),糧價才會穩(wěn)。 而真正缺糧的是明年春天到秋天這幾個月,真正難辦的也正是這個時節(jié)。 此時,長安一地還有糧食,雖是價高,可畢竟還能買到??烧娴搅嗣髂辏率怯绣X也買不到糧食了。 “我早已下令押糧的倉官,一旦水勢減緩,糧船便立即啟運。此時,三門險灘一地,早已聚集數(shù)百纖工,就等糧船到此,便拉纖助糧船逆流而上,將谷米早一些運到集津倉那里。” 李泌點點頭,心說長安這里不遭災(zāi)還好,一旦遇到這災(zāi)年,真真的長安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