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嫁圣人家
李泌給王忠嗣看的那張地圖有些特別之處。那上面的河流山川,道路城池都好像是立體的,讓人看了后很是新奇不說,還有如臨其境的感覺。 李泌認為,地圖就應該是這樣畫。所以,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吳道子后,吳道子也很是興奮。他認為這不單單是一張地圖,而是在畫大唐的萬里江山。 可李泌讓他畫的地域太大,同時又要求畫在這幅并不很寬的卷軸上,吳道子原本張狂豪放的畫風,便愣是被李泌壓榨的如繡花一樣。 事實證明,李泌的眼光不錯,吳道子如繡花一樣畫出的這幅地圖,無論誰見了都嘖嘖稱奇不說,還有人模仿這種畫法,把大唐的其它地方也這樣畫了出來。 李泌看到那些地圖畫以后,腦子里就蹦出一個詞來,“實景地圖”。要說這大唐的畫師們還真不是吹的,那一幅幅實景地圖真真的如詩畫一般,讓人看了便是賞心悅目。 在李泌的安排下,書院里的人開始收集這些實景地圖。特別是東都洛陽到西北部的,都是花費高價收購。這樣一來,那些畫師便不顧路途遙遠,一路走一路畫著,向河北道、隴右道、河西道方向遠行而去。 這會兒,擺在王忠嗣面前的是吳道子親筆畫的那幅。王忠嗣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地圖,就顯得有些驚奇不已的樣子。 李泌指著地圖說道:“你等駐軍之地是鄯州。由此西行,猶如爬山。雖是看著如平原坦途,實則漸次登高,直至感覺呼吸不暢,心跳頭痛。這些,恐怕才是征服吐蕃最為困難的。” 王忠嗣點點頭,想著自己玉川一戰(zhàn),并沒有深入高原腹地。況且,此戰(zhàn)出動的是三百騎兵,將士們自然沒有感受到李泌說的這些。 于是,王忠嗣說道:“小先生說的這些,此時在軍中并不為慮。此時最讓人頭疼的是石堡城,那里是吐蕃軍集中出擊的地方,在我等眼里,就有如眼中釘,rou中刺,不除不快?!?/br> “欲要西征,先要打掉這只攔路虎?!?/br> “小先生說的對。九曲之地,此虎盤踞,最是為患。” 李泌又拿出一本書,說道:“我說的那個畢其功于一役的戰(zhàn)法,都寫在了這里?,F(xiàn)在我將它交給你,你回去后慢慢揣摩,仔細領會我的意思?!?/br> 王忠嗣接過那本書,看了看上面寫的標題是“平番六策”,就將書小心地揣進懷里,然后說道:“忠嗣回去后會依照小先生的話,慢慢揣摩。一旦時機成熟,定然稟明圣人,西征吐蕃?!?/br> “多少年?” “什么?” “我是問你若要平定吐蕃,需要多少年?” “這------” 王忠嗣摸著懷里那本“平番六策”,心說這里寫的什么我還沒看,如何知道需要多少年? “今年是開元二十一年,我給你二十年的工夫,平定吐蕃?!崩蠲谡f道。 “二十年?小先生這平番六策如此不堪嗎?竟然要用二十年。”王忠嗣掏出那本書說道。 “二十年是最后期限。若是你做不到,長安將淪入他人之手。到時,這里金石倶焚,就再也不是你熟悉的長安了?!?/br> 李泌心說二十年算好的了。大唐和吐蕃打了近百年了,一直也沒能讓他們消停下來。你王忠嗣如果二十年就把他們搞定了,說你是大唐第一將軍毫不為過。 “小先生,莫非二十年后,長安會易手,落入吐蕃人手中?” 王忠嗣很相信李泌??伤牭介L安會落入他人之手,還是不敢相信。 “落在誰手里現(xiàn)在還不好說??芍灰銣缌送罗?,就至少不會落在他們手里?!?/br> 若是李泌記得不差,吐蕃人二十多年后就會進入長安??梢韵胂?,那時這座繁華的城市會變成什么樣子。 王忠嗣聽了這話后更是不敢相信了。他知道現(xiàn)在和大唐打來打去的,除了讓人甚是頭疼的吐蕃,就是那個挨一次打便老實許久的契丹。當然,突厥余部也很難纏,好在碎葉城一戰(zhàn)后,他們的可汗被俘,余部也就只能靠著打劫過日子了。 奚人?回紇、同羅、還是拔也古?說真的,王忠嗣雖是想到了這些部落,心里也沒把他們看在眼里。 那么,二十年后,最可能把長安囊入懷中的,就是吐蕃人。 “小先生,不管二十年后如何,滅吐蕃,忠嗣之志也?!?/br> 王忠嗣的親生父親王海濱死于吐蕃人之手,無論出于什么目的,王忠嗣都是滅吐蕃的最好人選。 李泌送走了王忠嗣,看到他騎馬帶著兩名隨從消失在拐角處,李泌心說這王忠嗣以后有的忙了,必然不會再把心思放在武明娘身上。 一個女人可以讓一個男人成功,也可以讓一個男人沉迷。武明娘倒是不至于讓王忠嗣沉迷于溫柔鄉(xiāng)里,把豪氣和志向都消磨掉。想反,武明娘說不定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成為更為出色的將軍。 可問題是,武明娘真的沒有看上王忠嗣。 李泌就搞不明白了,王忠嗣哪點不好,怎么就會讓你武明娘看不上眼了? 照自家娘親說的,是自己對武明娘說了那些自己的婚事就要自己做主才是的話,這才讓武明娘生出自家的婚事自己說了算的想法。 可你自己就不能做主答應這門婚事嗎?李泌想不明白這武明娘是怎么想的。 越想越氣,李泌便干脆去找了武明娘。 武明娘看到李泌站在學堂門口,便示意他等一等。李泌于是指了指柿子樹的方向,便朝著那邊去了。 過了沒多久,武明娘便來了。 看到她一臉無事的樣子,李泌開口就問道:“王忠嗣哪點不好?” 武明娘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平心靜氣的說道:“我有說他不好了嗎?” 李泌又問道:“那你為何不肯嫁給他?” 武明娘依然面色平靜的樣子,說道:“圣人家里的人,我不能嫁?!?/br> 李泌先前也猜著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上氲轿涫汤傻氖虑橐呀?jīng)過去這么久了,況且,玄宗也給武侍郎平反了。再加上王忠嗣也不算是玄宗的家人,只不過是他的假子。所以,就沒再往這上面想。 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要一直郁結(jié)在武明娘心里了。 “你不出嫁,全家人都怨我。不嫁就不嫁吧,書院也不多你一個人?!?/br> 說完,李泌就站起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