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那車夫確實死了。 京兆府的仵作查驗過尸身后,稟報裴耀卿,利器割喉,一刀斃命,手法干凈利落,與…… 裴耀卿沒讓他說下去,而是揮手讓他走了。 衙役們開始處理善后,裴耀卿四處看了看,又看看隨同武侯一起回到這里的李泌,說道:“小先生可有仇家?” 李泌搖頭說道:“日常只是教書授課,與外人并沒生隙?!?/br> 裴耀卿又看看開了天窗的車廂,說道:“此是賊人所為?” 李泌指指李嗣業(yè),說道:“幸虧這位學(xué)子力戰(zhàn),賊人才沒能得手?!?/br> 裴耀卿看著李嗣業(yè)點點頭,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刀上。 “小先生日常出行,都讓學(xué)子隨行帶刀?” 李泌看了李嗣業(yè)一眼,說道:“今日與張忠亮將軍會面,故而帶了此刀,想讓他看看,此刀可堪一用。不曾想,遇到這賊人,倒是派上了大用處。” 其實,自打上次李寅那件事以后,李嗣業(yè)便養(yǎng)成了每次與李泌出門,都帶著這把刀的習(xí)慣。 此時,李泌不能說李寅之事。宇文融雖然已經(jīng)離開了長安,可李寅去往隴右軍中任職的事情還沒辦好。這時候說起這件事,李寅便不能成行。 李泌直覺上認定這件事和宇文融有關(guān),可那只是直覺,不能作為查案的證據(jù)。 更讓人疑惑的是,這殺手出現(xiàn)的時機很蹊蹺,而與自己同行的張忠亮等人卻不知去了哪里。 “張忠亮將軍?就是原來的隴右節(jié)度副使張忠亮?” “就是他……” 于是,李泌把今日和張忠亮在一起吃飯,飯后一同去書院的事情說了。 李泌覺得,今日之事雖然不像是與張忠亮有關(guān),可碰巧出了這事,他就有嫌疑。 果然,裴耀卿問道:“張將軍此時在何處?” 李泌搖搖頭,說道:“離開酒肆的時候,他與隨從還在馬車后面跟著。等到了這里,就不見他們了?!?/br> 裴耀卿喊過一名差官,低聲交代了幾句后,那差官便飛身上馬,急匆匆的向來路奔去…… 看到這里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裴耀卿就說道:“小先生今日受驚了,你等可以回去了?!?/br> 李泌謝過他后,又問道:“不知府尹何時能抓住這殺手?” 裴耀卿怔了怔,說道:“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傆斜竟僮プ∷臅r候?!?/br> 回去的路上,李泌瞅著車廂頂上的天窗想心事,李嗣業(yè)則坐在車前趕車。 馬車穿過大半個城后,李嗣業(yè)突然問道:“小先生,早知道只有一個賊人,我與他力戰(zhàn)就是,哪還用得著費這事?!?/br> 李泌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只是事后得知只有一個賊人。若是賊人的同伙早在那里埋伏了,你可以力戰(zhàn)自保,我呢?” 李嗣業(yè)想想也是,這賊人十有八九是沖著李泌來的,肯定要想法先殺了他。 “小先生,我怎么覺得此事是那車夫搗的鬼?!?/br> 李泌搖搖頭,說道:“車夫是老周給找的,沒有這么趕巧的事情?!?/br> 原先定下的是老周的馬車,可老周突然家里有事,就找了一位可靠的同行來了。再說,這車夫也不是第一次給書院干活。上次送李寅去莊園的,就是那位車夫。如果是車夫搞鬼,第一個死的就是李寅。 車夫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是張忠亮。如果能排除張忠亮,就只有那個該死的宇文融了。 宇文融想殺人,定是因為李寅當堂反水一事。那日李寅出了皇城后,直接來了書院,也許就是他這個動作,把禍水引到書院、不,李泌身上來了。 不知宇文融走到哪里了?如果此事真的是他干的,就讓他早死早超生。李泌恨恨的想著。 “不是車夫搗鬼,這馬車怎么會自己跑到那片空地去?!崩钏脴I(yè)還是覺得那車夫有問題。 “是不是他搗鬼,知道也沒用了。他已經(jīng)死了,死人又不會開口說話……慢著,李嗣業(yè),你還記得那仵作與裴耀卿說話的時候,好像沒說完啊?!崩蠲谙袷峭蝗幌肫鹕韥硭频?。 李嗣業(yè)連忙說道:“是啊,裴耀卿好像沒讓他說下去?!?/br> 李泌想了想,說道:“那仵作是不是這么說的,利器割喉,一刀斃命,手法干凈利落,與……” “對,他是這么說的。小先生好記性?!?/br> “與什么呢?” “是啊,與什么呢?” “與先前看到的一樣?還是,與某人殺人時的手法一樣?” 李泌說完后面兩句后,李嗣業(yè)又低聲重復(fù)了幾遍,然后說道:“好像都說得通?!?/br>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書院。馬車停下后,李嗣業(yè)卻怔怔的看著前面。 李泌也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看到書院外面拴著兩匹馬。 裴旻和王忠嗣等人經(jīng)常騎馬來回,所以,李泌也沒在意,就拍了李嗣業(yè)一下,示意自己要下車。 李嗣業(yè)卻慢慢說道:“小先生,這馬兒是張忠亮和他那位隨從的……” 李泌一聽,不等他說完就喊道:“快一點,抱我下去……” 李泌急匆匆的進到書院里后,果然看見張忠亮和那名隨從坐著柿子樹下喝茶。 看到李泌進來了,張忠亮埋怨道:“小先生,你邀請我來此喝茶,自家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幸虧我聽你說了這處地方,自家尋了來。要我說,你這可是有些怠慢客人??!” 李泌一邊隨口應(yīng)答著,一邊盯著他看著。發(fā)現(xiàn)張忠亮嘴里雖然說的是一些埋怨話,可他卻是一臉的喜悅神色。再看看自家阿耶,臉上的表情也是很愉快的模樣。 看來,這兩人談的挺投機的。再看張忠亮那位刀疤臉隨從,正與自己身后的李嗣業(yè)打招呼呢。 一切看上去正常的很,李泌斷定,殺手的事情與他們無關(guān)。 只看他們這超然模樣,就知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之戰(zhàn)。 “張將軍,你在哪里把我們丟了的?” 說完,李泌拿過父親的茶杯,猛喝了一氣。 “丟了?小先生莫不是說我是在何處看不到你的嗎?” 李泌點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出了宣教坊后,看到馬車走的慢,我便想著這書院就在這處坊間里,我二人走在前面就是。可我等走了一段路后,再回頭就看不到馬車的蹤影了?!?/br> “那里是哪里?” “看不到馬車那處嗎?” 李泌點點頭。 “崇文坊外面那條街道?!?/br> 李泌想了想,那里已經(jīng)離開宣教坊有一段路了,自己和李嗣業(yè)應(yīng)該是都睡著了。 張忠亮問道:“小先生,你等去了哪里,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李泌又喝了一口茶,才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