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鹿
“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下課。”張豪看著幾位拿著飯碗搶飯的同學(xué),便揮揮手讓同學(xué)們散了。 “在食堂吃還是出校吃?”許問側(cè)頭詢問林笙。 林笙坐在石梯上,看著天邊的那一抹殷紅的殘陽:“要上晚自習(xí),在食堂吃也可以,放學(xué)了回家吃也行?!?/br> “怕你餓?!痹S問說,“那我們先辦飯卡,再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br> “好?!绷煮掀鹕砼呐幕覊m,指著不遠(yuǎn)處笑道,“那里還挺好看的?!?/br> 晚霞朵朵,氤氳著一層淺淡的溫柔,殘陽照在這個古老的小縣城里,晚風(fēng)習(xí)習(xí),攜來漸漸濃厚的秋色,嘶啞的秋蟬聲陣陣,訴說著浪漫的秋意。 “那頭是蓉城的蒼山?!痹S問解釋說,“蒼山有兩處看點(diǎn),一是朝陽月隱,二是晚霞月出,這個小縣城緊挨著蒼山,恰好可以看見?!?/br> 林笙收回眼神,拉著許問的手往食堂方向走去,過了會兒又松開:“才想起我們在三中。” “沒事兒,這會兒沒人在?!痹S問拾起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里。 這會兒食堂里沒多少人,有幾個一班的熟悉面孔,林笙坐在食堂桌邊等著許問辦飯卡。 彭吉坐在她旁邊的桌上,又招呼兩聲張豪和宋藝。 “哎?你一個人啊?”彭吉攪著碗里的飯問林笙。 林笙指了指站在辦卡窗口的許問:“還有他。” 彭吉嘴里包著飯,說話含糊不清:“你們是準(zhǔn)備在學(xué)校里吃嗎?我跟你講,吃飯這種事情能回家就盡量回家吃?!?/br> 林笙疑惑地看著他。 彭吉:“你剛來還不知道,我們學(xué)?!?/br> 還沒等他的長篇大論拉完,宋藝就cao著一口本地話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我cao他二伯的黃瓜湯,這孃孃是不是有毛病哦,老子明明就說了不要番茄炒蛋不要番茄炒蛋,那他媽耳朵就跟聾了一樣,簡直無語球了?!?/br> “……”林笙聽得一頭霧水。 本地話說的比較快,她沒聽清楚很正常。 彭吉指了指旁邊的林笙:“文明點(diǎn)兒,旁邊還有人在呢。” “cao——”正當(dāng)幾人輪番尷尬的時候,張豪黑著臉走了過來,把飯碗狠狠放在桌上。 林笙抿唇輕輕笑了笑,看見許問走了過來便起身。 “怎么了?”許問見林笙的小表情,又看見搶飯?zhí)貏e積極的張豪眾人便問。 宋藝嘖嘖搖頭,表情略顯無語:“我勸你們?nèi)ネ膺厓撼园?,這簡直不是人吃的東西?!?/br> “就是?!迸砑贿叞秋堃贿吙卦V,“看看這,蒜薹炒rou一點(diǎn)兒rou沫都看不見,我尋思著蒜薹和rou哪個是配菜??!” “哎?!睆埡郎钌顕@了一口氣,“今天才周三,我們得續(xù)命。” 面對三人的勸退,林笙遲疑的看著許問,心說許問這么挑食,肯定吃不飽。 只不過許問的下一步動作讓她不明白,他牽著林笙的手往打餐窗口走去。 許問扭頭見林笙的遲疑,停下了腳步:“嗯?” 林笙:“要不我們還是等晚上回家里吃吧,我看他們打的菜,沒一個你喜歡吃的。” “嘗嘗也行?!?/br> 剛到窗口,下課鈴就響了,上邊兒的教學(xué)樓一陣轟動,就像是地震一樣,看來真不是張豪他們說的夸張。 林笙點(diǎn)了一份炒花菜,一份番茄炒蛋。 許問隔著窗口看了兩眼,勉強(qiáng)打了一份白花花的土豆絲,這的的確確是土豆絲,一點(diǎn)兒其余的雜物都沒有。 “笑什么?”許問看著低著腦袋偷笑的林笙,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林笙清清嗓子:“笑你挑食。” 他們坐在張豪三人的旁桌,靠著窗戶。 張豪抬眼看了兩人的餐盤,擰眉道:“你倆吃的這么素?” “豪哥,我們學(xué)校就沒葷過好吧?!彼嗡嚪薹薏黄?,“你看看老彭,三份葷菜,硬是沒看見一塊rou?!?/br> 彭吉猛的點(diǎn)頭迎合:“就是就是,食堂五行偏偏缺德?!?/br> 許問拿起筷子,看著白花花的米飯和土豆絲,下不了手:“你們每個星期是怎么熬過來的?” 張豪哼聲:“就這么熬過來了唄,雖然我們食堂阿姨沒有手抖這毛病,但是——她們做菜是真難吃。” “要不然待會兒買個面包填填肚子?”林笙把自己盤里的蛋挑給他,沒記錯的話,許問要吃雞蛋。 許問蒼涼的笑了一下,攔住林笙挑菜的手:“別挑了,挑完了你吃什么?!?/br> “沒你挑食。”林笙夾起一朵白色的花菜塞入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許問望著她無表情的臉:“什么味兒?” “沒味兒?!绷煮下耦^硬塞了兩口白米飯,這次真的食不知味。 彭吉刨了刨飯碗里最后兩口飯:“他媽這食堂也是絕了,不知道是缺調(diào)料還是怎么的,啥東西都沒味兒。” “就是,等以后老子有錢了,給三中捐幾噸鹽和醬油?!彼嗡?,“不然啥東西都是白茫茫一片,比北方的雪還要白?!?/br> 林笙聽笑了,看著許問吃下兩口土豆絲。 彭吉吃完了飯還在不停的吐槽:“我媽做的飯都比食堂好吃,這味道真的難以恭維。就應(yīng)該讓校長來嘗嘗?!?/br> “食堂又不是校長開的。”宋藝一臉生無可戀,“應(yīng)該找食堂承包人?!?/br> 張豪翻了個白眼催促道:“快點(diǎn)吃,你倆天天吐槽也不覺得膩,吃完了回教室做物理試卷?!?/br> 宋藝敲敲彭吉的碗:“去,洗你的碗去,不然該干巴了。” “就你帶碗,你看食堂這么多人,有誰跟你一樣帶碗了嗎?”張豪強(qiáng)硬的塞了兩大口飯。 “我這叫省錢,一頓省五角,一天一塊,五天就是五塊,一個月下來我能省二十幾塊呢?!迸砑咝?,說著就拿著碗出去了,“外邊兒階梯等你們啊?!?/br> 林笙專心的吃著飯,一言不發(fā)。 “是餓了嗎?”許問吃了將近一半,放下筷子看著林笙。 林笙搖搖腦袋。 許問摸出飯卡,指著旁邊的小賣部:“我去買點(diǎn)兒東西。” “嗯?!绷煮宪涇浀膽?yīng)了聲。 幾分鐘后,許問拿著兩瓶酸奶兩個小面包過來了,林笙正在慢條斯理的擦嘴巴。 又幾分鐘后,兩人才一起走出了鬧哄哄的食堂。 下午休息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晚自習(xí)上數(shù)學(xué),樓下的花園邊坐著特別多的人,有打羽毛球的,打乒乓球的,反正都是運(yùn)動放松的人。 十幾歲的人擅長八卦,特別是在枯燥無味的高中,偶爾八卦一下哪個班來的新同學(xué)是男是女,臉上幾顆痣這些。 但是這些言論沒有惡意,只不過滿足一下十幾歲少年的好奇心。 林笙覺得這里的氛圍和以前那學(xué)校不一樣,這里的人說的每一句都是那么樸素與單純。 以前的私立初中里的那些人,要么是囂張跋扈的富家少爺,要么就是滿身公主病的大小姐,她和許問倒顯的格格不入。 那些人對她惡語相加,說她是許問的童養(yǎng)媳,說她唯唯諾諾,說她只是一個長得漂亮的花瓶,還有人說她配不上許問。 她們走到一條小徑,小徑那頭是一座小亭,小亭里有三兩對情侶。 三中的這條小徑不偏僻,卻因?yàn)檫^于浪漫,導(dǎo)致很多情侶頂風(fēng)作案。 許問垂手,勾住林笙的手指,轉(zhuǎn)而十指相扣,他側(cè)頭,不知道是他想說什么還是其他,林笙抬頭看見他那好看的桃花眼閃了閃,不一會兒又轉(zhuǎn)過去,看著漫道的銀杏樹。 這陣秋風(fēng)吹的特別暖特別柔和,帶著一絲淡淡的青春氣息。 林笙拉著他坐在旁邊的暗黃色木椅上,面前是從小亭里遷出的紫蘿藤,看樣子是新栽的,稀疏的藤葉間透著殘陽的光。 “這一天過得又快又慢?!绷煮想p手撐在椅子上,兩只腳蹬在瀝青石板上,看著遠(yuǎn)處的人來人往。 許問無奈的笑道:“又快又慢是病詞?!?/br> 怎么說呢,今天是來蓉城的第三天,但卻是來三中的第一天,覺得慢是因?yàn)檫@一天過得特別充實(shí),覺得快是因?yàn)樘栆呀?jīng)落山了,只剩下昏黃的蒼山。 許問并非不知道林笙想說什么。 兩人坐了十多分鐘便回到了教室,彼時的一班人還是挺多的,一群人在忙不迭的趕作業(yè)。 現(xiàn)在一班的人都是中考上來排名前四十五的,差不多是學(xué)霸級別的,別看張豪平時拽拽的,可一遇到學(xué)習(xí),他總是很認(rèn)真。 班上的人都稱他為長得像體育生的學(xué)霸人物。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學(xué)體育的。 宋藝拿著一張?jiān)嚲砗蛷埡涝趯Υ鸢?,見許問林笙回來了才說:“你倆去哪兒了?” 許問如實(shí)回答:“在小亭坐了會兒。” “噢?!彼嗡?,“快點(diǎn)兒做作業(yè)吧,今晚數(shù)學(xué)晚自習(xí),咱班主任是不會給你時間做其他科目的作業(yè)的,如果現(xiàn)在做不完,只有熬夜了。” 鄰桌頗有感慨:“這物理老師今天發(fā)了兩張單元測試,沒有一個小時還真干不完?!?/br> 許問拎起桌上的兩張物理卷,看了眼林笙。 林笙小聲嘀咕道:“我覺得以后的作業(yè)肯定會越來越多?!?/br> “我也覺得。”許問順著她的話說,拿起桌子上的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還算是輕的?!睆埡姥燮ひ矝]抬一下,“等你放假或者放周末的時候就知道什么叫做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