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游說的這辦法古已有之。那時將業(yè)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稱之為行首，若遇上干系到整個行當?shù)拇笫?，行首便會出面，召集業(yè)內(nèi)有威望的老人商量對策，化解風波。

    這事來得突然，之前又沒摸著頭腦，雁游便沒有提議。現(xiàn)在既知因由，便說出了這個辦法。

    陳博彝一聽他們果然找出了結(jié)癥所在，郁悶了大半天的心情頓時為之一松：“太好了，我明早就去找老鄭他們！英教授，要不我也留下來，有什么事盡管開口?！?/br>
    幫手送上門，英老自不會拒絕，將碗筷一擱，指了指書房：“越洋電話撥通要老半天，你先幫我去打玻璃底下壓著的那個號碼，接通了叫我一聲。”

    沒等英老說完，電話就響了。保姆接起一聽，說是裴老板打來的。英老有急事要辦，正準備隨便說幾句就掛掉，卻沒想，只聽了一句，臉色便凝重起來。

    這通電話足足講了十幾分鐘。通話結(jié)束，英老回頭看看等在書房門口，等待開工的三人，意味深長地對雁游說道：“小雁，剛才你對小陳的那番建議很好，不過，恐怕得由你出面來說明——不只如此，要處理好這件事，有很多地方都會需要你。”

    ☆、第79章

    眾人一直從深夜忙活到天亮。英老甚至等不及寫成，直接口述，讓雁游記錄下中文版，讓慕容灰直譯成英文。之后又與雁游推敲修改完畢，再來核對定稿英文版。

    翻譯原本是件難事，不但要兼具信達雅，更需要時間心力逐字逐句校正。但英老本身懂些英語，各種術(shù)語信手拈來，又有慕容灰?guī)兔?，天亮之前敲定了稿子?/br>
    晨光微熹，眾人也顧不得休息，直接拿上眷抄好的稿件分頭行動。英老到學校用傳真機把稿子發(fā)給在米國報社工作的學生；其他人則把稿件送到本地報社，交給事先聯(lián)系好的工作人員。

    這位員工是鄭光頭的朋友，在報社內(nèi)雖然混得不錯，但卻還沒有臨時撤換稿件的權(quán)力。以他手里的權(quán)限，起碼要排上兩天，才能發(fā)表。

    時間不等人，幾人商議后，決定見一見主編，說明下情況，爭取提前把稿子給發(fā)了。

    隨行的陳博彝本想對報社工作人員強調(diào)下國內(nèi)古玩市場的混亂，希望引起對方的重視，可以優(yōu)先發(fā)表稿子，卻被雁游止住。

    在陳博彝不解的注視下，雁游在介紹過自己身份后，只說這份稿子是系內(nèi)教授對國外同行近來發(fā)表文章的一點不同見解，現(xiàn)在已將英文版?zhèn)鞯絿鈭笊?，預計明天就能刊出。如果國內(nèi)也能同步發(fā)表的話，再好不過。同時還能引起新聞效應，提高本地報社知名度。

    起先，主編雖然客氣，卻并不熱情，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偶爾點一點頭。等聽到最后一句，卻猛地坐直了身體：“當真確定可以在國外報刊上發(fā)表？”

    “負責版塊的編輯正好是我們教授的學生，已經(jīng)談妥了。”

    慕容灰接口道：“放心吧，米國是個競爭激烈的國家，尤其對大報社來說，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有爆點吸引觀眾。這種越洋學術(shù)掐架，只要宣傳好，不難抓人眼球?！?/br>
    他這一番話，讓主編徹底下了決心：“好吧，趁明天的報紙還沒開印，我馬上讓他們換版。不過，稿費的核算要稍晚一些，因為按照正常流程的話——”

    “沒關(guān)系，稿費慢慢來。”雁游連忙說道。

    事情敲定，幾人終于可以稍微喘口氣。但告辭離開時，陳博彝卻悄悄將那名員工拉到一邊，拿出幾張剪報，低聲問道：“這些文章發(fā)表的時候，有沒有人也來找過主編？”

    “我沒有注意。不過，刊登的第二天，社里突然發(fā)了些東西。我那兩天外出跑新聞不在，但聽同事講，是主編拉來的贊助單位送的節(jié)后禮。”他指著剪報上的日期說道。

    陳博彝的老伴在機關(guān)里做了一輩子，里頭的門道他如何不清楚。當即聞音知意，向那員工道了謝，爾后對兩名小輩解釋道：“所謂贊助，其實就是把到手的好處分一點給其他人，大家心照不宣把這件事揭過去。看來，這些稿子并非翻譯轉(zhuǎn)載那么簡單，主編應該是拿了發(fā)稿人的好處，我這就讓老鄭幫忙查一查。”

    不懂機關(guān)單位貓膩的兩人，這才恍然大悟。

    線索不嫌多。陳博彝馬上就去找鄭光頭。雁游本想和慕容灰一起去查名片上的公司地址，卻被他攔?。骸皟扇齻€小時前你就哈欠連天了，我馬上送你回去睡覺，這邊就交給我來查。你放心，人手絕對夠用?！?/br>
    “我哪兒有那么困?！毖阌尾欧瘩g了一句，卻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別逞強了。教授說過，這件事沒完之前，你還有得忙。還不快趁現(xiàn)在沒什么要緊事，趕緊養(yǎng)足精神。否則，要辦正事時犯糊涂就麻煩了。”

    雁游幾乎快被他說服了，卻難免有點不服氣：“你怎么知道我困了會犯糊涂？”

    “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走，先吃早點去，然后我們回家。”

    說著，慕容灰索性拉起雁游的手，徑直往旁邊的包子店走去。

    雁游覺得他的話大有深意，想要細究，但嗅到隨風飄來的陣陣香味，高負荷運轉(zhuǎn)了十幾個小時的身體頓時從麻木狀態(tài)變得疲憊不堪，肚子卻還咕咕直叫。沒辦法，只好先填飽肚子準備休息，一時便將那點小疑惑拋到了腦后。

    他原本打算睡上一兩個小時就起來，沒想到這一覺足足睡到傍晚。想去學校問問情況，卻正好遇上回家的慕容灰。

    “不用去啦，我才從教授家回來，他已經(jīng)睡下了?！?/br>
    慕容灰從小習武，身體耐力遠遠勝過普通人，一夜未眠又忙活了一個白天，仍然精神奕奕：“別太著急，明早大家才看得到文章，反響如何，又還得再等兩天。那家公司的資料倒是查出一些，但沒什么用，我請他們幫忙再深挖一下。不過，倒是有件新聞——嘿嘿，我終于知道教授為什么說，處理這件事少不了你?！?/br>
    雁游催促道：“別賣關(guān)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你還記得裴修遠嗎？他昨晚打電話回來，就是告訴英老，那件王命傳龍節(jié)在日不落的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你說得對，那確實是件仿品，金雀花拍賣行被打眼了！”

    說話間，慕容灰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但雁游卻是有些失望：“就這樣？”

    他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處，這個結(jié)果早在意料之中。

    “當然不止。”慕容灰得意地說道，“要說姜還是老的辣，英老知道這件事后，覺得有文章可做。今天琢磨了一天，最后同裴修遠商定，利用這個把柄，以保密做為交換，讓金雀花派專家為咱們助陣。到時你得同那群鬼佬通個電話，告訴他們怎么發(fā)現(xiàn)傳龍節(jié)是假貨。哈，教授這招借力打力，還真是不錯?！?/br>
    但雁游聽罷，卻微微皺眉：“助陣？就是繼續(xù)打筆墨官司？”

    他直覺可以更好利用此事，但一時卻又說不上來。默默思索片刻，猛地靈光一現(xiàn)，終于抓住了那一點頭緒：“英教授已經(jīng)同金雀花拍賣行那邊商量好了？”

    “應該還沒有吧，他同裴修遠聯(lián)系時，那邊已經(jīng)是深夜了。不過姓裴的說，會盡快去找拍賣行的人交涉。算下來，再過三四個小時就該有消息傳來——”

    “太好了，那還來得及攔下英老。”雁游眼前一亮，趕緊穿外衣準備出門。

    慕容灰暫時支。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雁，為什么要阻攔？這不是好事嗎？”

    時間不早，雁游怕再耽誤下去來不及阻止，邊換拖鞋邊說道：“等下你就知道了?！?/br>
    “好吧，都依你?！?/br>
    慕容灰捺下一肚子好奇，隨雁游一起去了英老家。

    剛剛睡下又被叫起，英老不免精神不濟。但等雁游說完來意后，所有的瞌睡蟲都不翼而飛。他想說點什么，最終只是笑嘆道：“長江后浪推前浪，要是你早生幾十年，我這前浪恐怕就沒有立足之地啰。”

    喜歡看報的人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天的主要版面竟刊登了一則極富傳奇性的新聞，撰稿人還是位教授。

    新聞說的是一名學生在鑒賞某華僑富豪古玩藏品時，發(fā)現(xiàn)有一件假貨。學生指出后，富豪不相信他的話，說這是業(yè)內(nèi)大名鼎鼎的拍賣行出售的珍品，怎么可能有假。但為了讓那學生心服口服，還是答應再做一次鑒定。

    等鑒定結(jié)果出來后，所有人都傻了眼：學生居然贏了，那件古玩竟真是假的！至此，富豪對那位學生完全心悅誠服，還特地打越洋電話過來道謝，感謝學生為他挽回了數(shù)百萬英磅的損失。

    講完始末，撰稿人先介紹了一下拍賣行的鑒定流程，感慨在這樣嚴密的監(jiān)管下竟然也會弄錯，不知那仿品該有多么逼真？

    末了又列出近幾年華夏古玩在國外市場的成交數(shù)量與金額，表示在逐年攀升的數(shù)據(jù)后面，不知有多少jian商鋌而走險，以假亂真，低買高賣。提醒國內(nèi)的古玩愛好者們，在入手時千萬要多留心眼，最好能請專家陪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經(jīng)濟損失。

    之后，撰稿人看似不經(jīng)意地筆鋒一蕩，轉(zhuǎn)而感嘆華夏古玩在國外竟然能拍出天價。又用幾件被人從國內(nèi)潘家園買走、隔一段時間后又出現(xiàn)在拍賣會上的古玩，分別對比它們的成交價格。懸殊之大，有時竟相差數(shù)百倍，實在令人心驚。

    文章結(jié)尾并沒有下什么結(jié)論，只意味深長地問道：古玩做為一種兼具文化價值與經(jīng)濟價值的藏品，為何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運作模式下，價格會有如此巨大的差異？是否有人暗中cao縱？

    華夏人向來擅長聯(lián)想，并且從不憚以陰謀論去推斷事物。很快，有人把這篇文章同前幾天聲勢浩大的華夏古玩賤價論聯(lián)系起來，越琢磨越覺得內(nèi)有蹊蹺。

    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報社的電話就被打爆了，幾乎所有讀者都在問，那篇文章到底是故事還是新聞？有人甚至根據(jù)署名追到了北大，想同英老當面聊聊。

    但這一切只是開始。

    第二天，英老的另一篇文章也刊登出來，特別注明是同步發(fā)表在國外報刊上的。文章針對前幾天所謂國外專家的文稿逐一進行了反駁，批評了他們錯誤的藝術(shù)比較方式。行文深入淺出，即使門外漢也能看懂，知道華夏古代繪畫與西方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二者沒有高下之分，拿它們對比的人，只會顯得自己無知可笑。

    若說學術(shù)方面的東西，普通人興趣不大，看完也記不住多少，那么文章后面列舉的華夏流落海外珍寶明細，卻是讓人印象深刻。

    大家以前只知道清順末期時祖宗的東西被強盜掠奪不少，但具體多少，一般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加上目前出國的人很少，對國外各方面的資訊接收也有限，所以，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歐美諸國、還有霓虹等國家，當?shù)赜忻牟┪镳^差不多都有華夏文物！且數(shù)量以萬件計！他們甚至還設立了專門的華夏文物陳列室，堂而皇之地將贓物陳列展示！

    波士頓美術(shù)博物館，藏有設計建造了大明宮的唐代畫家閻立本所繪《歷代帝王圖》，另設有陶瓷、銅器、雕刻、繪畫等十個華夏文物陳列室。追討無果。

    盧浮宮博物館，館藏商周青銅器、原始社會的彩陶器的數(shù)目共計六千多件，加上其他華夏文物，合三萬件以上。追討無果。

    東京國立博物館，藏有名畫《寒江獨釣圖》、其余古玩與考古文獻等一萬余件。追討無果。

    霓虹皇宮，藏有唐代鴻臚井碑及碑亭。追討無果。

    …………

    這份長長的列表觸目驚心，更讓人無力的是后面一句句的追討無果。無奈之下，政府只得退而求其次，請持有者保護好它們：“你們可以擁有，但必須盡責?！?/br>
    字里行間都能感受到作者在努力克制怒火。列出數(shù)據(jù)后，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質(zhì)問，既然華夏古玩價值不高，那為何發(fā)表這種論據(jù)的國家，卻遲遲不肯歸還國寶？

    這篇文章一經(jīng)發(fā)表，立即掀起軒然大波！

    前些日子公眾對古玩價值的認知有多么錯誤，情緒就反彈得多么厲害。一時間，社會各界都在關(guān)注國寶去向。不少有能力的人更是自發(fā)組織民間追討協(xié)會，誓要為流失的珍寶盡一份綿薄之力。

    甚至連官媒也被驚動，聯(lián)合故宮，緊鑼密鼓地籌備名為國寶尋蹤的記錄片，準備以最快速度播映。

    文章的作者英老，一時間也成為了風云人物。由于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嚴重影響了正常生活，老人家甚至不敢出門。

    接受報紙采訪時，他坦言那名鑒識贗品的學生正是自己的弟子，當時只是有感而發(fā)，忍不住寫了兩篇文章，沒想到會造成如此巨大的反響。

    其實，英老說的是實話。當初雁游提議利用識破贗品這件事將話題關(guān)注度炒熱時，最樂觀的預計也不過是關(guān)注這件事的人會更多一些，能將鐘家煽起來的那股邪風壓下。卻沒想到，民眾反響會如此激烈。

    現(xiàn)在，古玩壓價之事已然不是問題。當初抱怨連天的各位老板們重新振作起來，但凡有敢壓價的，一律甩臉送客：跟花花腸子的洋鬼子一起來壓制華夏古玩的人，我們不接待！

    問題之一已經(jīng)解決，那么接下來就該著手第二個目標：如何讓cao縱此事的幕后主使付出應有的代價？

    請九流諸門的耆老們再度出手，慕容灰早把鐘家查了個底掉。但所有人都能看出，鐘家充其量只是一條狗，真正的cao盤手還是他背后的米國人。

    結(jié)合上次陷害英老之事，再加上這次事件，雁游覺得，鐘家身后多半是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否則，單憑數(shù)人之力，根本沒法做出如此周密精細的安排，也無法以一擊即中之勢發(fā)動攻擊。

    但奇怪的是，按說遭到英老反擊，對方應該有所回應才是。但是從文章發(fā)表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五天，鐘家卻安靜得異乎尋常，不要說回擊，甚至連在四九城的公司都暫時停業(yè)了。

    “難道他們怕了？又以為咱們沒查到他們，想等風聲過去再出山么。”慕容灰猜測道。他親自經(jīng)手的事，自然再清楚不過，九流的前輩們出手十分小心，鐘家對于被探查之事一無所覺。

    但隱身幕后的那組織實在太過謹慎，慕容灰查來查去，甚至托關(guān)系請動了官家的人，也沒以能拿住他們與米國往來的非法證據(jù)。他還求助了小叔，但查過后發(fā)現(xiàn)，同鐘家打交道的幾家米國公司，全部底子清白，至少在明面上，與鐘家只是最普通的業(yè)務往來，毫無把柄可抓。

    一無所獲，這讓慕容灰自覺顏面無光。他不死心地說道：“打蛇不死反噬人。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要揪住他們的小辮子！”

    “不，兵貴神速。而且百姓們最關(guān)心的還是民生問題，此事目前看似聲勢浩大，但說到底，還是屬于上層建筑，在普通人心中沒有共鳴。時間拖久的話，即使找出那幕后人，也不會有人再感興趣。就像你說的，躲上一陣，等風頭過了重出江湖。這就有違我們的本意——將這敗類逐出華夏古玩圈?！?/br>
    近來新學了馬哲的雁游忍不住用了個術(shù)語，教英老點了點頭，認可道：“小雁說得沒錯。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如果干系到這些，肯定不愁百姓的關(guān)注。但全國收藏古玩的人才有多少？所以啊，還是得快刀斬亂麻。依我看，米國那邊的勢力查不出來，以后慢慢查也就罷了，現(xiàn)在先趁機除去鐘家這條助紂為虐的狗，免得他們再攪風攪雨?！?/br>
    英老的意思，正與雁游不謀而合：“我的看法同教授一樣。無法畢其功于一役，那么就先斷其一臂。照慕容查出的資料來看，那家組織在華夏開設的公司都是由鐘家在掌控。如果鐘家出事，這公司信譽掃地，那幕后組織今后想要再做什么，就是有心無力了?！?/br>
    既然英老和雁游都做了決定，其他人自然也不會置喙。慕容灰摸了摸下巴，為難道：“但是，就算公開了鐘家cao縱輿論，最多也只是被古玩界唾棄吧，如果他們堅持不關(guān)公司，我們也拿他沒辦法。該怎么辦？難道要用江湖上的手段、天天讓小混混到他們公司鬧事潑漆，時不時丟條死狗死老鼠什么的？”

    這些旁門左道，慕容灰只在爺爺講的江湖故事里聽過。當時只覺惡心，現(xiàn)在想到可以惡整鐘家為小雁出氣，又不免十分期待。

    但他還沒想好該丟幾只死耗子，這邪惡的念頭就被雁游無情鎮(zhèn)壓了：“那些都是左道，我就是要用堂堂正正的辦法，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乖乖滾出華夏?！?/br>
    聽他這么一說，英老也來了興趣：“慕容灰?guī)淼馁Y料我都看了，不得不說，這家組織十分聰明，在華夏遵紀守法，該交的稅一分沒少交，平時有什么新政策也是第一時間辦妥。你倒說說，能有什么法子光明正大地讓官家封了他們？”

    “其實很簡單，證據(jù)早就送到我們手上了?！?/br>
    說著，雁游拿出一張單據(jù)放在茶幾上。

    鐘歸覺得，自從看見那只藍釉描金燕耳尊后，自己的運氣就差到了極點。

    通過輿論造勢、抬高或打壓古玩價格，是組織策劃研究了好幾年、確定萬無一失的辦法。

    組織之前得到了十幾件元青花，遲遲不曾出手，就是想用這個辦法抬高身價，掙回更高的利潤。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一年前組織就在鋪路，派了某博士到除了華夏之外的各國考察，準備回國后就發(fā)表世上只有三百件元青花傳世的論文。

    鐘歸悄悄核算過其中利潤。他估計組織收購元青花的錢不會太多，幾十萬美元頂了天了。但只要聲勢足夠，它們至少能以單件數(shù)百萬美元的高價出手。甚至，連達到千萬都并非不可能！

    雖然還未經(jīng)過實驗，但組織內(nèi)的專家想出這個方案之初，已精心分析了買家心理，并做過反應模型推演，誤差率微乎其微。所以鐘歸相信，自己算出的利潤不會有太大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