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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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實在不簡單。他既與那女子有關(guān),那會不會也與四叔有關(guān)?但以四叔的手段,恐怕還駕馭不了這種能人。慕容灰拂平剛才出手時弄皺的絲袖,推敲著各種可能性。 迎著眾人各懷心思的審視,男子鎮(zhèn)定自若地說道:“很抱歉,之前不確定你們的身份,迫不得已迷昏了那位村民,實在抱歉。” 雁游問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你是什么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我叫云律,這是我的保鏢。我是個生意人,做一點瓷器出口貿(mào)易。受一位朋友的委托,來尋找他失蹤的小妹。循著線索找到這里,正準備施救,忽然看見你們闖了進來。我還以為是綁匪回來了,但躲在暗處聽了片刻,覺得不對,卻又吃不準你們的身份。正覺得奇怪,恰好你們向我藏身之處走來,迫不得已,只好先下手為強?!?/br> 這似乎也說得通。但是,朋友?雁游與慕容灰相視一眼,皆是暗生警惕。 “你朋友家里丟了人,為什么不報警,反而委托你這生意人來找?”慕容灰把生意人三字咬得特別重。 云律似乎苦笑了一下:“實不相瞞,我朋友是港島人。諸位大概不知道,最近港島諸大富豪家眷屢屢遭到綁架,綁匪聲稱敢報警就撕票,有個別不信邪的,親人真的被綁匪殺死。我朋友發(fā)現(xiàn)meimei失蹤后,生怕是這起喪心病狂的綁匪下的手,沒等收到電話就私下拜托各路朋友調(diào)查。我在廣州這帶發(fā)現(xiàn)了線索,就先到三羊村來調(diào)查。我朋友在乘船趕來的路上,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br> 慕容家在港島也有生意,慕容灰偶爾聽家人提起那邊的情形,知道那里黑幫猖獗,與政要上下勾結(jié),頗為無法無天。當下對他的話便信了四五成:“你朋友是誰?” “他叫莫允風,是莫氏集團的長房長孫。” 在新時代里提長房什么的似乎有些奇怪,但慕容灰知道,某方面來講,看似更加富庶的港島,骨子里比經(jīng)濟相對落后的大陸更看重一些陳舊觀念。比如香火傳承之類。島上有錢人三妻四妾不在少數(shù),這在內(nèi)地是根本沒法想像的。 而且慕容灰也曾聽說過莫家,確是港島有數(shù)的富豪,生意做得最大的時候,一度被人拿來與李家相提并論。 但是,盡管云律說得有鼻子有眼,慕容灰還是不愿完全相信他,畢竟都是碰嘴皮子,毫無實證。 記掛著珠村那邊的進展,慕容灰也不想在此人身上多浪費時間,心道先救出那莫家小妹再扣下你,事畢后再慢慢調(diào)查就是。 打定主意,他向雁游使了個眼色,不再糾纏發(fā)問,只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原來你是莫少爺?shù)呐笥?,看來我們目的一致。那還等什么,快進去救出莫小姐吧?!?/br> 怕這兩人在關(guān)鉀地點搗鬼設(shè)伏,慕容灰便讓他們先打頭陣,自己又緊緊跟在后面,預(yù)待一俟不對,就馬上動手。 那保鏢看出了慕容灰的意圖,眉宇間頗為憤憤不平?;蛟S是在氣憤,老板都亮出了身份,怎么還要受懷疑? 倒是云律若無其事,看不出分毫端倪。但若說他心里沒想法,慕容灰可不相信。而且因為這反應(yīng),不免對此人更生警惕。 沿著曲折漫長的甬道走了一刻來鐘,火光影影綽綽照出前方有個較為寬敞的平臺。保鏢說道:“莫小姐就在這里?!?/br> 像是佐證他的話一樣,聽到人聲、看見火光,黑暗里有條陰影掙扎起來,發(fā)出嗚嗚的低鳴,似是被堵住了嘴。 點亮地上的兩盞油燈,慕容灰迅速環(huán)視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才允許云律上前。 “莫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和這幾位好心人一起來救你。” 說著,云律取出了那女子嘴里塞著的小檳榔。 女子干嘔幾聲,見他又要來為自己松綁,連忙驚慌地閉起眼睛,直往后縮:“求求你不要傷害我,你的要求我家里人都會滿足。我……我也沒有看見你的臉,求你不要殺我……” 她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被綁架后的注意事項:答應(yīng)綁匪的要求,并打消他們的后顧之憂。 換了真正的綁匪,可能會滿意這樣的“上道”,但云律卻唯有郁悶:“莫小姐,我真是你大哥的朋友?!?/br> 莫小姐悄悄瞇起眼睛,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馬上又重新緊緊閉起:“我、我不認識你。求你不要捉弄我,你的所有要求,我家人都會滿足?!?/br> 見她一口咬定自己是綁匪,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云律終于繃不住一路的冷靜,額頭青筋微微爆起,卻不便發(fā)作。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看了半天好戲的慕容灰說不定會狂笑出聲:這位莫小姐真是個妙人,有眼光。 最后,還是雁游拿出了這一路屢試不爽的殺手锏:“莫小姐,我是北平大學(xué)的學(xué)生,名字叫雁游。你看,這是我的學(xué)生證和學(xué)校的介紹信。我們真不是壞人——” “雁游?”原本打定主意不再開口的莫小姐,聽到這個名字猛地睜開了眼睛,死死盯住暖光朦朧里少年清秀的面龐,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你是不是懂古玩?” 她這以應(yīng)讓雁游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略知一二?!?/br> “那你一定認識我爺爺!” “你爺爺?”雁游剛要否認,卻突然后知后覺地想起一個人來:“你是莫平江老先生的孫女?” “對對!他提起過你,說你幫他找回了一件東西?!?/br> “不錯,半只首飾殘匣?!?/br> 對上“暗號”,莫小姐終于打消疑惑,不再強作堅強,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快幫幫我,快救救我!” “沒事沒事,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安全了。” 安慰了她兩句,雁游示意離得最近的云律替她松綁。孰料,對方一反剛才的迫切,一動不動。 “怎么了?”雁游奇怪地催促道。 云律無聲地嘆了一下,眼神有點復(fù)雜:“你是不是師從英老教授?” “你怎么知道?”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認……師弟你好,我是你的師兄。不知老師有沒有同你說起過我?即便說了,大概也全是批評。說我不學(xué)好,棄文從商什么的,對不對?” 看著云律伸過來的手,雁游呆了一下,想到的卻是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難怪你會隨身帶著銼刀?!?/br> ☆、第53章 | 正如洛陽鏟是盜墓者不可或缺的工具,和古物打交道的考古系生隨身總少不了放大鏡、銼刀之類的小玩意兒。 前者的用途不言自明,后者是在斷代、修復(fù)時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一,既可以刮去古物表面的附著污漬,重現(xiàn)質(zhì)理;也可以磨下某些特殊特質(zhì),用化學(xué)手法化驗成份,從而達到斷代等目的。 不過,這位師兄不是經(jīng)商去了?怎么還保留著學(xué)生時代的習(xí)慣? 雁游沒想到竟在這里遇上師兄,條件反射地與云律握著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對云律早有成見的慕容灰本就不愿雁游與他接觸太多。見狀,連忙打岔道:“別的事回頭再說,先救下莫小姐,我們還要去珠村。” 一句話提醒了雁游,胡亂向云律點了點頭,便去為莫小姐松綁。 云律看著雁游的背影,眸光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一片忙亂、沒人留意他們,保鏢低聲對云律說道:“老板,英教授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 云律搖了搖頭:“無妨,那個會議是半民間性質(zhì),老師只是過來見幾個老朋友罷了。不會……” 一語未了,見慕容灰攔著雁游不讓他去攙扶哭成一團的莫小姐,自己卻也不愿動手。云律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突然拍了拍保鏢的肩膀:“沒眼色的,還不快去幫忙?!?/br> 等眾人從巖洞出來,天已完全黑透了。 漫天星子映著大海,宛如點點星屑點綴深色藍紗之上,瑰麗空靈之極。 但在饑腸轆轆的村民眼里,這星海相融的一幕,卻像是一碗熬得nongnong的紫菜煎蛋湯,勾人食指大動。 偏偏事情還沒了結(jié),沒空吃飯。尤其現(xiàn)在消息都在村里傳開了,留守家中的老幼婦孺?zhèn)兗娂娳s來洞外侯著,一見自家頂梁柱出來,頓時七嘴八舌炸開了鍋。 這個大姐說某某朋友家的侄女近來走丟了,指不定就被關(guān)在珠村;那個小弟說同學(xué)的jiejie恰好也失了蹤,一家人成天愁云慘淡……總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怎么能坐視不管,一定要馬上阻止,趕快把可憐的姑娘們解救出來。 于是,不用雁游再設(shè)法動員,村民們自發(fā)自動地跟了上來,一路浩浩蕩蕩地殺向珠村。 倒是秦家?guī)С鰜淼娜?,為了避嫌,統(tǒng)統(tǒng)被留在崖洞里,那里出口窄小,易進難出,只留三四個村民看守即可。因為秦師傅是當面被拿下的,這些漢子們雖然大多窩著火,卻也沒有反對,都沉默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也不知是被餓火頂?shù)倪€是被怒火饒的,大伙兒夜路走得比日路還快,不多會兒的功夫就趕到了珠村。 但這邊的情形卻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先前趕來的村長和村民,被多出數(shù)倍的人潮逼困在一道年久失修的木棧聯(lián)橋上,仍自苦苦對峙。 “……老伙計,聽我一句勸,只要你肯罷手,今后咱們有財一起發(fā)。這里頭油水可大了,你有啥不知足的?” “呸!沒人性的王八蛋,我就問你一句,他們要是拐了你老婆閨女,你還替他們賣力不?” “這怎么可能呢,你少來挑撥離間!” 兩個相識多年的村長對吵之際,珠村這邊的人堆里又冒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怎么還沒解決?耽誤了出發(fā)時間,惹出亂子你擔待得起嗎!” 珠村村長連忙賠笑說道:“稍等,稍等,馬上就好。實在不行,咱們就把他們堵在這兒,等辦完了事兒再放他們走。這么一來,他們就是從犯了。哪怕鬧到派出所也脫不了干系,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管閑事?!?/br> “單磨嘴皮子有什么用,你倒是快做啊!” “是是?!?/br> ………… 潛在暗處聽到這里,雁游只慶幸自己多留了個心眼,讓大伙兒暫時不要進村,自己與慕容灰先溜進來探看情形。否則,以珠村的人口,再加上上至村長下至村民沆瀣一氣勾結(jié)暗香門,貿(mào)然闖入只會一起被包了餃子。 “怎么辦?”雁游看著身邊的慕容灰,低聲問道。 處于黑暗之中,如此危急關(guān)頭,慕容灰一雙眼睛仍然亮得驚人:“你一定也有辦法了,卻不知我們的思路是否一致。我是這么想的,他們急著上路,被拐的女子一定已經(jīng)運上了船?!?/br> 雁游接道:“我們只要把船找出來,先確保她們的安全,免去反被當人質(zhì)的后顧之憂。” “沒錯,但還是需要村民們幫個忙,制造混亂,幫我們爭取一點時間?!?/br> “還得制住暗香門的人,不知他們有沒有帶兇器。”這年頭槍枝管理還不是很嚴格,幾乎家家有□□,沒事兒就打個鳥雀射個靶玩玩。單是這種槍對人已有一定殺傷力,何況暗香門與海外有勾結(jié),也許還私藏了其他火器。 慕容灰拍著胸脯道:“交給我吧,秦家?guī)淼娜穗m然用不了,但還有我在?!?/br> 對他的身手,雁游沒什么可擔心的。但仍不免顧慮情勢不明,不知暗香門這次出動了多少人,慕容灰能否應(yīng)付得來。 思索片刻,雁游突然計上心來:“有了,等下你……這樣,如何?” “好主意!”慕容灰聽得眉飛色舞。他喜歡平時談起古玩來眼睛閃閃發(fā)亮的小雁,也喜歡現(xiàn)在不拘手段幫他出謀劃策的小雁。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優(yōu)秀又聰明,而且處處與自己合拍,就開心得恨不能召告天下,廣而告之。 可惜他現(xiàn)在依舊只能壓制這念頭:“小雁,就這么辦。” “那么馬上行動!” 珠村村長與暗香門的人商議時并沒有避人,三羊村的白村長在旁邊聽了個一字不落,險些氣炸了肺:“居然想把我們也拉下水?你好歹毒!” “唉,白老弟,我這也是不得已啦。誰讓你不聽勸呢?我都不計較你跑來橫插一手,本想大家一起發(fā)財,誰讓你不識抬舉?我不得已才想了這法子。只要過了今晚,你就算同我們站在一條船上了。” “你敢!”白村長眼里幾乎快噴出火來。雖然同樣干著違法的事兒,但偷渡畢竟是人家自愿的,拐賣卻是害得人家庭離散,落進人販子手里的女子下場更是凄慘萬分。所以他打死也不會遂了對方的意:“你以為派出所會相信你的謊話?” “嘿嘿,莫要忘記,你們村也有人搭著這條線。如果你敢把事情捅到上頭,只要我一口咬定你也有份參與,你說警察會信誰?再說了,你們村偷渡的家伙都是現(xiàn)成的,多好的證據(jù)?。≈劣诘降资菫榱送刀蛇€是拐騙,誰能幫你證明?那些偷渡客嗎?” 珠村村長剛洋洋得意地說完,在村口值守的村民突然尖叫著跑向海邊:“有人來了!有人來了!他們自稱是民警!” 為了掩人耳目,珠村在行動前都不怎么掌燈,刻意做出一副黑燈瞎火的安靜樣子,實則趁著夜色悄悄把船只駛走。今天三羊村的人殺上門來,也沒能破了這規(guī)矩。把他們從村里一直逼到海邊棧道,就憑著有限的幾盞汽油燈。 黑咕隆咚的,他們根本看不清村頭的情形。聽值守的人這么一嚷,還真以為走漏了風聲,官方過來圍剿,不禁人心惶惶。有幾個膽小性急的甚至撩起汗衫蒙住頭,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妄想躲過一劫。 “都給我站住,不許瞎亂!” 一開始村長也被嚇了一跳,畢竟見過的世面多些,馬上看出了不妥,大聲喝道:“出警一定會拉警笛,你們聽見聲音沒有?影子都沒有的事就能把你們嚇成軟腳蝦,分錢的時候你們怎么不退讓?嗯?!都給老子站好了,不許亂動,自亂陣腳!” 話音剛落,一把魚梭子驀地凌空飛來,尖尖的梭頭差點兒把村長的腮幫子插了個對穿。雖然僥幸躲過,村長依然不可避免地驚出一身冷汗。 還沒回過神來,便聽有人罵道:“你個壞了良心的狗東西!幫著外人販賣起自家鄉(xiāng)親來了!雖然不是同村人,但這一帶上誰家在別村沒個三親四戚的?你們就為了那幾個臭錢,把鄉(xiāng)親都賣了?!這么下去,遲早要賣到你們家人身上,那時候看你們有沒有臉哭!” 話音未落,這人身后立時響起一片喝罵聲。單聽那聲音,至少有上百人涌進了珠村。 珠村和暗香門搭上線以來,只做過一次販運,算起來這才是第二次。因第一次嘗到了甜頭,一晚上賺的錢比辛苦打漁一季得的還多。村民們被錢蒙了眼睛,巴不得這種好事天天有,卻是沒人想過,那些被販賣的女子,又是從哪里來的? 當下被來人一吼,不啻當頭棒喝,一下就打醒了那些之前鉆到錢眼里的人:是啊,怎么能為一時之利,把鄉(xiāng)親們給拐賣了?以后要是自家老婆孩子也被拐走,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