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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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頭老師向來有些急性子,馬上跳下椅子,指著另一件東西問道:“你再看看這個,該怎么把瓷身釉彩上的痕跡去除?” 這是想考較自己?雁游挑了挑眉,向他所指之物瞟了一眼,立即說道:“這瓷器有修補過的痕跡,不能用普通方法清洗,否則會造成補片剝落??梢栽跍厮屑右稽c堿,將之放入浸泡,污痕變軟后會自然消失。但切忌堿不能加過量,更不可用強酸,否則釉彩會脫落。” “嘿,絕了!”平頭老師像看國寶似地盯著雁游,眼神越來越熾烈:“那只陶罐呢?上面粘附著織物,該怎么辦?” “粘了織物?”雁游看了一眼那只仿造得還算馬馬虎虎的提梁壺,微微一笑:“對出土文物而言,保留適當(dāng)?shù)母街锸潜仨毜?。譬如青銅鼎器的繡紋,沒人會想除掉它,相反還有偽造者故意造出銹紋,以證明這是傳世古物。這件陶器上的亞麻織物,某種意義上來講,其實也是一件文物。我的建議是不必去除,予以保留。” 啪啪啪—— 話音未落,老師們紛紛鼓起掌來。又交頭接耳,打聽這是誰家的孩子。這樣豐富的古玩知識,尋常人家是接觸不到的。他們認(rèn)為,雁游必是某位古玩世家的小輩。若能將這樣的良材美質(zhì)收到門下,才不枉教了半輩子的書!以他的資質(zhì),說不定將來又是一位英老教授! 一時之間,幾乎所有老師心里都轉(zhuǎn)過了這個念頭,但還是要屬平頭老師的反應(yīng)最快。 只見他迫不及待地捉住雁游的肩膀,笑容滿面地說道:“考古系目前學(xué)生不多,老師們按側(cè)重不同,一人帶四五名學(xué)生。你叫什么名字?開學(xué)報到后我來帶你吧。我姓屠,叫屠志,是考古系的副主任,主攻夏商周三代青銅器這塊。你剛才已經(jīng)通過了考核,一入學(xué)就可以拿獎學(xué)金?!?/br> ——要不要下手這么快? 慢了一步的其他老師正向屠志怒目而視,忽然,一個聲音插了進(jìn)來:“誰要拿獎學(xué)金?我?guī)У膸讉€學(xué)生成績才是全系最好的,這四個名額,應(yīng)該都分給他們才對?!?/br> 這霸道的發(fā)言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但老師們臉色雖然不好,卻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考古系系主任,許世年。 幾名學(xué)生眾星拱月般擁著許世年進(jìn)了屋子。他負(fù)著手環(huán)視一圈,剛想說話,目光卻在雁游身上定住了,隨即一臉嫌惡地說道:“你們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讓個毛手毛腳的工人混了進(jìn)來。打壞了東西怎么辦?快把他趕出去!” ☆、第29章 故人來 工人?哪里來的工人? 老師們只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許世年見無人響應(yīng),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壞到極點:“敢情你們還要留客?。窟@兒干脆別叫辦公室,改叫工地好了!——羅永瀾,你是聾了還是瘸了,沒聽見我的話嗎,快把那人趕走!” 被指桑罵槐的許世年搡了一把,學(xué)生羅永瀾連忙走到雁游這唯一的生面孔跟前,趾高氣揚地說道:“我們主任的話你都聽見了,還不快走?!?/br> 雁游皺了皺眉,還未說話,身邊的屠志老師已狠狠瞪了羅永瀾一眼:“他是系里的新生,你這是對待學(xué)弟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嗎?給我放禮貌點兒?!?/br> “新生?”羅永瀾一驚,求助地向自己的導(dǎo)師許世年看去:“老師,他……” “什么新生,新生會在飯店里掌勺?會給鋪子干粗活兒?撒謊罷了?!毙那椴缓茫S世年口氣比平時更加惡劣:“屠老師,你竟連工人和學(xué)生都分不清,到底什么眼神?幸好我回來得及時。否則就任由你胡亂評分了。這樣吧,你回去休息,之前的評分統(tǒng)統(tǒng)作廢,由我再重新考核一遍?!?/br> 剛剛被刷下去的四人,包括羅永瀾在內(nèi)都是許世年的學(xué)生。許世年把他們安排優(yōu)先,是想讓他們長長臉掙個好分?jǐn)?shù),卻沒料到竟是全軍覆沒。適才上樓時他聽學(xué)生們涌過來訴了苦,頓時氣個半死,連忙趕來給學(xué)生開后門。不過,這么做卻不是因為關(guān)愛學(xué)生。 在早點攤子上被王哥威脅了一通,他雖然勉強答應(yīng)下來,卻心知那只是緩兵之計罷了。英老教授為人剛直烈性,絕對不會同意王哥提出的無理請求,甚至說不定還會去告發(fā)自己這遠(yuǎn)房侄孫。 他根本沒打算把事情捅到英老教授面前,而是打算拖延幾天,再告訴王哥老頭子不同意。當(dāng)然,他不指望單靠嘴皮子就能了結(jié)這樁棘手事,便打算把從米國富商那兒賺來的錢都還回去。 他總共做了這人十來筆買賣,賺了小十萬塊錢,在當(dāng)時這筆錢不啻于天文數(shù)字。驟然暴富,他別提有多樂呵,為了享受人生,還特地找了不少暗地里經(jīng)營的銷金窟鬼混揮霍。當(dāng)時覺得花費不過九牛一毛,現(xiàn)在得知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是圈套,才追悔莫及:揮霍掉的那幾千塊,該上哪兒去賺?要知道他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到一百元。哪怕預(yù)支工資,也填不足窟窿。 好在系里剛剛爭取來一筆贊助。雖然礙于各項交叉監(jiān)督的規(guī)定,他這系主任暫時沒法明目張膽地挪用公款,但四個獎學(xué)金名額卻是給他提供了可趁之機:只要把這筆錢摟到自個兒學(xué)生頭上,再隨便找個借口劃到手中,想怎么花、花在哪里,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四人的獎學(xué)金加起來足有兩千來塊,自己再拿出歷年的積蓄,拉下臉到親戚家借點兒,拼拼湊湊,勉強能打發(fā)了王哥。 至于學(xué)生們愿不愿意,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敢不同意?你就等著門門掛零吧,看你還能不能畢業(yè)! 羅永瀾等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導(dǎo)師實際是想獨吞獎學(xué)金,還以為老師真心實意為他們出頭,連忙趁機求情,說什么他們剛才只是緊張才發(fā)揮失常,請求負(fù)責(zé)考核的老師們再給一次機會,云云。 面對這群不像師生倒像無賴的人,屠志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剛要駁回,卻聽雁游淡淡說道:“我似乎是第一個取得獎學(xué)金資格的人。各位不介意的話,我們來比賽一下如何?只要你們得分高于我,就可以代替我得到名額。之后再和其他學(xué)長比試。” “你說什么?”羅永瀾愣了一下,立即一臉蠻橫地啐道:“你算老幾,憑什么對我們指手劃腳的?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就是,老師還沒說話,你搶什么風(fēng)頭!” 許世年的其他學(xué)生正要幫腔,卻被屠志喝止:“夠了!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就這么辦?!?/br> 他反應(yīng)依然極快。其他老師還在奇怪雁游為何主動出頭時,他已想通了關(guān)竅所在:只要過不了雁游這一關(guān),許世年想憑借這四個草包獨攬獎學(xué)金的計劃就得宣告流產(chǎn)。老生反而敗在一個新生手下,哪怕皮厚如墻的許世年也必定不好意思再糾纏。只要他不再插手,獎學(xué)金一定會得到最公正的分配。 至于雁游能不能匹敵這四人,他可是一點兒都沒考慮過。話說回來,又有誰擔(dān)心過天鵝沒有烏鴉美麗呢? 雁游所提的方案,無疑是當(dāng)下最迅速也最有效的方案。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想到這點,看來他不但古玩造詣高,腦子也足夠聰明。這個學(xué)生,他收定了! 心里轉(zhuǎn)著念頭,屠志有些輕蔑地對面露猶豫之色的許世年說道:“許主任,你怎么看?該不會是擔(dān)心他們幾個老生,還不如個沒入學(xué)的新生吧?哈哈。” 剛剛聽屠志確認(rèn)了雁游的身份,許世年不覺遲疑起來:一個新生還敢這么高調(diào),一定是有所倚恃。尚在猶豫是否答應(yīng),屠志的話馬上讓他沒了選擇余地,明知對方在激將請戰(zhàn),也只能將心一橫,答應(yīng)下來:“哼,副主任多慮了,我只是覺得以長欺幼不妥罷了。既然你對他這么有信心,我也不好打擊你的興致。羅永瀾,你們幾個好好就和這位新師弟交流一下感情吧?!?/br> 這幾人根本看不出剛才的激流暗涌,反而還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卻沒一個不好意思,都興高采烈地應(yīng)道:“放心吧老師,我們一定好好指導(dǎo)新師弟?!?/br> 雁游看著他們摩拳擦掌,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不免心里發(fā)噱。 正抱著手等他們挑完器物一起比試時,之前那個為記不住特征而苦惱的偏分頭男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指那件忘了被收走的鐵器,小聲說道:“你挑那個吧,你對它的特征比較熟悉?!?/br> 見他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雁游心里不免生出幾分好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無妨,挑什么都一樣?!?/br> 這話好巧不巧落在羅永瀾耳中,馬上招來一通陰陽怪氣的嘲諷:“沒錯,你挑什么都一個下場,還蠻有自知之明的?!?/br> 嘴里譏誚著,羅永瀾手上也沒閑著,直接把那只造了銅銹的鐵器抱走:連這菜鳥都十拿九穩(wěn)的“試題”,對自己來說肯定是小case,絕對錯不了。 等眾人在各自的桌子前站定,他還主動請纓道:“老師,我先來吧。這件銅器銹紋連綿,且都是黃銹,色澤也仍舊鮮潤,毫無滯澀。代表它是仿傳世之物而造。再看銅器的形制——” 羅永瀾連比帶劃,說得口沫橫飛,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冷不防,屠志突然丟了件什么東西過來,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接,那玩意兒卻自發(fā)自動拐了個彎,“啪”地一聲,牢牢吸附在器件上。他茫然地?fù)噶藘上?,居然紋絲不動。 “屠副主任,你這是什么意思?”原本在蹺著腳翻報紙的許世年立即起身問道。 屠志面無表情地說道:“節(jié)省時間。” “……哈?” “那是吸鐵石。羅同學(xué)口口聲聲銅器銅器,我倒想請教許主任,什么樣的銅器會與吸鐵石產(chǎn)生那么強的磁力?” 此言一出,除了許世年和其嫡系滿面窘迫之外,其他人都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 之前就想收走鐵器的老師從呆若木雞的羅永瀾手里一把接過東西,不忘趁機奚落道:“別灰心啊,羅同學(xué)。趁假期沒結(jié)束,快把大一的課本重溫一遍,你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br> 雖說有教無類,但許世年的幾個學(xué)生里,尤屬這個姓羅的學(xué)生品行最差。雖非大jian大惡之徒,但平時那種見風(fēng)使舵、頂紅踩白的小人行徑,早讓老師們看不順眼了。而且這話雖然不大中聽,卻也是大實話嘛。 一片哄笑聲中,羅永瀾頂著紅成蠟燭的臉灰溜溜地縮到了角落。 有了這個不太好的開頭,接下來另三人都慎之又慎。 但許世年本身就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說起理論來頭頭是道,一碰實物就抓瞎,否則也不會被王哥吃得死死的。其他老師是想方設(shè)法、甚至自掏腰包買各種物件給學(xué)生觀摩,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弱點,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只教理論,不談實踐。這樣教出來的學(xué)生,水平如何可想而知。 重試的結(jié)果,甚至連素來和他不太對盤的屠志都看不下去了:“沒出過野外作業(yè),分辨不出土壤性質(zhì)也就罷了。居然連最簡單的古物斷代都能說錯,嘖,理論背得再熟又有什么用?真是可惜了這幾根苗子?!?/br> 三名學(xué)生甚至連第一項考核都沒通過,就垂頭喪氣地站到了一旁。許世年心中惱怒已極,再看雁游益發(fā)神閑氣定,顯然成竹在胸。憤恨之余,更又添了幾分慌張。 他能爬到今天這個位子,自然不是笨蛋。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之前誤會了雁游,雖大不情愿,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此人或許當(dāng)真有點本事。唉,早知如此,一開始他就不會去招惹這小子。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他一定要想辦法讓雁游也落敗。否則,等著救命的獎學(xué)金是一分也別想沾到了。 但手下幾名學(xué)生都已敗北,他還能用什么法子來阻止? 盯著正緩步走向cao作臺的雁游,許世年嘴角一扯,突兀地露出一個故作親切的微笑,裝作要去后面取什么東西,也快步向cao作臺走去。 他刻意走快了幾步,幾乎和雁游同時站到桌臺旁。身體交錯的那一刻,眼見雁游作勢欲待拿起一件提梁陶壺,許世年眸中誚色一閃,借著身體遮擋,手肘狠狠向雁游搗去! 不信你小子還能拿得穩(wěn)。只要東西一砸,自己再斥責(zé)幾句,讓他失去比試資格,不過易如反掌! 然而,許世年的妄想只持續(xù)了不到一秒,就俱成飛灰。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揮出的手肘居然落了個空,非但沒整到雁游,反而讓自己差點兒因為慣性摔倒。 “許主任。” 注視著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面色狼狽的許世年,雁游突然也微笑起來:“您可得小心些。砸了贗品事小,若在家里也這么不小心,碰壞了諸葛鼓,那麻煩可就大了?!?/br> 諸葛鼓! 這三字恰恰點中許世年的心病,讓他的怒火瞬息之間化為烏有,只余下恐懼。甚至,連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開始顫抖:“你、你怎么……難道你也是……?” 之前他在早點攤子上情緒起起伏伏,根本沒注意到周邊都有誰,自然也未發(fā)現(xiàn)雁游。而他倒賣古玩的事兒一直瞞得死緊,甚至連老婆都不知道,還以為除了下套害他的王哥一伙,天下再沒人知道這件事。 驟然聽到“證物”的名字從雁游口中說出,驚恐交加之下,他想也不想就把雁游劃成了王哥一伙的人。還自作聰明地為雁游的出現(xiàn)找好了理由:他一定是王哥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所以才屢次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現(xiàn)在之所以不想讓自己取得獎學(xué)金,也正是因為他們不給自己任何退路,一定要逼自己去向英老教授開口! 因王哥聲稱手頭有他交易古玩的照片,許世年根本不敢開罪這伙人。一旦意識到雁游也是其中一分子,臉色變幻幾下,最終勉強定格成一個略帶諂媚的笑臉:“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你……你想做什么盡管做,我絕不再多嘴,哈哈。” 說著,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退到了一邊。對其他人古怪的打量視若無睹,徑自冷汗直冒:王哥這伙人局布得太大,手伸得太長,他真能全身而退嗎? “他這是怎么了,你剛才和他說了什么?”屠志踱到雁游身邊,捋了一把短硬的發(fā)茬,低聲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早在提出比試之時,雁游就打算警告許世年。像這種沒有容人之量,手里又有點小權(quán)的人,若放任自流,一定會不斷地給自己找麻煩。就算自己應(yīng)付得來,心情也不免大打折扣。畢竟他是來上學(xué),不是來勾心斗角的,所以,他要一勞永逸地擺脫了這家伙。 提出諸葛鼓,本只是想提醒對方,自己手里有他極大的把柄,讓他識趣些不要再輕舉妄動。卻沒想到,許世年反應(yīng)會這么大。 稍一琢磨,雁游就知道許世年會錯了意。不過,這樣反而更加省心省力。很多時候,恐懼之心比什么都管用。雁游相信,許世年從此一定不敢再來糾纏自己。他要的也正是這結(jié)果,自然不會好心地解釋什么。 當(dāng)下面對屠志的疑問,雁游也是一臉疑惑:“他就說讓我小心,之后就走了?!?/br> 屠志打死也想不到許世年是因為心虛,找不到答案便索性不想了,用力拍了拍雁游的手臂,說道:“你可是我主動收的第一個學(xué)生,好好露一手給大家看看?!?/br> 這時,一直探頭探腦不死心看這邊動靜的羅永瀾自以為逮到了把柄,再也忍不住,大聲說道:“不行,這不公平!他既然是內(nèi)定的學(xué)生,這些小題肯定難不住他。我認(rèn)為應(yīng)該出更難的題目!” “更難的題目?”屠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堪稱奇葩的家伙,半晌無語。 羅永瀾卻以為老師被自己將住了軍,連忙再接再厲:“沒錯!否則不公平!” 雁游看了看被驚到無言以對的老師,又看看再度抖起來的羅永瀾,笑了一笑:“這題目很簡單?” “對!所以你得換成別的題?!?/br> “那為何你這個老生沒有通過?” 輕飄飄一句話,頓時讓理直氣壯的羅永瀾再度僵硬。一時情急,他居然忘了這點。但此時騎虎難下,他唯有硬著頭皮,繼續(xù)胡攪蠻纏:“這……你是屠老師的內(nèi)定弟子,水平肯定很高??傊畡偛诺目己瞬荒芩銛?shù),起碼,你得由我們許老師出題來考,考過了才算——許老師,你說對不對?” 某方面來講,他的邪門歪道實在與許世年一脈相承,親生父子也不過如此。 “我……”許世年本想斥退羅永瀾,但見雁游抱手旁立,似乎并沒有反對的意思,心里突然又冒出了幾星希望之光:也許,是自己想岔了,其實他們不會管自己在學(xué)校里做什么,只要自己向英老轉(zhuǎn)達(dá)那句話就好。 心思一活絡(luò),他一邊觀察著雁游的表情,一邊期期艾艾地說道:“這也不無道理。不如就由我重新指定考題,再審核一次你的獎學(xué)金資格——” 話音未落,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題目是由我準(zhǔn)備的,你有什么不滿?” “這個新生是屠志的內(nèi)定弟子,所以不能用同樣水準(zhǔn)的題,否則不公平。我要重新決定獎學(xué)金的分配——” 說到這里,一直全神貫注觀察雁游表情的許世年突然醒過神來,難以置信地回頭:“英、英爺爺,您怎么來了?” “哼!若我不來,豈不就任由你一手遮天了!我想盡辦法才讓學(xué)校重新設(shè)立考古系,一直苦于資金有限,許多研究都無法展開,學(xué)生甚至連起碼的實習(xí)機會都得不到?,F(xiàn)在好不容易看見點曙光,你還想把好處都摟進(jìn)口袋里!” 老人拄著一根楊木拐杖,身形佝僂,須發(fā)皆白,看上去至少八十開外,五官幾乎都淹沒在重重皺紋里,但一雙眼睛依舊銳利睿智,不似別的老人那么渾濁無光。 在他聲音不高、甚至頗有幾分嘶啞的喝罵里,向來囂張的許世年居然不敢還口,只賠笑說道:“英爺爺,您消消氣,孫子……孫子這也只是個提議?!?/br> 英老教授并不買賬:“孫子?我一生未娶,無兒無女,不過是與你外祖父同鄉(xiāng)同姓而已,何德何能養(yǎng)出你這么能干的孫子?蚊子腿上的rou你也要來叮幾口,還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雖然罵得狠,但雁游卻能感受到,老人實際并不想追究什么。說這番話,一部分是是恨鐵不成鋼,一部分是給眾人一個臺階罷了。在老人心中,應(yīng)該是很看重這個孫子的。 果不其然,英老罵了幾句后,立即有人上前和稀泥:“我們只是在討論而已,英老教授,您消消氣?!?/br> “英爺爺,您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痹S世年也趨勢跑到老人面前,低伏做小地給老人拍背順氣。 打量老人面色漸緩,他剛要說話,驀地臉色一變,又急急撇下英老,奔到雁游面前,小聲央求道:“你千萬不要對老頭子提那件事,他脾氣又臭又硬,說出來就等于鬧開了。到時不用王哥動手,我就先毀得徹底。你再給我點兒時間,容我再想想法子,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把話帶到,???” 雁游先是有些奇怪,繼而回想起之前偷聽到的那番話,心中頓時了然:原來王哥提的條件,似乎是讓許世年轉(zhuǎn)告英老教授某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