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要刺殺他了？！”回鶻王子惱火道：“原本跟越王那邊說好，找個機(jī)會廢了楚王的手筋，讓他再也拿不了劍，便就成個廢人了。到時候，只跟中原皇帝說是不小心弄 傷的，再賠個罪、道個歉，反正楚王活著，眼下中原邊關(guān)又是四處動亂，中原皇帝自然不能因此殺了本王，事情也就了了?！?/br>
    “那……”國師不解，“后來又是怎么回事？”

    “都怪那個賤人！”回鶻王子越說越是惱火，“沒料到，她居然跟草原上那些野蠻婆娘一樣，竟然用金簪刺瞎本王的眼睛！當(dāng)時又痛又看不清，只想抓起刀一下子扎死她，誰知道會扎到楚王的心口？”不由咬牙切齒，“本王一定要把那個賤.人碎尸萬段！”

    國師更擔(dān)心另外一層問題。

    “雖然三王子你說是無心的，可是在別人看來，還是三王子扎中了楚王的心窩，這是躲不過去的。還是想想，先給楚王陪個罪吧。”怕他不聽，提醒了一句，“三王子別忘了，咱們眼下可是身處中原啊?！?/br>
    回鶻王子當(dāng)然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給楚王賠禮道歉自然是要的，不然別想回去了，但是……，又是咬牙，“本王戳了楚王一刀，賠罪是應(yīng)該的，可那個賤.人弄瞎本王的眼睛呢？難道就這么算了？！”

    國師不想跟他爭辯這個問題。

    中原皇帝明顯護(hù)著長孫曦，不僅認(rèn)作奉國夫人的干孫女，而且人都送到行宮去了，難道還能派人跑進(jìn)去行刺??？至于投毒下藥的，沒有人內(nèi)應(yīng)更是行不通的。

    只不過，不想在回鶻王子盛怒下火上澆油罷了。

    因此轉(zhuǎn)移話題，說道：“眼下局面有點(diǎn)危險，之前三王子想求娶宗室女的策略，怕是要改一改。若是能夠求得公主下嫁，做了中原駙馬，這樣三王子的人身安全才更有保證，免得楚王鬧起來下不來臺。”

    “你說的都是廢話！”回鶻王子冷笑道：“難道本王不愿意娶一個公主，反而愿意娶宗室女？可是中原皇帝只有一個女兒無憂公主，聽說又是愛寵的，豈肯讓她嫁到草原上去？更不用說，眼下本王還傷了楚王，中原皇帝不知道多惱火呢?！?/br>
    國師勾起嘴角，“這個么，不用咱們來cao心了?！?/br>
    “不用咱們cao心？”回鶻王子不解。

    國師臉色猛地一冷，“當(dāng)初越王欺騙了三王子，害得三王子瞎了一只眼睛不說，還有刺殺楚王之嫌，難道越王不該做出一點(diǎn)補(bǔ)償？有他相助，想娶到無憂公主也不是難事。”

    回鶻王子原本好似被烏云籠罩的心情，總算晴朗一點(diǎn)兒，嘿嘿笑道：“不錯！這事兒就交給越王來辦，是他該補(bǔ)償本王的時候了。”

    他們主仆二人商定好了秘密大計(jì)。

    另一邊，霍如玉也飛跑找到了霍貴妃。撲到她的懷里，便是大哭，“姑姑！楚王殿下欺人太甚，居然為了一個宮女……，嗚嗚……，開口要攆我走?！?/br>
    “宮女？什么宮女？”霍貴妃有些吃驚，問道：“那宮女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被羧缬駟鑶柩恃实目?，抽抽搭搭，“我問了，楚王殿下不說?！蹦四樕蠙M縱交錯的淚水，氣憤咬牙，“那個賤.婢長得妖里妖氣的，一雙桃花眼，一看就是不要臉的狐貍精！”想起當(dāng)時看到情形，更是怨恨，“他們、他們在床上……”

    霍貴妃沒心情聽楚王的房事，養(yǎng)子一向風(fēng)流，講起來只怕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倒是疑惑那個宮女是誰，怎么沒有聽說過？轉(zhuǎn)頭朝花奴問道：“楚王最近又收人了？”

    花奴搖搖頭，“沒有。”

    “那會是誰？”霍貴妃有點(diǎn)一頭霧水。

    花奴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低聲道：“娘娘，會不會是那一位??？”見她還不明白，又轉(zhuǎn)頭問霍如玉，“二小姐，那宮女是不是穿了淡綠色的宮衫，頭上戴了蓮花金冠，而且長眉大眼很是漂亮？身量也挺高挑的？”

    “是……，就是她?！被羧缬襁B連點(diǎn)頭，眼淚隨之一顆顆往下墜落。

    花奴便笑了笑，抬頭道：“娘娘，那宮女應(yīng)該就是長孫司籍?！?/br>
    霍貴妃目光一亮，“沒錯！肯定是她?！?/br>
    “是那個長孫氏？”霍如玉這才驚醒，她對于長孫曦的鼎鼎大名早就熟知，勾得楚王一直糾纏她不說，還讓楚王為她兩次受傷！原來……，原來是她??！早知道，自己就該當(dāng)場狠狠扇她一耳光的！

    ☆、第59章 密議

    “這還了得？！”霍貴妃氣得柳眉倒豎，“又是那個長孫曦！她一個御前女官，跑到皇子身邊伺候算怎么回事？趕緊讓人去打聽?！?/br>
    心下真是氣得不行。

    本來養(yǎng)子受傷，自己應(yīng)該過去探望一回的。想著讓侄女討個好，才讓她先去，沒想到居然遇到長孫曦，給氣得灰溜溜的跑回來了。

    依照霍貴妃的脾氣，真想直接過去把長孫曦打成一個爛羊頭，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那么做，只得暫且忍下。

    不一會兒，打聽的消息的人回來，“聽說是楚王殿下要求長孫司籍留下，皇上同意了的?！?/br>
    霍貴妃剛壓下去的氣，又升上來，“皇上同意了的？！”

    “是?！睂m人低頭回道。

    霍如玉更是瞪大了一雙杏眼，又氣又怒又恨，“皇上什么意思啊？！”想起當(dāng)時看到那幅親熱的畫面，又是猜疑，“難道要把長孫曦賞賜給楚王殿下？難道要讓她做個夫人不成？！”

    “別胡說！霍貴妃惱道。

    但心里亦是奇怪，皇帝不是一直都惦記著長孫曦嗎？怎么又突然放手到楚王身邊，難道自己不打算享用，準(zhǔn)備送給兒子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莫非是傅才人對長孫曦忌憚，所以挑唆皇帝的？可是也不像啊。

    傅禎雖然做了才人，但是皇帝再也沒有臨幸過她，分明是不得寵的。

    難道是皇帝最近身體不好，嚼不爛，所以拱手把美人兒送人了？仔細(xì)想想，皇上最近召見嬪妃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了。

    “姑姑?！被羧缬駟柩士薜溃骸俺醯钕峦耆荒莻€長孫曦迷住了！神魂顛倒的，只怕就是她要摘月亮，都得搭個長梯子哄她開心，嗚嗚嗚……”

    “行了，你別嚷嚷?！被糍F妃煩躁的揮揮手，“且安靜會兒?！?/br>
    心下當(dāng)然同樣討厭長孫曦的很，但是皇帝看重她，實(shí)在不便輕易下手惹事，否則得不償失。要知道汾國長公主那么跋扈，跟長孫曦斗了幾次，都被皇帝下旨裁減封地和護(hù)衛(wèi)，并且還要被驅(qū)逐出京城。

    眼下汾國長公主要是不借著裝病，又恰逢狩獵大會，皇帝不愿意生亂子，肯定早就已經(jīng)不能在京城呆著，而是滾去趙太后的娘家祖籍了。既然連汾國長公主那樣的硬骨頭，碰上長孫曦都吃虧了，自己可不能貿(mào)貿(mào)然的出手。

    畢竟長孫曦一直都在御前行事，身邊還有人護(hù)著，實(shí)在不好下手。要動手，就得想一個完全之策，把自己干干凈凈的摘出去才行。而想要把自己撇清，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手的其他敵人去做，這樣手上才不沾血。

    可是許嬙死了，無憂傷了躺在宮里，汾國長公主也暫時不會出門，到底要用誰去做這件事呢？眼下狩獵大會，長孫曦不在御書房里可是一個大好機(jī)會，若是錯過了，等回宮以后就不再有了。

    對了！有一個人選。

    霍如玉眼淚汪汪的咬著唇，小聲抽泣，看起來甚是可憐。

    霍貴妃的眼睛卻亮了亮，拉她近身，“本宮想到一個好法子，這樣……”細(xì)細(xì)的交待了一番，露出笑意，“到時候，她就再也蹦跶不起來了?！?/br>
    霍如玉聽得連連點(diǎn)頭，繼而又是一頓，遲疑道：“萬一……，萬一她不肯出去，反倒和楚王殿下好上了呢？”小嘴一撇，“我可不想讓她進(jìn)楚王府啊！每天光是看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就要被氣死了?！?/br>
    霍貴妃冷笑道：“那也不壞?！敝辽匍L孫曦不在御前了。

    “不壞？”

    “傻 丫頭?！被糍F妃有點(diǎn)輕蔑的看向侄女，還是太嫩，“假如長孫曦真的到了楚王府做夫人，咱們的反倒機(jī)會多了。不說明著怎么對付她，就是索性讓她得寵囂張一段日 子，等著生孩子的時候，隨便弄點(diǎn)藥就是一尸兩命了?！惫雌鹱旖且恍Γ芭松⒆佣际窃谶^鬼門關(guān)，她死了，只能怪她命薄福氣不夠，怨不得別人?！?/br>
    霍如玉眼淚婆娑的瞪大眼睛，氣急道：“不！我可受不了。”

    “這點(diǎn)忍耐你都受不住了？”霍貴妃眉頭一挑，“那行啊，有本事你去皇上鬧好了，再不去楚王跟前鬧，看看他們是護(hù)著你，還是護(hù)著長孫曦！哼，想做人上人，那能不受一點(diǎn)委屈？你要是受不得，那本宮勸你，等著做個牌位一樣的楚王妃好了?！?/br>
    霍如玉咬著嘴唇，想哭，又賭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霍貴妃勸道：“好了，好了，那不只是最壞的打算嗎？只要咱們的計(jì)謀成了，哪有她進(jìn)楚王府的機(jī)會?。磕惆凑毡緦m的計(jì)劃行事便是了?！?/br>
    “嗯?！被羧缬褚а狼旋X，發(fā)誓道：“一定，一定會成功的！”

    ******

    殷少昊胸口中刀失血過多，見長孫曦留下，又放心的昏昏沉沉睡了一陣。等他醒來，屋子里面已經(jīng)點(diǎn)上了蠟燭，朦朦朧朧的，勾勒的長孫曦的背影格外柔和。她坐在凳子，側(cè)對床邊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對于楚王而言。

    至于長孫曦，已經(jīng)滿腦子煩惱一下午了。

    皇帝到底怎么想的??？不要自己了？打算拱手送給楚王了？搞什么飛機(jī)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一張咧嘴傻樂的面孔。

    殷少昊笑問：“還生我的氣嗎？”

    長孫曦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去吩咐人準(zhǔn)備飯菜。瞅著楚王現(xiàn)在的樣子，睡了大半天，仗著年輕底子好氣色回轉(zhuǎn)了些，像是能吃下飯的。他中午喝粥，這會兒只怕已經(jīng)餓壞了。只是不知道他愛吃什么，也不想知道。

    因而吩咐，“準(zhǔn)備清淡一點(diǎn)的葷菜，魚湯、魚羹之類，別太油膩?！?/br>
    等到飯菜端上來，殷少昊笑嘻嘻又纏著她道：“你喂我，就是不生我的氣了?！彼稍谲涇浀目空砩?，胸口還纏著紗布，有淡淡的血色滲出，和他臉上歡喜的表情很是不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裝出來的呢。

    長孫曦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皮糙rou厚不知道痛?。俊?/br>
    怎么可能不痛？殷少昊現(xiàn)在胸口火辣辣的一片，胸腔里更是痛得鉆心，只不過大男人沒有哭哭啼啼的道理，唉聲嘆氣也不像話。再者她在跟前，心里高興是一則，另外也想讓氣氛和睦一些，這才打起精神說笑。

    “吃罷?！遍L孫曦勺了一勺魚羹，忍耐喂他，“早點(diǎn)好起來?！?/br>
    自己好早點(diǎn)交差，趕緊回去。

    殷少昊卻自動往另外一層理解，樂呵呵道：“你果然還是擔(dān)心我的。”

    “…………”

    “怎么不說話了？害羞了？”

    “忙呢?！?/br>
    “忙什么？”

    “我在找這碗里有沒有魚刺，再找根線，等下好把你的嘴巴縫起來?！?/br>
    “…………”

    他們兩人一個喂飯，一個吃飯，不停的斗嘴抬杠。

    旁邊宮人聽得想笑又不敢笑，都是忍著，一個個把臉憋得紅紅的。等到收拾碗筷，出去的宮人都是忍俊不禁，偷偷的笑了起來。

    有個宮人悄聲道：“其實(shí)要是長孫司籍跟了楚王殿下，也挺好的，殿下在她面前脾氣都變好了許多，咱們也不用心驚膽顫的了?！?/br>
    “不行，不行?！绷硗庖蝗诉B連擺手，壓低聲音，“……王妃?！?/br>
    “哦?！鼻懊婺侨诉粕?，“倒是忘了這茬兒。嘖嘖，今兒霍二小姐氣得哭著走的，只怕不肯善罷甘休。最近很可能還要起風(fēng)波，咱們小心點(diǎn)兒……”

    兩人交頭接耳，捧著碗筷漸漸低語走遠(yuǎn)了。

    里面長孫曦的心情有點(diǎn)欠佳，服侍楚王漱了口，在跟宮人一起扶著他躺了下去，便要轉(zhuǎn)身出門。殷少昊伸手拉住她，“別走，你睡腳踏陪我?！?/br>
    長孫曦白了他一眼，想說一句，“你怎么跟江陵王一樣小孩兒氣？”想想怕他酸溜溜的炸毛，又忍住，改口說道：“別胡說了，孤男寡女哪有同處一室的道理？我去外面歇著?！?/br>
    殷少昊卻不肯放手，“我都傷成這樣了，難道還能對你做點(diǎn)什么不成？再說……”再說自己就是再禽獸，也不能對meimei下手??！想到這一層，不免有點(diǎn)煩躁起來，喝斥宮人，“還不快點(diǎn)滾出去！”

    嚇得屋里掌燈的宮人、添香的宮人、靜候待命的宮人，全都慌張退了出去。

    殷少昊又可憐兮兮的央求，耍賴道：“你不守夜，萬一我半夜斷了氣怎么辦？你不是怕?lián)?zé)任嗎？我要是死了，你可就麻煩大了?！?/br>
    長孫曦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眼前好似無賴一樣的楚王，是不是今天吃錯了藥？好好的兇殘野狼，變成搖尾巴的哈士奇了。

    殷少昊自說自話，笑道：“你不說話就是答應(yīng)了?！惫芩遣皇亲约旱膍eimei，反正有她陪著，自己心里就很是高興了。心下不由有點(diǎn)悵然的想，即便她是meimei，那自己也可以在她沒出嫁之前，和她多相處一些啊。

    這么想著，不由忽地冒出一句，“你千萬別急著嫁人?！?/br>
    長孫曦用一種“你肯定吃錯藥”的眼神，看著他，然后無語的坐了下來，吩咐梵音把腳踏鋪上，這些萬惡的皇子們，動不動就叫人睡腳踏，只怕他們還覺得是莫大的恩賜！不過想想算了，還是睡腳踏比較好，比睡到床上去要好一萬倍！

    不過說起來，江陵王好好的怎么鬧起了肚子？今兒一整天驚心動魄的，倒是沒有顧得上琢磨他，到底吃什么了？就算昨天鬧肚子，今天也該好了吧？怎么一天都沒有見他？不過算了，那位小祖宗也是難纏的，再遇上這位，兩個祖宗湊一塊兒，自己要頭炸了。

    “讓人多放兩床墊子，不然硌得慌?！币笊訇坏穆曇?，打斷了她的思緒，“等下旁邊放個高幾，把暖好的茶都放上，免得她半夜起來找茶水。”因?yàn)橹甘之嬆_的，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咝”了一聲，不免吃呀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