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秀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嘴上不肯承認(rèn)，“都說了沒證據(jù)別胡說，我好心去安慰你，還有錯(cuò)了？”

    “呵呵?！眴⒚骼湫α藘陕?，他看著面前坐下的林毓秀，說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林毓秀問道。

    “就是……神女，你怎么想的？”啟明目光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知道她的想法。

    “舍生取義，為天下蒼生犧牲自我，令人敬佩?！绷重剐阏f道。

    “……就這樣？”啟明說道。

    “不然呢？”林毓秀反問道。

    “你不覺得她們很可憐嗎？”啟明說道，“被迫去送死，她們的家人，朋友，該多難過?！?/br>
    “是很可憐?！绷重剐泓c(diǎn)頭贊同道，“可是這天下，這世道，何人不可憐？”

    “生了病沒錢醫(yī)的重病者，饑餓卻無糧食的窮人，被鄉(xiāng)親送去祭祀妖怪做口糧的無辜童男童女……”林毓秀聲音冷靜透著股冷酷的意味說道，“這世間，蕓蕓眾生，何人不苦，何人不哀？”

    “眾生皆苦，眾生皆哀！”

    啟明聽后瞪大了眼睛，目光極為震動(dòng)的盯著她，像是沒想到會(huì)從她口中聽到這番話一般。

    “神女不過是蕓蕓眾生的一個(gè)罷了?！绷重剐阏f道，她目光盯著啟明，說道：“吾輩修道，求長生，便是為了能夠跳出六道輪回，超脫于天之上，不受人世哀苦?！?/br>
    “你！”

    啟明目光瞪著她，“你怎么能如此無情??？”

    “你怎么能說出這般話來！”啟明表情極為失望的看著她，“我以前只知道你冷靜理智，卻不知你是這般無情冷酷的一個(gè)人，因?yàn)榍叭ョ娚綘奚娜瞬皇悄?，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種話來嗎！”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與己無關(guān)大言不慚！”啟明看著她，“你真是可悲，沒有一點(diǎn)同情憐憫心！”

    “……”

    啟明站起身，憤然離去。

    林毓秀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久久無言。

    許久之后，她目光看了眼面前滿著的茶杯，嘆了口氣，未再說話。

    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也不知在難過些甚么……

    “可悲嗎？可憐嗎？”林毓秀笑了聲，說道：“是很可悲啊，是很可憐啊?！?/br>
    “但是我卻不能這么想，誰都可以這樣想，唯獨(dú)我不可以?！?/br>
    懷抱著信念赴往鐘山的神女，一定不會(huì)覺得自己可悲，可憐。

    也不能。

    一旦連她們都覺得自身可悲可憐，那前路便會(huì)轟然崩塌。

    殉道者的路，絕不是可悲可憐的。

    ……

    ……

    許久之后，林毓秀一個(gè)人慢悠悠的喝完了這杯冷掉的茶。冷掉的茶，有些寒胃，仿佛連心都冷了，也有些發(fā)苦發(fā)澀。

    ——

    啟明從林毓秀這里離開之后，心里越想越氣，越想越郁悶，最后他跑去北苑找了姬晏。

    姬晏打開房門，看著站在門外的啟明，面無表情盯著他。

    原本一肚子怒氣腦袋發(fā)熱跑來找姬晏的啟明，在看見他這般冷淡的臉龐，仿佛一盆冷水當(dāng)頭澆下，立馬就清醒過來了，他對著姬晏訕訕道：“姬師弟……”

    姬晏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側(cè)身讓開一條道。

    啟明見狀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頓生一股受寵若驚，“多謝姬師弟，那我就叨擾了??！”

    一邊說著，一邊閃身走了進(jìn)去。

    進(jìn)了屋。

    姬晏和啟明兩人對面而坐，啟明一臉苦悶都和他吐槽，將他之前與林毓秀所發(fā)生的事情道了一遍，“……你說林師妹這般說話，是不是太過分，太無情了些？”

    “你罵她了？”姬晏聽后，烏黑眸子盯著他，聲音沉下。

    “……我沒有?！眴⒚髁⒓凑f道，“我沒有！”

    “我就是……”

    “好吧，我罵了?！?/br>
    最終，啟明承認(rèn)道。

    姬晏目光盯著他，沉下臉色，站起身，“出去。”

    啟明一臉愕然，“什么意思？”

    “打一場！”

    第52章 前往鐘山   因?yàn)檫@里有我想要保護(hù)的人……

    “叩叩叩！”

    林毓秀打開房門,看見了一臉鼻青臉腫的啟明站在門外，看見了她啟明的眼神有幾分躲閃，“林師妹?！彼麖埩藦堊?看著林毓秀,“對不起！”

    “我不該那樣說你，我錯(cuò)了！”啟明對她認(rèn)錯(cuò)道。

    林毓秀目光看著他,說道：“進(jìn)來吧?！?/br>
    她抬起頭朝外面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站在外頭的姬晏，“師兄你也進(jìn)來?！?/br>
    站在庭院里的姬晏聞聲轉(zhuǎn)過身來，他抬起頭,烏黑的眼眸看著前方倚門檻而立的少女，她站在陽光下陽光傾瀉在她身上宛若渡上曾一層金光，熠熠光輝又遙不可及。

    姬晏的心猛烈的悸動(dòng)，他的瞳孔倒映出少女的身影,再無其他。

    ……

    ……

    屋內(nèi)。

    林毓秀拿出了幾壇果酒,擺在桌上，“來吧,一醉泯恩仇！”

    “？？？？”啟明。

    你昨晚也是這么說得！

    結(jié)果你把我灌醉了，套了我的話,就拍拍屁股無情的走了。

    “又喝酒?。俊眴⒚髡Z氣猶豫說道。

    “怎么？”林毓秀看他，“你不想喝啊？”

    啟明抬頭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心虛,“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