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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停在一個大宅院后的空地上。 那里孤零零豎著一座墳?zāi)埂?/br> 墓修得很好, 和她在路上偶爾見到的小土包很不一樣,水泥砌得整整齊齊,墓碑也刻得十分講究。 角落有他的名字落款,是他母親的墓。 徐晉知打開摩托車后面的小箱子,從里面取出一束新鮮的白色百合,和一些紙錢冥幣,走到墓碑前蹲下。 他把花豎立在墓碑前面,淡淡道:“媽,我?guī)奶膩砜茨??!?/br> 說著,他后退兩步,在墓碑前的空地上用打火機(jī)點燃紙錢。 沈棠心懵了懵,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跪下。 雖然人已經(jīng)去世了,但這是第一次見他mama,總該要有點禮節(jié)的。于是她蹲著的姿勢改成跪著,一邊燒紙,一邊嘴里念念有詞:“阿姨,您放心,我以后會好好照顧晉哥哥的。” 徐晉知轉(zhuǎn)頭睨了她一眼,笑容里夾著揶揄:“你這都跪下了,是不是要改口叫媽才對?” “……”沈棠心臉頰紅紅地瞪他。 他不再逗她玩,轉(zhuǎn)回去滿臉虔誠地對著墓碑說:“應(yīng)該過不了多久,您就有兒媳婦了。棠棠是個好女孩,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br> 當(dāng)著徐晉知mama的面,沈棠心不好說什么,等兩人燒完紙錢往出走的時候,才小聲嘟噥道:“誰要那么快跟你結(jié)婚了。” 徐晉知牽著她的手,低笑一聲:“早晚不都得跟我結(jié)?” “……” “都拜過我媽了,你別再想跑?!彼@話聽著雖然像威脅,卻也很溫柔。 兩人走到摩托車旁邊,沈棠心還在笑嘻嘻地往他懷里鉆,突然,背后傳來一道略蒼老的聲音:“晉知?” 頓了頓,那道聲音帶著微顫:“你回來啦?” 這人說的是方言,和縣城里那些人一樣,但不難聽懂。 徐晉知看了眼神色詫異的小姑娘,牽緊她稍稍不安的手,叫了一聲:“外婆?!?/br> 沈棠心接收到老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點拘謹(jǐn),但也乖巧地跟著他叫:“外婆?!?/br> “哎?!崩先搜劬锫鹚F,有些蹣跚地走上前來,又似乎看小姑娘打扮得光亮干凈,唯恐自己手臟,又縮了回去,指指身后的院子,“好孩子,快進(jìn)來坐,外婆給你們做飯吃啊?!?/br> 原來空地前的那個大宅院就是外婆的家。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剛才祭拜mama的時候,他只字未提還有個外婆。 沈棠心跟著徐晉知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這院子布局很好,看起來就是這些年新建的。應(yīng)該是考慮到老人爬樓不便,房子就只有一層。 屋子裝修很簡單,卻也很干凈,墻和地面都是白色的??蛷d寬敞,墻上掛著一面約摸六十寸的大電視機(jī),中間有個大大的紅色爐子,屋內(nèi)溫暖如春。 外婆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擦了擦,讓沈棠心和徐晉知坐。 沈棠心乖乖坐下來,徐晉知還站在旁邊,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爐子上。 外婆問沈棠心:“什么時候過來的呀?” 沈棠心見著長輩有點緊張,乍一被問也沒過腦子,老實回答:“昨天晚上到縣城的?!?/br> 外婆一聽,臉色稍稍一變,抬頭看了眼徐晉知。 可她竟什么都沒問,只是表情有些奇怪。 沈棠心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么,連忙向男人眼神求助。 徐晉知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屋里暖和,你坐著休息會兒,我去廚房看看?!?/br> 外婆手放在膝蓋上撐了撐,似乎要站起來,徐晉知也看了眼外婆:“您歇著吧,我去。” 屋里只剩下沈棠心和外婆兩個人。 起初她稍微有點尷尬和緊張,但外婆是個淳樸和善的老奶奶,眼神里更是對她喜愛有加,說話直白又沒架子。聊了一會兒,她便不那么緊張了。 只是又突然問起之前那個話題:“昨晚,你們是在縣城過的夜?” 沈棠心不得不承認(rèn):“嗯,在縣城的酒店?!?/br> 聞言,外婆低頭嘆了一聲:“這孩子心里頭,還是跟我不親?!?/br> 沈棠心心底微微一震。 她突然知道一直以來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么了。 徐晉知和外婆互相禮貌客氣,有長輩的疼愛和晚輩的孝順恭敬,卻總像隔著一層。 她和奶奶和外婆之間的相處,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還在怪我。”外婆搖了搖頭,“從縣城過來坐車也就幾分鐘,他寧愿在外邊兒住,也不回家里住。” 沈棠心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問什么,只好默不作聲地聽外婆說。 “孩子你等一等。”外婆把手撐在膝蓋上站起來,“等一會兒,我就回來?!?/br> “好的?!?/br> 沈棠心看著老奶奶緩慢地走出去,沒過多久,拿著一個小紅木盒子進(jìn)屋,重新坐到她旁邊。 打開盒蓋,里面躺著一枚金鐲子。 “老婆子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就這一樣還算拿得出手。”外婆把金鐲子拿出來,顫巍巍遞給她,“這是我當(dāng)年壓箱底的嫁妝,他媽嫁給他爸的時候,親家體諒我們家窮,什么都沒要,本來也想給他媽帶走的,硬說讓我留著,以后沒準(zhǔn)兒有用?!?/br> 沈棠心接過來,乖巧地道了聲謝。 “晉知這孩子,出身雖好,從小到大卻沒過過什么好日子。”外婆嘆了一聲,“如果不是他mama去得早,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