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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輕撿起啤酒罐抱在懷里,低著頭說:“恭喜您得償所愿,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以后我就不來了,騎車穿過沙漠來找您,路途也很遠?!?/br> 薛西林被酒浸泡的腦子沒轉(zhuǎn)過彎:“哈?喜歡的人?……這么說好像倒也沒錯……” 她就這么一個兒子,當然還挺喜歡的。 薛放見形勢不妙,輕咳一聲:“我是她兒子?!?/br> 小年輕睜大了眼睛,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羞恥地紅了脖子小聲嘀咕:“確,確實和照片上有點區(qū)別,不過還是很像……” “誰的照片?” 還沒待薛放問出來,薛mama突然酒醒,三兩下利落把小姘頭丟出門,轉(zhuǎn)頭僵著臉,面無表情,“別問,別想,什么都沒有。” 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薛放摸摸自己的臉,他父親當年算星際聞名的“美人”議長,自己長得和容渙有四分像。剛剛的小年輕肯定看見了薛西林藏的照片,誤以為他是致使薛大姐頭堅持單身的罪魁禍首。 雖然往事早已塵埃落定,薛放還是想問:“您既然一直沒忘記,為什么當時不聯(lián)系父親?” 薛西林“咔吱”捏扁了鋁罐頭,“……他直到死前都沒給我發(fā)過一條信息,我憑什么聯(lián)系他。” 薛放回想起那段日子容渙的精神不濟,嘆了口氣??峙氯轀o也在等薛西林主動來找自己。 兩個傲嬌,互相嘔氣,等來等去,等到的是一方死亡的結(jié)局。 幸好他家繆繆不是那么計較的人。 “你來找我問公爵的事?”薛西林岔開話題,“我只能告訴你,我對他知之也不詳,他是低層區(qū)的影子幕后者,大小黑幫的活動都要經(jīng)過他準許。也是唯一一個手握‘發(fā)卡權(quán)’的人,你不要隨便和他起沖突?!?/br> “我想知道這張卡的權(quán)限有多大。”薛放拿出那張紫金id卡。 “上層區(qū)用于區(qū)分三六九等的身份卡有黑金,紫金,白銀,水晶。你的這張卡,足夠你登上‘神廟’臺階第二層?!?/br> “神廟”是凌駕于上層區(qū)的所在,帝國皇宮所在地。 一下子就給這么高的權(quán)限,薛放內(nèi)心總有不安。對方如果不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些什么,肯定不會如此大方。 “下面的路要你自己來走了,兒子?!毖ξ髁帜抗庾谱疲坪笸抡嫜?,“不要輕言放棄,別讓自己后悔?!?/br> “不會的?!毖Ψ艌远ú灰?,“走上這條路,我從不后悔。” 傍晚時分,接他們的飛船到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飛船升空的時間定在晚7點整。因此,他們在半空上升中近距離觀看到上層花園城市開閘傾倒垃圾的著名風景線“圣瀑布降臨”。 傾瀉口的長寬達三十米的白鐵閘門,仿佛天堂之門。整個城市一天制造的垃圾們被封裹在一個個白色塑料袋,氣勢恢宏劃出白金流瀑般的弧線,被夕陽的淡金色光輝籠罩,仿佛在看大壩泄閘,前浪后潮層層堆積,福澤饑餓匱乏的下層人民。 而下面人頭攢動,爭相搶奪,好一副人間勝景。 諷刺透頂。 “看了這些,感覺聯(lián)邦貧民區(qū)的生活條件算安逸了。至少沒有下不盡酸雨和垃圾堆積。”即便是見慣人世丑惡的繆尋,也撐著下巴,撇撇嘴角表示不齒。 薛放說:“聯(lián)邦就是因此才從帝國版圖中獨立出來的?!钕赂?,挖掘新生’,曾經(jīng)是聯(lián)邦大革命的奮斗箴言。” 聯(lián)邦和帝國淵源深厚,獨立革命成功后,當時聯(lián)邦的最高執(zhí)行長官帶著容家前來簽署停戰(zhàn)協(xié)約,互相都做了一定妥協(xié),其中一項就是—— 奉帝國皇帝鄧肯拉爾四世為全境唯一神圣君主,直到他去世為止。 然而這位老皇帝活了700年,依舊康健。 根據(jù)協(xié)約,聯(lián)邦被迫奉他為王,實行君主立憲和首相制。 雖然議會,立法院和軍部的決策法規(guī)通通和鄧肯拉爾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君主立憲早就名存實亡。只在每年新年第一天,象征性在聯(lián)邦播放一下帝國皇帝的開年講話,接下來該艦隊對轟還是隔空傾軋,都照干不誤。 總之就是相殺不相愛,偶爾互相茍且的復雜關(guān)系。 飛船緩緩降落,刷紫金卡過自動閘門,悠長的白金色通道盡頭,撲面而來清新的花草香氣,昂貴的全境自動凈化系統(tǒng),保證上層區(qū)貴族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都極致純凈。 比起這里,聯(lián)邦白塔那點腐敗簡直不夠看。 “您持有紫金卡,在花園城市98%的區(qū)域都可以自由活動,部分禁入?yún)^(qū)域會給予提示,請遵守城區(qū)規(guī)定?!?/br> 這是下船時的自動播報提醒。 薛放注意到,他們在港口停泊區(qū),型號各異的飛船呈現(xiàn)扇形???,在遠處一角,有一架純黑色的飛艦,抓住他的視線。 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你在看什么?”繆尋問。 薛放用眼神示意??妼ひ部催^去,瞬間瞳孔緊縮,肌rou繃起,一種甩脫不掉的陰冷戰(zhàn)栗著爬上脊梁。 玥薩的專艦,他跟隨坐過許多次,絕不會認錯。 附骨之疽,死而不僵。 薛放也回憶起在哪見過它。曾經(jīng),他被校長辭退的那一日,抱著箱子和胡碩走過學校,這架黑色飛艦氣勢洶洶從頭頂飛馳而過。 那時候他還說過,有朝一日他當上校長,要讓副首相走上樓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