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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口是神經(jīng)集束地,薛放手腳都熱起來,“繆尋……” “哼……”繆尋灌下整瓶酒,放任自己醉倒在薛放身上,下巴抵著男人胸口,諧謔地看著向?qū)Ъt到滴血的耳垂,“嘻嘻……”笑了出來。 好咸啊……還在發(fā)抖…… 這么害怕嗎? 于是他嘴唇一松,哼哼著發(fā)問: “咕哩嘰踏卡昆?” “?。俊毖Ψ畔肓巳腌姏]分辨出這是哪國語,“你剛說什么……你會,說話!” “貓”蹙了下眉心,覺得他沒懂,呼著酒氣又問一遍:“咔醬唔吶多?” 兩次的發(fā)音都不一樣。音色沙啞,含混不清,根本聽不出原本的聲線,像封閉許久的窗戶,灰塵滿滿,被推開時粗澀響動。 薛放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攥緊了床單。 這是運(yùn)動性失語癥。 世界上的語言障礙者有兩種,一種天生聾啞,因?yàn)槁牪灰姸e失語言學(xué)習(xí)機(jī)會,成為啞巴。另一種,是運(yùn)動性失語癥,聽得懂,也寫得出,但大腦額葉損傷,中樞神經(jīng)紊亂,即便發(fā)得出聲音,也是破碎混亂的音節(jié)。 繆尋可以發(fā)出聲音,可他說出的“語言”混亂不堪,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聽懂。 所以他索性閉緊嘴巴,不開口了。 然而今天,他用一瓶酒灌醉了自己,丟了終端,沒有東西打字,又迫切想表達(dá)情緒,就忘記自己不該在他人面前說話,趴在薛放身上,用很久不用的唇舌,唧唧咕咕說一些沒有意義的字句。 說話是人的本能。 想表達(dá)自己,想對他人傾訴,唇齒碰撞發(fā)音,耳蝸共鳴接收,是最直白最敏感也最迫切的需求。 有人說,語言是用來交流的橋。 繆尋的橋是斷裂的。橋上,只站著他一個人,不論怎么等,永遠(yuǎn)不會有人登上橋的另一端。 沒有人和他共鳴。沒有人,聽懂他,回應(yīng)他。 他等不到人,明明已經(jīng)絕望地鎖起橋,卻在我身邊,不設(shè)防地松開了鎖頭。 他想跟我對話……不去借助文字的停頓,不假思索,只是抱著我,迷迷糊糊地,解開嗓音的鐐銬,毫無所知地抒發(fā)感情。 忘記生理障礙,迫切表達(dá)的愿求,是最真摯的告白。 不論內(nèi)容是什么。 一整夜直到天明,他像老房子角落里一只壞掉的收音機(jī),哩哩啦啦~嘶嘶嗚嗚~高興地,寂寞地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不知疲倦,也無人問津。 或許某一天,磁軸摔斷,電量用盡,他默默沉寂下去,安安靜靜積滿灰,誰也不會記得他…… 但這次,他身邊有了回應(yīng): “嗯,好啊……” “我知道……” “那,嗚,我……我們下次去吧……啊……” “貓”聽到他的聲音,很滿意似的,熱情貼過來蹭了蹭他的臉頰,又離開一些,瞇起眼睛,奇怪這男人為什么在哽咽。 “貓”被酒精浸泡后的視野暈乎乎的,看得重影,就用手臂攬上他的脖子,撈過來,不高興地喊他:“xifan,唔消醬……” 薛放,不可以這樣。 “嗚……好?!蹦腥说拖骂^,狼狽地遮住臉。 “里針提叻么,xianfang?”你真的聽懂了嗎,薛放。 “繆繆……好啊?!?/br> “xifan,xianfa,siahuan,shifang!”不講道理的醉酒“貓”生氣了,一邊喊他名字,一邊搖晃他的肩膀。 薛放聽到最后一個音節(jié),遲鈍地抬起臉,“你在……叫我的名字嗎?” “貓”跪坐在他身上,圈起手臂,故作高冷俯視著他。 薛放的心臟快要沖出胸腔了,他不敢置信又小心翼翼問:“能再叫一次嗎?” “貓”別過臉,昂起下頜,明確拒絕,“唧唔啾泥,xiefang。”就不叫你薛放。 繆尋偷瞄的余光中,男人睜大的眼眶“唰”地落下淚水,劃過俊秀的臉龐,滴滴答答,落在床單上。 他哭了嗎?為什么要哭呢?“貓”暈暈的腦袋轉(zhuǎn)不過來。 “你叫我的名字了……”薛放引以為豪的理智徹底崩塌,像個小年輕似的抹眼淚,“你是不是,經(jīng)常偷偷在心里喊我……” 也沒有經(jīng)常,“貓”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下巴,試圖回憶著。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貓”嗅了嗅,扒上他的肩頭,探出粉色舌尖,接住男人眨眼時掉下的熱淚,卷進(jìn)唇間嘗了嘗,唔……更咸了呢。 薛放在濃郁的信息素中幾近無法呼吸,低下頭,泣不成聲,緊緊摟住“貓”的瘦腰不撒手。 如果“貓”能正常說話,會和我說些什么呢…… 凌晨四點(diǎn)的夜景,天臺的風(fēng)有多清爽,發(fā)炎傷口會不會痛,棉花糖怎么黏在牙上,還有呼喚我的名字時,唇齒的顫動…… 我想聽到他的聲音……哪怕代價再高昂,我也想要得到…… “貓”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但仍然試探著,伸手抱住男人顫抖的身軀,把他的腦袋按在懷中,一下一下?lián)崦念^發(fā),想要安慰他。 “繆尋……以后,都對我說話吧?!毖Ψ啪o擁著他,抽著氣,嗓音顫抖,意志堅決。 “貓”的表情呆了呆,銹金色的眼睛迷茫看著他。 誰會和一個啞巴提這種要求呢?繆尋從來沒聽過這句奇怪的話。 除了面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