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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蹌著跑下樓,樓梯在眼中扭曲成了漩渦,他的癥狀正在不斷加重,只有向導舒緩劑才能救他。 自助醫(yī)務室……醫(yī)務室……這里,刷卡進門,找到了,舒緩針劑。 薛放咬著牙,別過頭,一針扎向自己手臂,透心涼的液體在血管中迅速蔓延,讓他轉眼打起寒顫。 他坐在椅子上,等強力舒緩劑在全身起效,等了很久才慢慢站起來,回到樓上去,小心翼翼打開門—— 治療倉,空了。 啊……貓跑掉了。 薛放晃了一會神,說不清哪里涌來的失落。 原本搭在椅子上的大衣也被穿走了。 哼,好肆意的“野貓”,為了反抗人類,連小命也不顧,狂妄地帶著重傷走掉。 ……好歹救了他,貓肚皮,都不給摸一下。 薛放低垂視線,突然看到了一枚沾了治療倉修復液的腳印。他“蹭”地站起,沿著濕漉漉的足跡,越走越快,轉過走廊,爬了樓梯,笑容越來越大,追到上面樓層,小貓上樓了! 一股激動guntang的血涌進心房,他跟著越來越新鮮的水印奔自己辦公室門口。 就在這里! 薛放一把推開門—— “呼……呼……”夜風鼓動著窗簾,輕柔揚起。雪亮的月色傾撒進來,照亮了他的視線。幾乎所有的柜子都被匆忙翻過了,連放雜物的大柜也沒放過。 但是殺手不在。 薛放失望極了,慢慢走過去,想關上柜門,卻停在柜子前,因為震驚而失去表情。 ——什么都沒拿,唯獨順走了他喂學校流浪貓的罐頭。 看著空空的一層格子,他不受控制地笑出來。 貓啊,多么可愛,多么自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生物?。∷某迸炫?,難以自禁,埋葬在記憶里的情緒爆發(fā)出來,他沖到大開的窗戶前,對喧囂的夜風盡情呼喚: “貓——”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憑著人類的本能,呼叫著: “咪咪——” “咪——小咪——” 呼喚一聲一聲在寂靜中回響。 不遠處的大樓屋頂,有人回過頭,緊了緊身上裹著的大衣,銹金色的眼睛淡淡掃向那邊,又收回視線,輕巧消失在夜色中。 薛放愛上了那面丟失了罐頭的柜子。 自那晚起,他再也沒再在那層放過東西,想要它保持那副可愛的樣子。 薛教授的同事和學生們都發(fā)現(xiàn)了他突如其來的怪習慣。只要他有空,就會打開雜物柜,搬個椅子坐在旁邊,面帶微笑觀察空格子,仿佛那里會憑空長出貓耳朵。 并且,他還訂購了成箱的罐頭,貓吃的,人吃的,全部堆放在辦公室墻邊。 “老薛終于下定決心要養(yǎng)貓了?”同事問。 薛教授別有深意地搖搖頭。 一日又一日過去,放在墻邊的罐頭從沒少過,薛教授對柜子的愛意也漸漸淡了。 他把罐頭捐給了學校的動物保護組織,不再對著柜子出神。 一切似乎回歸了正軌。 薛教授照常上下班,冒著蒙蒙小雨,騎車離開五光十色的“金色港灣”。 回到家,他沒開燈,在門廊絆了一跤。他回頭看看當時裝“貓”的箱子,它放在那兒很久了,像個單純的象征物,沒有挪動過一毫米。 唉……還是丟掉吧。 他剛彎腰捏住紙殼,終端收到了一則消息—— “我想跟你談談,關于你今年第三次匹配的問題?!?/br> 薛放一陣煩躁,想刪除不理,對方料到他的反應,竟然直接打了通訊電話過來—— “你就是拿這種態(tài)度對待長輩的?”女人的聲音清冷如玉石。 薛放坐倒在沙發(fā)里,揉著太陽xue,“我最近上課很累,有什么就直接說吧?!?/br> “我給你找了個哨兵,你今年運氣不錯,初步來看,他和你的DNA匹配度有65%以上,勉強可以用,用壞了丟掉就是。” 薛放無奈:“又想給我包辦婚姻,都什么年代了,我不要。” 女人的聲音鏗鏘冷硬,“薛放,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的精神域受損嚴重,精神力一年不如一年,再耗下去,不找個哨兵結合溫養(yǎng),會徹底喪失向導天賦,成為廢人?!?/br> 薛放半闔眼眸,斂去情緒,“喪失又如何?我已經(jīng)不想做向導了。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就像你一樣,姑姑。” 姑姑被他一語戳中,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腔: “很多高官政要和我接觸過,他們想對你示好,你是真不知好歹,提出一定要契合度85%以上才考慮見面,你知不知道,聯(lián)邦有史以來高于85%匹配度哨向有多少?” 薛放從容答道:“9對?!?/br> “……你哪來的自信能成為第10對?” “和哨兵結婚不就是為了婚內玩契合度,低于這個值,對我來說沒什么吸引力?!?/br> 姑姑聲音嚴厲:“不要光看契合度!萬一有朝一日你匹配到,對方是D級哨兵呢?” 薛放想了想,笑著回答說:“那也不要,我值得最好的,不會將就?!?/br> “……你根本不想綁定,你是在報復我們,浪費天賦,反抗向導的天性?!惫霉每闯隽吮举|。 薛放輕笑了下,有些寂涼,“在成為向導之前,我首先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