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這兩年家里別說吃豬rou了,就是吃一個雞蛋也是極精貴的食物,誰叫他們家里沒有養(yǎng)母雞,沒有母雞哪里會有蛋。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每日過得緊巴巴,能填飽肚子就不容易了,誰還會想到去吃雞蛋。 言永福笑著望了眼家中的妻兒,這才解釋道:“田地的事情托了村長幫忙,如今辦好了,自然少不得一番禮,我稱了兩斤豬rou給村長,又想到自家也好久不沾葷了,便買了些回來,沒得道理苦了自家人?!?/br> 姜氏眉眼一疏,也松了口氣。 村長這人自然是極好的,但是村長夫人卻是不敢恭維,人不但自私還愛占些小便宜,若是讓她知道自家求村長辦事,還沒有給好處,到時候免不得又是一番編排。 回過味來,姜氏不免又有些埋怨的說:“其實家里還有些rou,干嘛又破費。” 之前淺淺買回來的一些葷食,大多被姜氏腌制了,雖然也吃了一些,但因著這些日子忙,倒也沒讓人嘗出什么味。 言永福豪邁一笑,“平日里味都沒有嘗到,這次就一次吃飽,也不要留了,我看你前兩天留的那些,都有些變味了?!?/br> 姜氏嗔了言永福一眼,駁道:“怎么可能?!?/br> 雖然這天氣正熱,但是姜氏都用鹽腌制了,放幾天是不成問題的。 “好了,往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rou都買回來了,也就別省了。”言永福了解姜氏,這才會如此叮囑一句。 姜氏怔了下,真真便蹦跳著到了她身邊撒嬌說:“娘,快快快,我要吃rou?!?/br> “你啊!”姜氏寵溺的戳了下真真的額,便進了廚房。 真真跟著姜氏溜進了廚房,平日里不干活的她,這會兒主動進了廚房,可見她是有多嘴饞。 淺淺笑吟吟的搖著腦袋,走到院子里,咯咯咯的喂起了小雞。 門口突然探出一個腦袋,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瞄了兩眼,見到淺淺,立即揚起笑臉小聲叫了起來,“淺淺jiejie、淺淺jiejie……” 淺淺伸出食指在唇中比劃了一下,輕聲道:“噓……” 她下意識的左右看了兩眼,見家里人沒有注意,這才放下手中的糠,快步走到門,將小子拖到角落,低聲問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小子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一臉烏黑,鼻下還拖著兩條干涸了的鼻涕印,看起來十分的臟。 “先拿來?!毙∽友凵窈诹?,十分的靈動,黑臟的小手往淺淺的面前一伸,顯然倆人是之前就有默契。 淺淺瞪了小子一眼,不怕臟的戳著他的額罵道:“田鴻升,這次你再敢給我沒用的消息,我就剝了你的皮?!?/br> 田鴻升頑皮的咧嘴笑說:“淺淺jiejie你怎么這么暴力,小心到時候又嫁不出去了,再被人退親了,你就真沒命可活了。” 田鴻升人小鬼大,可是沒少聽村里說淺淺的閑話,可幸好現(xiàn)在淺淺內(nèi)里換了一個人,心眼也大了,不然的話,就以前的淺淺,聽了田鴻升這話,指不定又該拿條麻繩吊了脖子。 淺淺嬌斥道:“你這小子是皮癢吧!趕緊的,說……” 淺淺拿了一文錢往田鴻升手里一塞,沒好氣的瞪了他幾眼。 之所以將監(jiān)視秦嫂子的事情交給田鴻升,除了他是孩子不引人注意這點,還因他人小鬼大懂的事情多,最重要的是這小子雖然渾,但卻是極聽他娘的話,其實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我剛剛看到秦嫂子提著一個竹籃子偷偷摸摸的往田里去了,她家里又沒有田要養(yǎng),不知道要干什么。” 田鴻升心滿意足的將一文錢塞進褲兜里,小手緊緊的貼著口袋,就怕錢掉出來似的。 淺淺白了眼田鴻升道:“你現(xiàn)在立即去看看,如果真有什么事,立即來通知我,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br> 田鴻升眉眼一下就亮了起來,歡喜的跳了起來說:“我馬上就去!” 淺淺看著田鴻升扭身就跑了,苦笑的搖了搖腦袋。 雖然急著想查清楚秦嫂子的詭異,但是對于田鴻升偶爾虛報的事情,也沒有太多的反感。 雖然她覺得以田鴻升的聰穎,定然清楚秦嫂子出去是為什么,比如說去河邊洗衣這種事情。 但他還是來報,就為了得這一文錢。 若是換了其他的孩子,淺淺可能會不喜,但是田鴻升是一個遺腹子,家里就他和他娘,生活艱難,能用這種方式幫他們孤兒寡母,淺淺也不反對。 畢竟田鴻升這般頻繁的過來遞消息,也說明了一件事情,他時時盯著秦嫂子,若是秦嫂子到時候有異樣,定然能發(fā)現(xiàn)。 只要能查清淺淺的前身是清白的,這幾文錢的銀子,淺淺覺得花得十分的值得。 “咦,這眨眼的時間淺淺去了哪里?” 淺淺才趕走田鴻升就聽到屋里傳來姜氏的聲音,她立即轉(zhuǎn)身進屋,笑吟吟的問:“娘,你找我???” 姜氏皺了下眉,沒有多問,只是指著真真手中端著的碗說:“這碗rou你送去給穆清?!?/br> 淺淺眼里笑意漸濃,十分欣喜家里人對穆清的關(guān)懷。 真真打趣的將滿滿一碗rou遞給淺淺,并說道:“姐,這rou可是給姐夫的,你可別在路上貪嘴啊!送完了就馬上回來,娘再炒兩個小菜就能吃飯了?!?/br> “你當(dāng)我是你??!”淺淺嗔了真真一眼,端著碗就出去了。 姜氏看到淺淺走了,才舉著鍋鏟隨意問了一句。 “你姐剛才在門口做什么?。俊?/br> 真真聳聳肩,表示不清楚,她剛才站的位置,雖然能看到大門口,但是淺淺站的位置,她看不到,根本不清楚她在做什么。 ☆、046、果然是她 淺淺端著一碗rou上了山,到了穆清屋里隨意說了兩句話,便急忙離開了。 倒不是讒家里的rou香,而是怕家人等她用膳,她不好耽誤太長的時間。 但是人剛下山,便在山腳遇到了鬼鬼祟祟的田鴻升。 淺淺眉眼一皺,上去輕叫了一聲,嚇得田鴻升一下就跳了起來,臉色發(fā)白的看著淺淺。 看清了來人,田鴻升眼里驚恐消散不少,卻是陰沉著小臉,不悅的說:“你干嘛突然在我背后出聲,你不知道人嚇人嚇?biāo)廊税?!?/br> 淺淺皺著秀氣的雙眉,她和田鴻升接觸幾次下來,發(fā)現(xiàn)對方是一個十分滑頭的小鬼,平日里說罵幾句也是笑嘻嘻的,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甩臉子。 “你這是怎么了?不是讓你跟著秦嫂子嗎?” 淺淺倒也沒有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反倒有些關(guān)心他是否有事。 聽到這話,田鴻升眼里瞬間升起驚恐,并說:“我不跟我不跟,我以后再也不跟著她了?!?/br> 說罷,田鴻升便想跑。 淺淺直覺出了什么事,一下拉住了田鴻升,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說清楚??!” 田鴻升大眼布滿驚恐,看著淺淺的眼神十分的掙扎,正在猶豫是否要說。 淺淺眉眼一瞇,直覺事情和自個兒有關(guān)系,聲音也低沉了幾分責(zé)問:“是不是和我有關(guān)系?” 田鴻升抿了下唇,幾番掙扎才道:“你自己注意一點,最近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br> 田鴻升畢竟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臉上的情緒根本不懂得收斂,淺淺哪有看不明白的,當(dāng)下心中大驚的問:“難道有人想害我?” 田鴻升抿了抿唇,當(dāng)下也不瞞著淺淺了,倒豆子似的將他偷聽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剛才我跟著秦嫂子,因為怕被發(fā)現(xiàn),我也沒敢跟得太近,就見她和一個男人見了面,倆人十分的親近,還……還互相親了嘴巴。” 說到這里,田鴻升臉色不自然的紅了一下。 村里這么大的男孩子是最沒有規(guī)矩的,像村口的陸家小子,甚至還做過偷女人褻褲的事情,年紀也不大,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 淺淺瞟了眼田鴻升突然紅潤的臉頰,眉眼一攏,問:“男人是誰?” 田鴻升抿了抿唇,興災(zāi)樂禍的說:“是唐玉君噢!” 淺淺哪會看不懂田鴻升眼里的揶揄,故意直白的說道:“我就知道是他,敢情是為了替秦嫂子遮羞而拖我出來當(dāng)替死鬼,真是有夠不要臉的?!?/br> 田鴻升人小鬼大,一下就明白了意思,當(dāng)下驚訝的說:“原來你和唐玉君沒有關(guān)系啊?難怪他們后來都在算計怎么對付你?!?/br> 本來田鴻升還以為淺淺知道秦嫂子和唐玉君的關(guān)系不單純,她會吃醋,原來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淺淺眼皮微垂,一張臉黑沉了下來,臉上泛著輕嘲的笑意。 “他們打算怎么對付我?” 田鴻升擰了下眉,有些不自然的說:“他們說的話題太勁爆了,我也不敢湊上去,再加上他們后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沒聽得太清楚,不過看他們倆的動作,好像有些爭執(zhí)?!?/br> 淺淺白了眼田鴻升問:“難道一點都沒聽到嗎?” 田鴻升想了想說:“唐玉君的意思是讓秦嫂子不要再管這事了,一切交給他來處理,秦嫂子好像不樂意還是怎么的,反正倆人有些爭執(zhí),我還聽到秦嫂子說了,不要再傷害你什么的?!?/br> 淺淺略詫異的揚眉,問:“真的?” “我騙你干嘛!”田鴻升翻了一個白眼,鄙夷的瞅著淺淺。 淺淺輕笑一聲,倒沒有說什么,只是心里卻微有諷刺。 就算現(xiàn)在秦嫂子良心發(fā)現(xiàn)又如何,言淺淺已逝,如今活著的人是言葉,這是不爭的事實。 秦嫂子就是再后悔,也掩蓋不了,她曾經(jīng)害死過一條人命的事實,即使她只是一個幫兇。 更何況這件事情,自始至終,唐玉君都是為了秦嫂子的名聲,就唐玉君本人而言,一個地主家的小兒,就算被揭穿了這件事情,也不過是被人道上一句風(fēng)流,玩弄了一個風(fēng)情俏寡婦而已,對他的名聲根本就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因此,淺淺絲毫不覺得秦嫂子是無辜的,更不會在之后的回敬當(dāng)中,對她手軟,畢竟如今她才是言淺淺。 她自認沒有這么大度,能夠不拆穿這件事情,抱著這個污名過一世,更何況現(xiàn)如今,唐玉君也沒有打算放過她。 “淺淺jiejie,我不想再跟著秦嫂子,她和唐玉君有牽扯,我可不敢再探他們的事情,更何況我家租的兩畝地還是唐家的,到時候被唐玉君知道了,我和我娘就沒活路了?!?/br> 淺淺雖然想快點解決這事,但也不想田鴻升冒險。 她出身不凡再加上個人的成就,早就已經(jīng)是高高在上,最是明白上位者的心思,根本就不將比自個兒弱的人看在眼里,在現(xiàn)代這樣一個法制社會下,想弄死一個人都是極容易的,更何況在古代,本來就是封建制度。 像田鴻升這樣的出生,就是死了也是沒人在意的。 剛來時,淺淺并沒有看清形勢,也是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進了一趟衙門,與縣太爺打了交談才真正的看清了形勢。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淺淺一直在調(diào)整自身的心態(tài)。 “好!這事你不要管了?!睖\淺一口便應(yīng)了下來。 田鴻升臉上掠過一抹輕松的笑意,笑過后有些不自然的說:“那這一次還有沒有獎勵?。俊?/br> 田鴻升覺得他這次探得了這么有用的消息,獎勵應(yīng)該不止一文錢,該比之前多一些,起碼得有五文錢,但想到他臨時撂擔(dān)子,又有些擔(dān)憂淺淺不給他獎勵。 淺淺苦笑一聲,“你??!就記得這些,稍晚一些,你來我家門口,我給你五十文錢,但你可仔細點,別讓人看到了,省得到時候拖你下水,唐玉君對付你。” 田鴻升喜上眉梢,又快又急的說道:“知道,知道!” 淺淺笑了下,倆人便各自回了家,一路上淺淺心事重重?;亓思?,便被一頓訓(xùn)斥,淺淺苦笑一聲,這才想起家里人還等著她用膳。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