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縣太爺一聽就懂了這當中的門道,卻是厭惡的看著淺淺。 “就她,賣進花樓里也值不得幾兩銀子吧?” 大郎握緊了雙拳,咬牙切齒的開口,“能有幾兩是幾兩,不是嗎?不然的話,哪來的銀子救爹娘?!?/br> 縣太爺一想,便揮手說:“行,你們走吧!在今晚日落之前,本官要看到銀子,否則的話,別怪本官翻臉無情?!?/br> 大郎拖著淺淺出了衙門,淺淺氣惱的甩開手,不悅的說:“大哥,你為什么要答應給銀子,我們哪里來的銀子?!?/br> 大郎臉色一沉,第一次對淺淺動怒。 “夠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闖了這么大的禍,還不知道收斂一些,你以為縣太爺是什么人,你一點主動權都沒有掌握,就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剛才若不是我腦子動得快,如今你也關了進去,難道你覺得你這樣沖動,對救爹娘有幫助嗎?” 淺淺一怔,臉色有些難堪。 她在上位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小角色,她從來沒有看在眼里過。 以前遇上讓她不痛快的人,也都是直接解決了事,并不會這么糾纏。 剛才被大郎一罵,卻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 對??!她現(xiàn)在是言淺淺,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女而已,并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國安局言葉。 她除了會對縣太爺耍些嘴皮子,對救言永福夫妻沒有一點幫忙,甚至還就是她當場打折了人家的腿才帶來這么大的禍事。 若是她當時能忍耐一些,私下將胡家兄弟處置一番,家里也不至于攤上這樣的事情。 如今,她又有什么臉面怪大郎剛才的妥協(xié)。 大郎也不過是想救她,不忍心看著她也被關進牢房里去而已。 大郎罵了淺淺,見她一聲不吭,垂著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大妹,對不起,是大哥太急了,大哥不該怪你的,你自個兒先回家好么,大哥去一趟小叔屋里,找他們商量商量,說不定小叔和奶愿意幫忙呢!爹畢竟是奶的親兒子,小叔的親大哥?!?/br> 淺淺頷首,簡短回應:“好?!?/br> 大郎欲言又止,終是沒多說安慰的話,只道:“回去的路上,自己小心一點,就待在家里,不要亂跑了,銀子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大郎心里琢磨著,縣太爺要一百兩銀子,還不如他們私下和胡家把這事了了,不管是要打要罵,他們言家都認了。 胡家再怎么獅子大開口,總不至于找他們要一百兩銀子吧? 大郎琢磨著這事,想著也讓小叔出面說些話,給胡家一點壓力,事情也容易了結(jié)一些。 淺淺看著大郎的背影,一張小臉蒼白,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她突然想起張愛玲說過的一句話:我喜歡錢,因為我沒吃過錢的苦,不知道錢的壞處,只知道錢的好處。 以前對這句話沒有感觸,只覺得錢這東西,她就從來沒缺過,無所謂喜惡,如今,卻是真真實實的喜歡。 若她現(xiàn)在有錢的話,不用被知縣刁難,不用讓爹娘在牢中受苦,更不用讓大哥去小叔家被欺辱。 就她記憶中的幾個片斷來分析,小叔和奶并不會幫他們,奶是一個極自私的人,在她眼里,就小叔和小姑是她的兒女。 言永福這長子什么都算不得,兩年前爺去世了,言永福也被奶強制的分離出家,就得了一戶老宅子及兩塊田地。 淺淺嘆息一聲,沒有回西順村,而是直接去了胡家。 她看了看天色,猜想胡家的事情沒這么容易了結(jié),二郎這時候應該還在胡家調(diào)解這件事情。 沿路問了不少人,淺淺才找到胡堅家。 家門口圍滿了人,鬧轟轟的,還未走近,就聽一聲怒吼:“想和我們私了,行啊!你們兄妹四人各斷一腿,否則的話,衙門里見?!?/br> ☆、011、休想私了 淺淺斂了怒色撥開人潮,直直的走到二郎的身邊,仰面對胡家說道:“要我們兄妹的腿是不可能的,其他的倒是可以一談?!?/br> “你想得倒是美,打斷我兒子的腿,還談個屁啊!”開口說話的是胡堅的爹,一副典型的鄉(xiāng)村漢子。 cao著一口濃重的口音,說著不文雅的話。 淺淺斂了眉,低語:“胡大叔,剛才我們?nèi)ミ^衙門了,縣太爺說,只要我們給他一百兩銀子,他就放了我爹娘?!?/br> 胡大叔臉色一變,張口諷刺:“怎么可能,縣太爺答應了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的?!?/br> 淺淺不管胡大叔說了什么,徑直道:“縣太爺說,若是今晚,我們能拿出一百兩銀子,就放了我爹娘?!?/br> 胡大叔有些動搖,猶豫的看著淺淺。 身邊一個中年女子插話道:“你少胡說,縣太爺肯定是替我們討要的醫(yī)藥費?!?/br> 淺淺失笑的看著中年女子,她應該是胡堅兄弟的娘,和胡慧明長了幾分相似。 “胡大娘,縣太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難道您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還不了解嗎?” 胡大娘抿了下唇,一時無語,緊張的看著身邊的胡大叔問:“怎么辦?縣太爺不會是想從中得好處,然后就不管我們的事了吧?” 言二郎帶來的西順村幾人,附和說:“肯定是這樣的,這事,我看著你們不如私了算了,與其讓縣太爺從中得了銀子,你們倒不如自個兒拿了銀子去治胡凱的腿?!?/br> 胡大叔想想就不甘心,但想到縣太爺?shù)臑槿擞譀]有把握。 他回身與族人商量了一會兒,才沉著面容惱怒的走過來。 “行,我答應你們私了,但是你們給縣太爺?shù)囊话賰摄y子要給我們。” 淺淺莞爾一笑,問:“你們是一百兩,縣太爺也是一百兩,我為什么不直接給縣太爺,給了縣太爺,縣太爺將事情判了,諒你們也不敢胡鬧,不是嗎?” 胡大叔咬著牙,剛才和族人商量時,就料到言家的人會這樣說。 “你打斷了我小兒的腿,又傷了我大兒,這一百兩算是便宜你們了?!?/br> 淺淺攤手,后退一步說:“若是胡大叔要這樣算的話,這事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br> 胡大叔張口罵道:“你這么一個小丫頭嘴巴竟然這么毒辣,小心以后嫁不出去?!?/br> 胡慧明也回了娘家,這時候不忘落井下石的說:“她名聲早就敗壞了,身子都不知道是不是清白的,哪里嫁得出去?!?/br> 淺淺臉一黑,厲眼望向胡慧明。 胡慧明見過淺淺打人的狠樣,有些害怕的往后縮了縮。 “我給你們一百兩也行,但是有一個條件?!睖\淺張口,說到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一百兩她沒想過不給,不過卻是分期付款。 “你說?!焙笫逯斏鞯目粗矍暗男」媚?,感覺她并不好對付。 比起沖動的二郎來說,這小姑娘有心機多了,而且這會兒看起來,甚至有種陰森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十六歲的小姑娘。 “這一百兩銀子,我要求分月給,每個月有給你們家五兩銀子,二十個月還清?!睖\淺聲音清脆的說出條件,順便掃了一眼各人的表情。 胡大叔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你想都不要想,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我們撤了案后拖欠著銀子不還??!” 淺淺揚起下巴,傲倨的說:“若是你們同意,在我爹娘出了牢房后,我們家就請兩個村的村長做見證,若是我們言家毀約的話,任憑你們胡家處置,絕無一句廢話,如何?” 胡大叔猶豫的看著淺淺,胡大娘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說:“不行不行,誰知道這小姑娘說話算不算數(shù),而且一副妖精樣,幾個姑娘像她這樣可怕?!?/br> 淺淺瞇了瞇眼,動了怒。 她此時臉上被抹黑了,說她像妖精,絕對不是夸她漂亮,而是指她的言行,不像一個正常姑娘家該有的。 “胡大叔,你要想清楚,若是我們家一次性拿得出來一百兩銀子,我們何苦和你在這里談條件,你說是嗎?” 淺淺揚揚眉,所有人都知道縣太爺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知縣。 就拿了他說話,讓胡家動搖。 胡大叔回身和族人商量了一會兒,這才回身說:“行,但是你們?nèi)羰亲霾坏降脑?,你們在西順村的房子田地就都歸我們了,而且你們一家得離開西順村,永遠不能回來?!?/br> 在這時代,大家都沒有搬家的說法,若不是有更好的去處,一般是不會離開土生土長的環(huán)境。 畢竟世世代代都住在這里,沒有人喜歡離鄉(xiāng)背井的過日子。 因此,胡大叔才拿了這話威脅。 “好!現(xiàn)在你們就去衙門,撤消對我們家的控訴,等我爹娘出來了,立即請來兩村族長及族人做證,我們當場立下字約。” 胡大叔拿了決定,便帶了幾位族人一起去了衙門,斗志高昂的過去,卻是灰頭土地臉的被趕了回來。 淺淺一看,心里便有了底。 “縣太爺說他既然受理了此案,就斷沒有無故撤消的道理?!焙笫逑屏讼谱炱?,無力說道。 胡大娘急急的追問:“那你有沒有問一百兩銀子的事情。” 胡大叔煩躁的揪了揪頭發(fā)大聲道:“怎么沒說,但是縣太爺說根本就沒這回事?!?/br> 胡大娘第一反應,就是沖著淺淺說:“你騙我們?” 但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若是不說一百兩,他們也不會沖淺淺他們開這么大的口,畢竟這一百兩可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shù)目。 不用細想,便馬上猜出了原因,這一百兩銀子是縣太爺要收的銀子,跟他們胡家沒有一點關系,縣太爺根本就沒想過替胡家討回一個公道。 淺淺見此,趁著胡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忙叫上二郎及西順村的人悄悄離開了。 免得等他們回過神來,又糾纏著不放。 縣太爺?shù)囊话賰啥歼€沒有,淺淺可不想還要出胡家的一份。 回到西順村里,言家三兄妹便四下湊錢,能借的人家都上了門,但奔波下來,卻是連十兩銀子都湊不出來。 村里都是普通的農(nóng)戶,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們家里多的不是銀子而是糧食,而他們也不可能為了幫言家,賣了自家的糧食去替他們湊銀子。 淺淺望著天空,小臉忽明忽暗,直到快日落了,她才一咬牙,朝著山里跑,她知道穆清家住在山中央。 ☆、012、你娶我吧 不過一百兩銀子而已,抵了人民幣也就三萬多塊錢,想她當年買一個名牌包就是這數(shù)目了。 然而今日,她卻要為了這么一點銀子將自個兒賣了。 淺淺回想腦中與她有過牽扯的三人。 豬rou炳一身肥rou,面相不好,上面還一個刻薄的老娘,就算她現(xiàn)在落下面子愿意嫁過去,想也得不到什么聘禮。 而地主家的小兒唐玉君,她腦海里都記不得他的樣貌了,根本就不知道倆人之間有過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