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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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憫抱臂瞧著她手足無措的懊惱模樣,卻也并不出言開解她的尷尬,只抱著悠閑的,看好戲的姿態(tài),許久,嘴角微揚,居然還輕笑出聲——低沉悅耳的聲音,正是她睡著前所聽見的。 天……她到底做了什么。打電話將人約出來道歉,卻又做出更離譜的事情,她下意識的抹了抹嘴角,更添沮喪——睡相居然還那么難看。 而且,方才…… “醒了?”他終于收斂笑意,低聲詢問。 “對不起。”她錯開同他交匯的視線,從聲音,到額前垂落的發(fā)絲都因為羞惱而顫抖,“我以為是……” 言及此處,生生停頓,差點,就差那么一點,她幾乎沒留神的就要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心底一揪。 江憫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根本不在意,并未深究追問,只懶懶的撐著下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你睡了足足十個小時?!闭f完為之一頓,在她更加驚愕的表情下不疾不徐的道,“似乎每次見你,總是趕著去這兒,或是去那兒,沒有歇下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真的永遠不會累。” 錦年抬頭瞥了他一眼,苦笑,沒有說話,抱起膝蓋,縮成一團。 從上?;貋碇?,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踏實睡一覺。更多的時候,她選擇用忙碌,更加的忙碌來填塞自己,明明人已疲憊到極點,卻怎么也不肯睡去。 只要一閉眼,臻惜虛浮溫暖的微笑,養(yǎng)父溫和哀傷的表情,還有一個人望著她時……灰敗的眼神。 合上眼睛,或是長夜無眠,或是噩夢連連。 無處不在,無處可逃。 她變成了一個驚弓之鳥,偌大的天空下,沒有藏身處。 像今日這般,一覺睡過去,黑沉沉的無憂無慮到天明……久遠的好似上輩子的事了。 “謝謝?!彼p輕說。 江憫眉梢一挑,露出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對不起,謝謝,不好意思……公主殿下,你真的就沒有別的什么想和我說的?” 錦年一哂,張口結(jié)舌。 江憫似乎原本也就沒打算她會回答,懶懶一問之后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忙自己的,只丟給她一句話,“我還差一點弄好,你再坐會兒?!?/br> 說罷也不再理她。 錦年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會兒,起身走到他身邊,想要說點什么打破尷尬,可張口卻又只覺舌頭發(fā)麻,最終,目光不經(jīng)意間挪騰到他兩手之間,卻再移不開。 他正仔細調(diào)整最后一幅相框的角度,金屬邊角之內(nèi),乞力馬扎羅山脈巍峨聳立,霞光萬頃,雪天一色。 許久,竟渾然忘了緊張局促,她忍不住由衷贊道,“真好?!?/br> 他愣了下,轉(zhuǎn)臉看了她一眼。她恍若未覺,仍沉浸在景中。 “現(xiàn)在很多人都追求印象和超現(xiàn)實主義,但我還是最愛繪畫流派,水墨,畫意……多美??上看挝也皇瞧毓?,就是后期出問題,哦……其實拍的時候也差勁的很?!?/br> 錦年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看見他神情微妙的變動,“你也懂?dāng)z影?” “只是喜歡,真到我手里……總是亂七八糟的?!卞\年聳肩,因著話題打開,氣氛也沒那么微妙了,也就沒那么拘束,而是舒了口氣,可轉(zhuǎn)臉打算再掰扯些什么,卻突然發(fā)現(xiàn)…… “你的臉!” 因為此刻距離拉近,她這才看見方才沒有注意到的,他左臉邊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印痕,而且那隱約留下的花紋,不知為何,腦中忽生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果然,只見他嘴角抽搐了下,再開口時言辭便沒那么客氣了: “嗯,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蹬鼻子上臉’?!?/br> 他雖是笑著的,并無惱色,但回想腦海中不久前的那個模糊場景,錦年縮了縮自己惹事的,那只不老實的蹄子,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疼嗎?”錦年心里大致是清楚當(dāng)時踹出去的分量的,所以開口時完全沒有任何底氣。 他也不客氣,長長的“嗯”了聲。 她心下懊惱,只恨圓不回來,“那,下回我……” “還有下回?”他抓住了關(guān)鍵字眼,戲謔的反問。 “啊,不,不是……” 天吶,自己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我是說,今天晚了,下回,下回我再請你吃飯賠罪?!卞\年有氣無力的聳拉著腦袋。 “好啊?!彼饝?yīng)的很爽快,笑的愈發(fā)促狹,“我很期待?!?/br> 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他拍拍她的肩,“溫……錦年,你知道么,和你在一起的幾個小時,比我環(huán)繞半個地球都精彩?!笨匆娝龤夤墓牡陌T了嘴,連忙又補充道,“別誤會,我是在夸你?!?/br> 她一點也沒有覺得榮幸好嗎? 錦年背過身,欲哭無淚。 丟臉,真丟臉。她這是什么運道?好像自己這輩子最不堪,最的可笑的所有樣子都給這個眼前這個惡劣笑著的人看遍了。 這緣分,真是狗屎一樣。 那時,這個念頭可謂錦年最真實的心路寫照,她也一度很擔(dān)心再這樣下去自己是否還會同這人之間鬧出什么啼笑皆非的交集,可事實證明,他的話是對的,接下來的日子的確精彩,只是沒再如此狼狽。不可否認的,他們的相識確實很有戲劇性,但拋開這些,接下來的偶爾相處還算是愉快,起碼是輕松的。 有時,江憫會來找她,和她分享一些最新,他個人最滿意的作品,見聞。她本就對于那些絕地上的壯闊景致心神望之,更是出于技藝上的欽佩,往往能和他聊很久。后來更是會和他學(xué)著點專業(yè)相關(guān),那些曾經(jīng)被她放下許久的攝影技藝。 他不可能找她收報酬,但她過意不去,就請他吃飯。起先是拖著梁唯,kevin那個圈子的一幫人一起出去,后來漸漸的,就只剩下他們兩個。起先是時不時的聚一次,到后來便是有規(guī)劃的,彼此的雙休日經(jīng)常并到一起。 打著這樣的幌子,他們在一起渡過了幾度春秋。 大多數(shù)人便是這樣,年少時瘋一把,錯一把,然后清醒過來,該讀書讀書,該工作工作,在合適的年齡,談一場合適的戀愛,結(jié)婚生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走完這一輩子。這……應(yīng)該是她身邊大多數(shù)人期待的,她應(yīng)該走的軌跡,包括……那個人。 他們?nèi)諠u熟絡(luò),相處更加和諧。雖然誰也沒多提,沒多問。 但誰都不是傻子,錦年也不是。她遲鈍,但并不笨。其實很明白其中的含義,只是并不想推卻,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再說,他看上去并不教人生厭。事實上,如果江憫愿意,他是個很讓人無法拒絕的類型,才華橫溢,朝氣蓬勃。 和那個人……完全不同。無關(guān)好壞,只談差異。 人心大都是偏頗而自私。如果最終得不到真正的渴望,那起碼會選擇一個舒心,安心的人生。而且,她已經(jīng)快要25歲。 和江憫,雖然不是你儂我儂,但起碼還稱得上一對志同道合。 這樣很好。 除了經(jīng)營酒吧,他常常出門采風(fēng),偶爾也會帶上空閑下來的,興致勃勃的她。 如果錦年的時間不允許,或是calvin不太放心她跑太危險太偏僻的地方,他也只好一個人單遛,但還是會很自覺的把店交給她看幾天——說是看著,其實就是給她尋個正大光明的由頭讓她來好好睡上幾覺。不知道為什么,她在他的地盤上總是睡得特別安心,特別香。對于此,他自然樂見其成。 當(dāng)然錦年是不會管他的營業(yè)額的,困了累了興致來了,往往便會把那個暫停營業(yè)的牌子翻過來,自個兒抱著毯子枕頭就窩到那天那個沙發(fā)上曬著太陽睡的四仰八叉。 她……再也沒有夢見過那個人。 如果不是那一天,江憫無意間提到了他的影子,如果不是心臟深處還是尖銳的一痛,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了他了,她能夠忘了他了。 可終究還是差那么一點。 那天,他剛剛從西藏回來,給她帶了個別致的藏銀手鐲,替她戴上時,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表情動作都是一滯,許久才自嘲的笑笑,“想到那天晚上你哭成那樣,我嚇得幾天沒睡覺就為了把那個手串給串好,結(jié)果這么久也沒見你戴過。” 錦年愣了好久,才想起他說得是哪個夜晚,哪回事,思緒在箱底下塵封多久的那個青木手串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只抿抿唇,低頭掩去眸中蒼白痛色,并未說話。 “我以為……那對你很重要。”他說。 錦年勉強笑笑,“曾經(jīng)吧。” “前任?”他問,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低沉。 錦年心中有一瞬的空白,再后來是絞痛,幾度反復(fù),開口時,聲音已變成連自己也沒想到的淡薄, “只是一個長輩。” ☆、第66章 chapter終難忘 “先生,您的咖啡?!?/br> 原本伏案的男人聞聲抬首,看見眼前矜持莞爾的女子,冷峻的容顏浮現(xiàn)一絲柔和,“還知道來找我?” “當(dāng)然。”錦年順勢在calvin膝邊席地而坐,嬌俏依戀的仰臉看他,“我可是一下飛機就來找您了,哪兒都沒去?!?/br> 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背后鼓囊囊的雙肩包,很是艱難的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包的盒子,遞給他,“給,正宗的cohiba,您最好的那口。”看他伸出手,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收回手,認真的吩咐,“不過,一天至多一只,不準(zhǔn)多抽?!?/br> calvin無奈扶額,掌心溫和撫過她頂心,一邊不迭稱是,反倒像個晚輩。 錦年這才滿意點頭,大方的揮手饋贈,喜滋滋的起身,望見桌上厚厚一疊文件,關(guān)切開口,“很忙啊,累不累?” “如果你不將行程突然延期一個月。而是按時回國?!眂alvin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就不累?!?/br> 聞此言語,錦年有點心虛,只一聲干笑,“難得趕上動物大遷徙,不多待一陣子太可惜了?!?/br> calvin也懶得和她計較,“你還是算了,真指望你,別說你父母的,連帶著我的這份老本都能虧光,還是江憫有點希望?!?/br> 錦年心下懊惱。 想一想,同樣的愛好,差不多的身家條件,但是江憫他就可以將兩者調(diào)和的十分完美,二人一起玩一起跑,可他回了國照樣把自家的營生照看的風(fēng)生水起,甚至還有閑暇幫幫焦頭爛額的她處理如山積案。 人比人,氣死人吶。 calvin打量著她小臉微紅手足無措的模樣,淡淡地一笑,神態(tài)愈加溫軟,也不再戲弄她,只認真囑咐,“人這一生能找到真心喜歡,并且有條件發(fā)展的事業(yè)不容易,你既然有幸發(fā)掘,就好好做,輕易別辜負了?!?/br> “嗯?!卞\年心下溫暖歡喜,不知如何言語,只用力點頭。 “說到這個……”calvin突然想起些什么,笑容有些意味深長,“他人呢,怎么這次沒和你一起?好像也很少能看見他在西區(qū)?!?/br> “這個……剛想和您說呢?!卞\年低頭,半天才輕聲言語,“我們……我和他準(zhǔn)備辦個攝影展,還有很多七七八八的雜事沒弄好,都指望他呢。他自然忙的很了?!?/br> “哦?不錯?!眂alvin饒有興味的揚起眉梢,“準(zhǔn)備什么時候辦,在哪兒?” 錦年眼角眉梢的笑意漸漸斂去,聲調(diào)亦是變得有點不同尋常的平靜,“還有幾個月吧,素材還沒采集全呢?!甭砸煌nD,微不可聞的一聲嘆,“在上海。” calvin端著咖啡杯的手抖了下,勺子和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更襯得此刻室內(nèi)過分的安靜,他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她飛快覷了眼他的神色,手指無意識的開始纏繞自己的發(fā)梢,聲音依舊是平靜無波,“也算是圓了他父親的遺愿了?!?/br> “怎么說?”他開始有點心不在焉。 她只自顧自說著,頭埋得更低,“早些年,他父親也是癡于跋山涉水,一度踏足很多絕地,但……很不幸逝于一場登山事故,尸骨無存。被送回家鄉(xiāng)的,只有他的行囊。他知道他父親的抱負理想,便決定要為他收集全世界。再過幾個月,是他父親的二十年忌辰?!?/br> calvin靜靜聽完,有動容之色自眸中閃過,“是個不錯的孩子?!彼h首,只是觀之錦年神色,略一思索,又問,“錦年,可還有別的什么么?” “嗯……”她的手指被發(fā)梢勒的發(fā)紅,平穩(wěn)的聲線也突發(fā)幾處破綻,“還有,他希望能我能同他一起去見見他母親。” calvin盯著她,表情一點點地凝重起來,最后伸手抬起她的臉,他的目光無比銳利,“你不想?” “怎會?”她飛快否定,迅速的綻放出一個嬌俏的笑臉,只是下意識的躲避他的目光,“只是,只是……” 只是,她只是了許多遍,也沒道出個所以然。 “或者說……你是不想回上海?”calvin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