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姜平聳了聳肩膀,借他的浴室去洗澡。 文鴻山睡覺極度安分,挺尸級別安分。有時候姜平晚上睡覺前看他躺成什么樣,早上起來就還是什么樣。 姜平心想,難怪吸血鬼可以睡在棺材里。 但今天的吸血鬼好像不一樣。 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整只吸血鬼都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看起來有點難受的樣子。他無意識地脫口而出的是:“頭疼?” 問完姜平恍惚了幾秒,自己都奇怪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句話。 文鴻山悶悶地答。 “沒有,睡吧?!睉卸栉頉]有動手關(guān)燈,而是凝結(jié)出了一只微型小蝙蝠去關(guān)燈。 顯然姜平的血也并沒有特殊的buff,并沒有使他能夠順利脫離過敏的癥狀,只是鮮血的口感確實很好,光是過個嘴癮的話很不錯。但是喝下肚子里還是受罪的,肚子里又開始絞得慌,血族脆弱的腸胃承受了太多不該它承受的。 文鴻山在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到來之前就先走進了廁所里,坐在馬桶上身體疼得對折。 小腹被擠壓得變形,但這一次可能是因為前面還喝了點劣質(zhì)人造血,雖然大部分吐了出去,但是似乎凝結(jié)成了大的血塊,排不下來,疼得整個人渾身發(fā)顫。 像是有人踩在腸子上,從抽痛變成痙攣。力氣也一點點被抽空,文鴻山覺得自己大概是最卑微的血族了,空有一身能力也不知道有啥用。 姜平是信任他的。 姜平信任了作為血族的他的話,毫無防備地躺在外面的床上,他隔著門板都能聽見對方的血液涌動的聲音,他只需要咬開對方的喉管,注入毒素,就能結(jié)束這種仿佛沒有盡頭的疼痛。 但文鴻山不想這樣。 且不論可行性,他不想讓姜平變成他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過自己不喜歡的生活。 疼到后來一點力氣都沒有。 文鴻山試過偏頭疼疼到撞墻,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個更難挨一點。但人類畢竟還能吃止疼藥,血族吃人類的藥恐怕是自討苦吃。 文鴻山后來還是扶著墻躺回了床上。冷汗是一層一層冒出來的,姜平被無意識的□□吵醒的時候,蜷縮在床邊的吸血鬼已經(jīng)幾乎失去了意識,身后的衣服被冷汗全部浸濕了。 姜平從沒見過吸血鬼這么狼狽,他不喜歡折磨,因此獵殺的時候他也是很快的,他第一次因為一個生病的吸血鬼請血獵協(xié)會的研究院的人半夜上門。 實話說這種病癥見都沒有見過。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吸血鬼會對血液過敏的。以人類查過敏源的形式也查不出什么,研究院的人極度亢奮,在確保血族的手腳被束縛住之后,對著文鴻山的腹部狠狠地按壓了下去。 文鴻山是在幾乎要從腰部折斷的疼痛里被迫從半昏迷里清醒過來的,醒過來的那一刻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下意識地掙扎和反抗了,身體的本能覺醒過來,從手腕的位置冒出一大片的血色荊棘纏著姜平的方向纏繞過去,姜平在冷不丁用圣水潑了一圈延緩了荊棘的蔓延速度之后。 姜平發(fā)現(xiàn),這些血色荊棘似乎并沒有打算傷害他。 與其說想困住他,不如說想保護他更準確一點。 姜平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血獵,他在文鴻山即將積累起一擊斃命的力量之前,他本可以cao縱自己留在文鴻山身體里的銀色薔薇一擊斃命的,但是他沒有第一時間這樣做,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文鴻山。我是姜平?!?/br> “你現(xiàn)在是安全的。他是我請過來看看情況的研究員。你答應(yīng)過我不傷害人類的,對嗎?” 文鴻山漸漸收起了攻擊的姿態(tài)。但血色的荊棘還是忠誠地圍在姜平的身邊。 研究員倒是沒有什么害怕的情緒,在饒有趣味地打量了一會這個血族的能力之后,忍不住問道:“Rose,他是當年殺害了你父母的那個吸血鬼?你抓住他了?” “你說什么?”姜平皺了皺眉頭。 “啊,這個是未公開的情報,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一般來說,被同化的血族會和它的始祖擁有類似的能力,當然隨著血族的成長會有分化,所以最后可能會呈現(xiàn)不同的形態(tài),但這一點也同樣反應(yīng)在血獵的特殊能力者身上,你不覺得你的銀色薔薇的形態(tài),和他的能力真的非常相似嗎?” 姜平不可置信地看向?qū)Ψ降哪槨?/br> 實話說他當時也太小了,只記得父母的死,被注入毒素的痛苦,和瀕臨死亡的恐懼,他一遍遍地重復(fù)那些噩夢,但其實他已經(jīng)記不起父母的臉,也記不起當年的血族的模樣了。 對方信誓旦旦地說過他不會傷害人類。 對方信誓旦旦地說過他不會騙人。 但對方又聲稱他失憶過了。 一次失憶竟然能把人撕裂到這種程度嗎? “我想再給他喝點血驗證一下,可以嗎?”研究員詢問道。 “隨你便吧,死了我可不管。”姜平閉上眼睛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數(shù)十年前的噩夢和男人有些笨拙的關(guān)心交織著出現(xiàn),姜平不確定自己應(yīng)該相信什么。 研究員把帶過來的血灌進文鴻山的嘴里。 不一會兒可憐的血族就趴在床邊劇烈地嘔吐起來。文鴻山只是意識模糊中聽到姜平要他不要傷害人類。只能在嘔吐的間隙里不斷小聲地說:“不是餓,不傷害人類,我不想喝血了,姜平,不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