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耍俏跑了。就算此時見到珠簾秀，他也不知要說些什么。自己和珠簾秀終究站在兩個陣營，開始相互對立。

    欠耍俏是個男人。他覺得如果有另一個男人沒來由地對自己老婆好，那一定是不懷好意，非jian即盜。

    更不要說這個男人還改變了自己老婆的基本立場。再加上他的地位、權(quán)勢、財富，各個方面都比自己勝上一籌。

    真相昭然若揭，自己想不往那方面想，都難。

    “剛才是誰？”李雪萌問。

    珠簾秀隱隱覺出那是欠耍俏，但又不知該與他說些什么，便只說“不知道”。

    欠耍俏沒有同意當(dāng)這評委，珠簾秀便找了旁人。

    海選進行兩天。參賽者絡(luò)繹不絕，阿合馬府前門庭若市。

    這民間有一手的果真不少。

    秉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海選采用盲選機制。評委在看不見參賽者真容的情況下，對參賽者的音色、音準(zhǔn)等嗓音條件，進行打分。

    在第二天的海選中，珠簾秀發(fā)現(xiàn)一個好苗子。她的聲音不光與自己相似，而且音準(zhǔn)很好，有腔有調(diào)，很難相信是個沒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新人。

    珠簾秀當(dāng)即內(nèi)定了她。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珠簾秀對她進行了第一輪訓(xùn)練，結(jié)果相當(dāng)不錯。這姑娘可謂一點就通，聰明伶俐，天賦極佳。

    更加可喜的是，姑娘不光聲音合適，身世也非常合適。

    按條件說，姑娘是天生的唱戲苗子，早該從事這行。外加姑娘自己也喜歡，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但姑娘卻不敢將這些說與父母。姑娘雖非出生書香門第，父親也只是普通工匠，但父母對于社會等級劃分十分看重。

    在他們眼里，伶人這份工作非但不體面，甚至還有些低賤。只要與戲曲有關(guān)的工作，他們都不同意女兒從事。于是這樣一個好苗子就這樣被埋沒了。

    著實可惜。

    姑娘不敢在勾欄瓦舍拋頭露面，只能憑著滿腔熱愛默默偷師。

    如此看來，姑娘是甘心當(dāng)珠簾秀聲替的。

    但李雪萌不放心。因為這姑娘長得娉婷，相貌不在珠簾秀之下，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小家碧玉型美人。若她有機會站到幕前，定會一舉成名。

    李雪萌看中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姑娘。她的嗓音底子也很好，只是和珠簾秀的沒那么相似。在李雪萌眼中，這種成角機會不大的姑娘才更好駕馭。

    然而，珠簾秀對戲曲的執(zhí)著認真一如既往。她不允許自己退而求其次。于是在最終決定人選的時候，果斷選擇了長相秀麗的姑娘。

    “蘭芷是個勤勞、本分的。”這是這幾天珠簾秀對李雪萌說的最多的話。

    “你說好就好?！边@是這幾天李雪萌對珠簾秀說的最多的話。

    家班一事耗費了珠簾秀和李雪萌大量精力。珠簾秀對欠耍俏的關(guān)注少了，李雪萌對阿合馬的關(guān)注也少了。幸而顧霜時而幫助李雪萌和阿合馬通信，促進兩人感情。

    而欠耍俏對珠簾秀的關(guān)心變得越來越隱晦。他常常跑去看加夜班的珠簾秀，卻很少露面，讓珠簾秀看見自己。

    這樣的日子一晃兩月。一切都很順利，除了珠簾秀的嗓子。即便有阿合馬的好藥供著，珠簾秀的嗓子也沒有明顯改善。

    珠簾秀不咳嗽了，但她的嗓子變得越來越啞，她也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

    用顧遠的話說，珠簾秀的咳嗽好了，但嗓子傷了。至于怎么治，他也不清楚，畢竟術(shù)業(yè)有專攻，他一個胸外科的哪懂聲帶。

    不過多養(yǎng)養(yǎng)，還是有機會好的，不能太悲觀。

    李雪萌也這么對珠簾秀說，可從珠簾秀越來越暗淡的眼神中，李雪萌可以感覺到珠簾秀的失望。

    “jiejie先休息吧?！崩钛┟日f。

    “我不累?！?/br>
    天氣漸涼，李雪萌擔(dān)心珠簾秀熬夜，再次染上風(fēng)寒。

    “你不休息，蘭芷也要休息啊。”

    珠簾秀看著困意nongnong的蘭芷。或許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吧。

    珠簾秀無奈決定讓蘭芷先休息，明日繼續(xù)。

    然而這一放，蘭芷就再也沒有回來。蘭芷宛若消失了，無論李雪萌怎么找，就是找不著。

    幾日后，李雪萌通過阿合馬，知道蘭芷去了別的戲班子。并且準(zhǔn)備過幾日拋頭露面，在幕前唱戲。

    這情形早在李雪萌意料之中，卻殺李雪萌個措手不及。

    無論蘭芷的長相，還是目前的技藝都已擁有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即便父母過去反對，如今看在錢財?shù)姆萆?，也會點頭答應(yīng)。

    單飛是遲早的事，可這單飛來得太快、太急、太沒有征兆。

    李雪萌急得啃指甲。

    阿合馬抓住她的手。“下一步怎么打算？”

    “還能怎么打算？只能先罷唱幾日，再找個靠譜的聲替。”李雪萌語氣不好。

    “壞主意?！?/br>
    “那你倒說說好主意?！?/br>
    “自古便是喂飽徒弟、餓死師傅。你就是換個人，等珠簾秀把她教會了，她還是會走。浪費時間?！?/br>
    “那怎么辦？”

    “來我家班授課。”

    若是珠簾秀肯放棄舞臺，早就去了阿合馬家班，還用拖到現(xiàn)在?！罢l要去你家班。”

    “也是。”阿合馬從身后擁住李雪萌，“既然你們的事黃了，那你什么時候回府？你們院太冷清，再沒個人，我就讓新人住進來了?！?/br>
    阿合馬趁機在李雪萌身上亂摸。

    李雪萌抓住阿合馬的手。“哪來的冷清，不就少了我一人。還有阿裘和顧霜呢。”

    “我看這幾日，只有阿裘帶著孩子?！?/br>
    李雪萌推開阿合馬?！澳阆胗炍沂遣皇牵款櫵羰浅龈翌欉h，定會和我見面，說一聲。我都好幾日沒見著顧霜了，她肯定在府里?！?/br>
    “那是我瞎？”

    李雪萌詫異地看著阿合馬。阿合馬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自己。

    “我看你是故意告訴我這些。你是不是早發(fā)現(xiàn)問題，故意引我注意，好讓我?guī)湍阏翌櫵俊?/br>
    阿合馬就是這個意思。李雪萌果然一點就通，宛若自己肚腸里的蛔蟲。

    阿合馬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抱著李雪萌。

    “你就不能屈尊，求我？”李雪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