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余弈應(yīng)該抵達(dá)比賽場地了,他出門的時候心情不好,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比賽。 她很少拒絕余弈,難得一回,心里不免生出幾分愧疚,其實,他那么期待,去看看也無妨,無非是吵了點,女生多了點。 超市離家近,她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時間或許來得及…… “不行不行,這些都不新鮮了,”馮初萍將手里癟囔囔的西紅柿丟回貨欄,挑剔地說,“檸檸啊,菜不著急買,咱們待會兒去菜市場看看?!?/br> 趙星檸聞言,下意識要張口,其實她想快點去體育場,但話在嘴邊轉(zhuǎn)過一圈,又很快咽了回去。 到市場只需要坐兩站公交車,速度快一點應(yīng)該沒問題。 然而,她錯誤估計了周末公交車的載客量,以及市場大爺大媽的戰(zhàn)斗力,當(dāng)她們提著所有東西回到家,時針已經(jīng)走到十一的位置了。 趙星檸匆匆忙忙放下東西,臨時想了個借口,說自己突然想起來跟同學(xué)有約,中午不回家吃飯了。 接著不等馮初萍懷疑,背起書包飛快跑了出去。 她跑得氣喘吁吁,待到出了小區(qū)大門,站在路邊等車,躁動的心方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心臟跳躍的間隙,她心底冒出一聲疑問,自己何苦這么著急,以前明明也不去看球賽的,從前不差她一個,今天也不該差她。 正發(fā)著呆,路過一輛出租車向她鳴笛示意,趙星檸回神,心道,出都出來了,就去看看吧,沒準(zhǔn)能讓余弈氣消得快些。 于是,她招手坐進(jìn)出租車。 體育館離小區(qū)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如果趕不上比賽,往返幾十塊的車錢就白白打水漂了,她的零用錢有限,從來都是省著花,頭一回這般奢侈。 她安慰自己,朝陽的隊伍要是已經(jīng)離場,她就直接去圖書館,只差十分鐘的路程,不算浪費。 正當(dāng)午時,頭頂?shù)奶柛裢舛纠薄?/br> 趙星檸一開車門,猛地被陽光刺中眼睛,忍不住閉了閉眼,而后抬起一只手放在額前做遮擋。 觀眾的歡呼聲和加油聲在體育館外圍依然清晰嘹亮,她提緊肩上的背包,快步往體育館入口奔去。 門口一個保安大叔攔下了她:“這位同學(xué)等一下,今天里面有中學(xué)的籃球比賽,進(jìn)場要出示入場券?!?/br> 趙星檸一臉茫然,余弈沒說需要入場券啊。 她調(diào)整表情,眼尾可憐兮兮地耷拉下來,央求道:“叔叔,我們學(xué)校的球隊在里面比賽,我是來加油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大叔為難道:“這不行,我們有規(guī)定非校內(nèi)人員不讓通行,同學(xué)你們學(xué)校沒給你發(fā)券嗎?” 每個學(xué)校的入場券固定下發(fā)三十張,一般是由校隊老師分配,朝陽的教練比較開放,直接把券交給隊員,讓他們自己挑選場外的啦啦隊。 余弈只要了一張,沒來得及送就被拒絕了。 趙星檸對此一無所知,朝大叔搖搖頭。 保安大叔人好,提議道:“這樣吧,你給學(xué)校帶隊老師打個電話,讓老師出來接,我就當(dāng)你是校隊的,放你進(jìn)去?!?/br> 她壓根不知道校隊除了教練還有帶隊老師,而且身上也沒有手機。 估計這時候就算進(jìn)去也趕不上比賽,她跟大叔道了聲謝謝,便打算離開,轉(zhuǎn)身之際,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叔,快開門,我有事?!?/br> 她愕然回頭,便見余弈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發(fā),身穿寬大的籃球隊服從場館內(nèi)飛速跑出來,手上攥著出門時帶的外套。 保安給他開門,他跑出兩步,看到了門口傻站著的女孩。 余弈停下來,雙眸瞪大,驚訝道:“星檸?你什么時候來的?” 趙星檸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答:“一分鐘前吧。” 見他呼吸尚不均勻,又問:“你趕時間?” 余弈輕咳一聲:“沒事,現(xiàn)在不趕了?!?/br> 趙星檸遮陽光的手放了下來,淡道:“我只是順路來看看,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br> 她沒說謊,原本就是來比賽的,比賽結(jié)束,她也可以安心去圖書館了。 可惜,她的善解人意并沒有讓對面的少年舒心,余弈倏地抖開手里的外套,大步上前將人蒙頭裹住,兩只手隔著衣服使勁揉搓她的腦袋。 直到被□□的人出拳捶打他,余弈才撒手。 趙星檸氣呼呼地掀開衣服,頂著滿頭亂毛質(zhì)問:“你干嘛?!” 余弈目露兇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忙個屁,某人不是要去圖書館嗎,不去了?” 日頭正烈,少年發(fā)間礦泉水的水珠尚未干透,黑亮的眸子直瞪著她,透出星星點點的惱意,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一瞬間,陽光仿佛照進(jìn)了心底。 趙星檸小巧玲瓏腔的愁悶剎那間煙消云散,她裹著衣服,嘴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重重點頭:“去!當(dāng)然去!” 余弈緊繃的俊臉上終于有了笑意:“行,我得回家換衣服,身上都是汗,難受死了?!?/br> “你外套是干凈的吧?” 趙星檸皺起眉,稍稍扯開頭頂用來遮陽的衣服。 余弈斜她一眼:“臟的,我拿汗泡的!” 外套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兒依稀可聞,趙星檸放心地將衣服往前壓了壓,笑瞇瞇道:“我們倆誰跟誰呀,臟的我也不嫌棄?!?/br> “你還敢嫌棄?” “嗨呀,我怎么敢呢,小少爺說啥就是啥。” 趙星檸心情好了,開始滿嘴跑火車。 余弈掐住她白白嫩嫩的臉,惡狠狠地說:“再喊我少爺,我就把你賣到山溝溝里?!?/br> 長大了,她的去處從收廢品的阿姨升級到了山溝溝。 在大太陽下等了五分鐘,終于見到一輛空著的出租車,余弈揚手?jǐn)r車,兩人一起坐到后排——這是他們從小養(yǎng)成的默契,要待在對方觸手可及的地方。 趙星檸道:“我就不回家了,我出門給我媽的理由是和月月有約,現(xiàn)在回去她肯定要多問?!?/br> “你直說來找我啊……話說,你不是堅持不來么,怎么又趕過來了?” 問及此事,少年聲音里盡是藏不住的雀躍。 趙星檸有意回避了這個問題,答非所問道:“嗯,時間還早,我以為能趕上的?!?/br> 余弈心情正好,沒有深究她的話。 趙星檸想起她來的目的,問:“比賽怎么樣了,你提前離開,隊友和教練知道嗎?” “我們贏了,下周進(jìn)決賽。”說起輸贏,他的態(tài)度有些隨意,似乎根本不在意名次如何。 “教練跟其他人坐校車回去,我比賽結(jié)束就跑了,幸好你還算有良心,不然我還得到圖書館一層層找你。” 趙星檸點點頭。 也許是車窗外的日頭太烈了,照得她微微發(fā)熱,臉頰很快飄起兩片紅暈,宛若含苞欲放的薔薇。 車內(nèi)安靜了片刻。 “決賽,你記得來啊?!庇噢难劬ψ⒁暣巴猓p聲道。 “入場券呢?” 趙星檸掀起眼皮,大大咧咧對著他伸出手心,得到余弈不留余力的一掌拍擊。 “疼!”她吃痛,收回手心揉了揉,抱怨道:“干嘛打我,我今天就是沒有入場券才被大叔攔住的?!?/br> 以為這周的比賽她不會來,所以下一場的票余弈根本沒要,不過和球隊一起進(jìn)場不需要入場券,他道:“防止你放我鴿子,下周我親自押你入場?!?/br> 出租車開過兩個站點,趙星檸提前跟司機說要在市醫(yī)院門口下車,她從醫(yī)院坐公交去圖書館,被余弈阻止了。 任性又有錢的小少爺決定去商場臨時買套衣服換掉隊服,找個洗手間用紙巾隨便擦擦胳膊腿,就不用回家了。 趙星檸只好跟他一塊去商場。 晚上,余弈換了身新衣服,和趙星檸一起進(jìn)家門,馮初萍疑惑:“你們碰到一起了?” 趙星檸先他一步開口:“是,我們在小區(qū)門口遇到了?!?/br> 余弈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他們從小黏到大,有必要跟馮阿姨遮遮掩掩么。 趙星檸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兀自背著書包上樓。 她也不是事事都會講給他聽,比如馮初萍從學(xué)期初開始,就有意無意地提醒她,他們不是小孩子了,該保持距離了。 周末,趙星檸如約和余弈一起去了體育場,這次場地在戶外,觀眾一浪接過一浪的呼喊更為震撼。 “快看朝陽那個二號,就是我跟你說的大帥哥?!?/br> “我天,你沒說他有這么帥啊,哎哎,他有女朋友嗎?!” “我哪兒知道,沒有也輪不到我們,追他的人太多了,你省省心吧?!?/br> 趙星檸安靜地坐在一邊,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腿上,默默聽周圍的女生討論場上的二號。 余弈每進(jìn)一個球,觀眾席都會響起潮水般的歡呼。 初中部的教練立在球場邊沿,一手摩挲著早上沒剃干凈的胡茬,奇怪地對隨行老師說:“余弈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上一場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這場連進(jìn)五個球,偷著打興奮劑啦?” 老師瞥他:“放心,我們只是中學(xué)籃球賽,不至于?!?/br> 下半場,余弈一個漂亮的三分結(jié)束了比賽,全場沸騰,趙星檸終于融入氣氛,隨觀眾一起鼓掌。 朝陽籃球隊最終以16分的差距領(lǐng)先對手,拿下冠軍。 隊友們擁抱歡呼,余弈則看向了觀眾席。 目光所及之處,女生們不由緊張起來。 “他在看誰???” “好像在看我們這邊,天,早知道穿條好看點的裙子了。” 趙星檸坐在第三排,前排的高個大叔是某個隊員的家長,看著兒子的隊伍勝利,激動地站了起來,其他人受他影響,也跟著站起來了,趙星檸一下子被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場上少年張揚的笑容僵了一瞬,直到看見一抹纖瘦的身影,從人海縫隙之間小心翼翼地擠出來,然后擎起雪白的手臂,笑盈盈地向他豎了個拇指。 “臥槽,余弈你別笑了,老子對象快讓你勾沒了!” 第30章 中考結(jié)束 籃球決賽場上余弈出塵絕艷的風(fēng)姿在各中學(xué)廣為流傳,初中部對他春心萌動的小女生越來越多,可惜早戀的嫩芽剛剛出土,就被老師無情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