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這不,這會兒在馬車上,一邊看著信,還不忘將寶寶抱在懷里。 顧嬋給寅兒拉了拉小被子,摸摸他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從搖籃里抬起頭來時,便看到韓拓一手舉信,一手舉著女兒。 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她在矮榻上一蹭一蹭地挪到韓拓身旁,嬌嬌叫了一聲:“王爺?!?/br> “嗯?!表n拓全神貫注在信上,因而心不在焉道,“寅兒睡了?” “嗯。”顧嬋的嗯字聲調(diào)可是向下的,“寶寶也睡了?!?/br> 話里的意思就是:快把她放下來試試,然后來像以前一樣摟著我。 可惜,韓拓全然未曾領(lǐng)會。 大掌還在寶寶襁褓外約莫對著臀的位置輕柔地拍了兩下。 顧嬋心中更不樂意,索性伸出手臂直接將寶寶抱了過來,然后再抬起屁.股蹭到緊挨著韓拓坐好,滿臉期待地仰著小臉看他。 韓拓的反應(yīng)幾乎可以說遲鈍至極,手掌落在他自己膝頭,對顧嬋隱晦的撒嬌渾然不覺,口中只道:“你看這信上說的,七弟招潼林進京了。” “不是才成親么?”顧嬋一聽是正事,便忍著委屈道,“當初成親不是為了讓他掌控住那些軍士,怎么突然又回了京?還有,那幽州衛(wèi)怎么辦?” 她雖然不清楚韓拓全盤的計劃,但從他告訴自己的事情里面,多少也分析得出,將幽州衛(wèi)交在顧楓手里,也是為了后續(xù)計劃上的方便。 因此,那是萬萬不能落入旁人手里的。 “別擔(dān)心。” 韓拓手臂抬起,從顧嬋腦后繞至她肩頭,輕撫寬慰道,“不是調(diào)職,潼林信上說,皇帝認為他年輕能干,要他帶一小隊幽州衛(wèi)進京,訓(xùn)練京營與上十二衛(wèi)士兵,貌似皇上與朝中老臣起了一些沖突,正忙著證明年紀輕也能做大事?!?/br> 說到最后,他語調(diào)里難以克制地帶出一些鄙夷來。 年紀輕也能做大事,從理論上講是沒錯,但也要分人。 他那個同父異母的七弟顯然不屬于其中。 然而,顧楓更進一步得到韓啟的信任與重用,卻是韓拓一直在等待的事情。 既然事情發(fā)展順利,他心中自然輕松,放在顧嬋肩上的手便向下滑,至她腰間時大力一攬,將人狠狠地攏進懷里。 “啊……”顧嬋毫無防備,驚呼出來,“小心寶寶呀!” 嚇得她差一點將寶寶甩出去,真是! “女人怎么這么麻煩?”韓拓調(diào)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剛才是誰委委屈屈地蹭過來,我抱著孩子不抱她,沒手抱她,她還別扭不高興,這會兒滿足了她的愿望,怎么還是不行?” 原來他都知道,是故意裝模作樣逗弄自己。 “誰呀,我不知道!”顧嬋可不愿意承認,當娘的人和自個兒閨女爭寵吃醋,真是太丟人了。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便抓住韓拓話里的把柄,反擊道:“王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嫌我煩了么?許jiejie說過,女人又要生孩子又要cao持家務(wù),稍不注意就會變成黃臉婆,到時候丈夫一準兒嫌棄。果然都被她說中了,哼!” 對付這種明顯是撒嬌的泛酸,最好的辦法絕對不是與她辯論,言語太無力,若要證明他的熱情,唯有一種方式…… 韓拓猛地低下頭,迅速而又準確地擒住顧嬋的小嘴,把她吻得昏天暗地。 等到一吻結(jié)束,顧嬋雙頰暈紅,星眼如波,除了起伏著胸.口急促喘.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可憐的寶寶,已經(jīng)從娘親懷里再次轉(zhuǎn)手至爹爹手上,因為爹爹和娘喘氣的聲音都太大了,小家伙頗為嫌棄的張了張眼睛,咿咿呀呀地流著口水表示抗議。 然而爹娘眼中只有彼此,發(fā)現(xiàn)被忽視,寶寶瞬間撤開嗓子哭了起來。 “你把她弄哭了?!鳖檵劝褜殞殦尰刈约簯牙锱暮逯?。 還是娘親好,又香又軟,很舒服,不像爹爹,硬邦邦的,好討厭,不喜歡! 小家伙歪著頭蹭了蹭熟悉的柔軟,得到了足夠的關(guān)注,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韓拓體貼的拎起寶寶胸.前的小圍嘴,給女兒擦了擦嘴角,小姑娘么,還是要清爽干凈才好。 “以后別吃女兒的醋了……”他一壁擦一壁說。 顧嬋立刻反駁道:“誰吃醋了……” 韓拓見她不愿承認,也不再強調(diào),只把人又摟回懷里,啄著她面頰,輕聲道:“不是你見不得她哭,我才抱著她的么,要不從明個兒開始,還是按照羅嬸子教得辦法,好好扳一板她這個壞習(xí)慣?!?/br> “可是,她哭的時候那么可憐……”顧嬋是最最心軟的娘親,思考片刻還是拒絕道,“還是就抱著吧,反正咱們?nèi)硕?,每個人輪番抱一陣,也就過了一天,孩子那么小,為什么非得跟她擰著來呀?!?/br> “你呀,一忽兒心軟嬌縱孩子,一忽兒又鬧別扭跟孩子吃醋,你到底想干嘛?”韓拓笑問道。 “都說沒吃醋了……”顧嬋嘴上不認,心里卻明白,到底不好意思,紅著臉去捶韓拓胸膛,不料被他捉個正著,拽著手腕往前一帶,整個人就撲在他心.口上。 馬車里太熱鬧,原本睡得正香的寅兒也被吵醒,睜開眼,便看到娘親在爹爹懷里,meimei在娘親懷里,好一幅喜氣洋洋全家福。 噯,慢著,怎么才一家三口呢? 自己又去了哪里? 為什么只抱meimei,不抱他? 再省事兒也還是個小娃娃,一樣敏感愛撒嬌,發(fā)現(xiàn)自己被忽視,被排除在外,立刻不依起來,扯開嗓子嗚嗚哇哇地嚎啕起來。 ☆、第一百零八章 107.6 為了照顧坐月子的顧嬋與新生的嬰兒,韓拓這一整個月都留在家中。 如今,滿月已過,他又在家中停留數(shù)日,便啟程前往軍營。 韓拓這次離開的時間比往常都要長,足足過了兩個月才回來,與他同來的還有兩位神秘的客人。 時間已是四月下旬,春光明媚,天氣溫暖,正是一年中最好的一段日子。中午歇過晌,顧嬋便帶著寅兒和寶寶在天井里曬太陽。 天井中央有一套石桌凳,顧嬋坐在凳上,手里拿一個顏色鮮艷的撥浪鼓,搖得響亮,逗引著兩個孩子的注意力。 三個月大的孩子,已經(jīng)會發(fā)出簡單的音節(jié),比如:哦、噢、啊之類。 雖然大人根本聽不懂他們要表達什么,但這不緊要,重要的是讓他們高興,好發(fā)出更多的音來,羅嬸子的獨家秘笈里寫了,這是孩子在與大人交流,要多鼓勵,對將來學(xué)說話有益處。 活了兩輩子,只做這么一次母親,顧嬋把兩世的認真勁兒都放在這里,孩子們咿咿呀呀,她也跟著咿咿呀呀,交流得不亦樂乎。 寅兒已經(jīng)會伸手夠東西,此時見撥浪鼓有趣,小手一伸,便握住了鼓頭,顧嬋順勢一松手,寅兒便抓了過去,然而他力氣小,拿是拿不動的,只半拖半握著放在胸前,張嘴吮著鼓面。 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不少,只是,寶寶還是比寅兒小許多,也不夠活潑。 就像這時,她明明對那撥浪鼓也興味十足,卻只是懶洋洋地歪著小腦袋、瞪大眼睛看著,直到發(fā)現(xiàn)娘親把撥浪鼓給了哥哥,便委屈地耷拉了嘴角,嗚嗚地哭了起來。 “寶寶也想要?”顧嬋從奶娘手里接過另一個撥浪鼓來,在寶寶面前搖晃著,“娘這里還有一個喔,寶寶想要就自己伸手來拿,來呀……” 寶寶一向是懶的,她是女娃娃,是meimei,又比寅兒看著嬌弱許多,向來都是大家關(guān)注的重點。她咿咿呀呀幾聲,奶娘們能換著花樣把所有的玩具都捧到她跟前,這更助長了她的懶惰,明明已經(jīng)到了小孩子該自動自發(fā)會伸手夠東西的時候,她卻永遠不肯動。 此時仍舊是這般,不管顧嬋怎么說怎么逗,寶寶只是張著小嘴哭天抹淚,就是不肯動一下。 “哎,好啦,快給她吧?!弊陬檵葘γ娴牧执笊┛床幌氯ィ_了腔,“有你這樣當娘的嗎?非得讓孩子哭……” “我沒有。”顧嬋把寶寶從木頭車上抱出來,一壁哄一壁說,“我這不是想讓她自己動一動么,跟寅兒比起來她實在太懶了,想讓她活潑一些?!?/br> “那是寅兒聰明,長得快,小孩子本來就都不一樣,性子不同,長得快慢也不同,不是說哥哥會什么,meimei就同時也要會的。”許氏也在,一邊縫著給自家孩子的小襖,一邊像顧嬋傳授育兒經(jīng),“像我家那兩個,大的一歲多了才會說話走路,小的八個月就全會了。” 顧嬋用心聽著過來人的經(jīng)驗,同時又有些惦念起韓拓來。 他這次去前,并沒說會與以往不同,走了半個月后突然叫人送了一封信,說是情況有變,他也許要多留些時日。 之后,書信也很少,似乎很忙碌,又或者是不方便。 畢竟是做母親的人了,顧嬋年紀雖然不大,卻還是比往常穩(wěn)重許多,而且,生活的重心也改變了,從以往全身心都投放在韓拓身上,變成多了兩個孩子要她照看,因而,比較能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安心等待丈夫消息的同時,也能盡心盡力的照顧孩子們。 有句話叫做:一說曹cao,曹cao便到。 今日就是這般巧。 顧嬋才剛起了念頭,就聽見垂花門外侍衛(wèi)一聲喊:“老爺回來啦?!?/br> 她抱著寶寶起身去迎,果然見到韓拓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人,從服飾身量上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然而,兩人都戴著帷帽,看不到臉,便認不出究竟是何人。 林大嫂與許氏皆知道韋家小夫妻兩個分離日久,肯定有許多話說,且又有客人到訪,與韓拓打過招呼,便知趣地告辭離去。 待得院內(nèi)只剩下自家人,隨韓拓前來的女子率先摘下帷帽…… “阿琴……”顧嬋又驚又喜,“你怎么會來的?” 來者正是做了瓦剌汗王妃的章靜琴。 不用說,她身邊的男子自然是孟布彥,瓦剌的現(xiàn)任汗王。 “來看看你們唄,聽說你生了娃娃,還有個姑娘家,來看看能不能給我兒子定個親。” 章靜琴語調(diào)輕松愉快,半開玩笑半認真,聽起來更像是當年在幽州時,尚不知愁的少女腔調(diào)。 “呀,這就是你閨女么?讓我抱抱?!彼龔念檵仁稚辖舆^寶寶,同是做母親的人,抱孩子的手勢當然極熟練,“你看她長得多可愛,我也想生個女兒……” 章靜琴把寶寶往孟布彥眼前晃了晃,已除去帷帽的男人挑了挑眉,應(yīng)聲道:“這事情得咱們兩個合作才行。” “光天化日的,你胡說什么?”章靜琴挑釁不成反被打趣,暈紅著臉斥道。 “我沒胡說,”孟布彥一本正經(jīng)地,“我在和表哥談事情,”他伸手指指韓拓,又指指自己,“我們兩個得合作才能成事?!?/br> 在場眾人沒有聽不懂他們兩個打情罵俏的,雖不戳破,卻也忍不住笑出來。 章靜琴節(jié)節(jié)敗退,白了孟布彥一眼,跺著腳一轉(zhuǎn)身,不再理他。 寅兒吮撥浪鼓吮得正歡快,天井里忽然熱鬧起來,又有陣陣笑聲,他的注意力便被引開,梗著頭看向大家,撥浪鼓也從手里滑落出去。 可是……好像他又被大家忽視了…… 小男娃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實,剛才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哭出聲,便被一個陌生的叔叔鉗住了小手。 “這就是寅兒么,真是和表哥長得一模一樣。”孟布彥晃著寅兒的手,逗弄道,“來,我是表叔,叫表叔……” “你別鬧,”章靜琴一手托著寶寶,一手戳著孟布彥肩頭,“他才三個月大,哪里會說話,又不是沒養(yǎng)過孩子的人……” “說不定他跟我特別有緣呢?!泵喜紡┕室獾溃笆前?,寅兒?!?/br> 寅兒:“噗噗噗……” 有人注意到自己,寅兒興奮地吐了吐了幾下泡泡,唾沫星子全噴在孟布彥臉上。 顧嬋這會兒已沒工夫注意他們,正依偎在韓拓懷里磨蹭。 自從上次被丫鬟與奶娘們無意中聽了壁角兒,她倒是比從前放得開了,反正最丟人現(xiàn)眼的也被人知道過,那么偶爾在院子里被韓拓摟一下抱一下也就不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不過,這次她十分敏銳地意識到,章靜琴與孟布彥的到來,未必只是為了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