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其余傷處皆無大礙,便是額頭也只是皮外傷,我這里有生肌的傷藥,不會留下疤痕,于容貌無礙……” 林岳善徐徐說道。 在他看來,王妃已經(jīng)很幸運,從那么高的地方滾下來,居然只是皮外傷。 當(dāng)然,林岳善不可能給顧嬋檢查身上的傷勢,那都是韓拓親自檢查的,林岳善也不必擔(dān)心誤診這種事情。 “……只是從高處跌下,頭部難免受到震蕩,這具體癥狀一時半刻發(fā)作不出,還得觀察兩日才能定論。” 此時顧嬋已醒過來,所以林岳善并不大擔(dān)心。 若是當(dāng)真摔到頭,多半是要昏睡不醒的。 他看診時與顧嬋交談過,她言語清楚,思路清晰,且也沒有感覺頭暈惡.心,分明一點事情也沒有。 林岳善只是出于大夫謹慎的習(xí)慣,才說要再觀察。 韓拓便命徐高陸領(lǐng)他去耳房里過夜,好方便有情況時隨傳隨到。 待下人們都退出去,只留韓拓與顧嬋兩人在寢間時,他才問她:“到底發(fā)生什么事?為什么一個人都不帶就出去,為什么在游廊上亂跑?” 其實韓拓已經(jīng)問過碧落,得到了答案,但是他還是想聽顧嬋自己說。 顧嬋抱膝坐在床上,額頭綁了繃帶,紅著眼眶,腦袋耳朵都耷拉下來,更顯得小小一團惹人憐。 換做平時,韓拓早將人摟過來了,可今天他只是站在床前看著她,等她回答他的問題。 顧嬋仰起頭來看他,眼睛里迅速蒙起水霧,在眼淚落下來前,突然跪坐起來,撲過去摟住韓拓脖頸,小臉埋進他肩窩,嗚咽道:“我不要?!?/br> “不要什么?”韓拓破天荒地沒去反摟住她。 “不要你陪別人……”顧嬋說著,淚花花滴在他肩.頭。 淚水很快浸透薄薄的春衫,那濡濕的觸感令韓拓心軟幾分,語氣也跟著溫和起來:“不是說了我在議事,為什么不相信?還是那個什么嬤嬤比你夫君我更值得你相信?” 顧嬋抬頭與他對視,小嘴張了兩張,才道:“我不是……” 她委屈地低下頭去,“我就是難過,一想到……一想到如果你像對我那樣對別人,我就難過……我不要……” 會嫉妒,有醋意,想獨占,那是在乎的表現(xiàn),說明她對他有了情意。 韓拓心里開出一朵花兒來,可是臉上還繃著,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那你想我怎么辦?” 顧嬋低低地咕噥了一句,幾不可聞。 不過,韓拓還是聽清楚了。 她說的是:“可以不要陪別人嗎?” “好!”他應(yīng)道。 韓拓太爽快了,以至于顧嬋有些難以置信,“真的?” “我騙過你嗎?”他問道。 顧嬋十分認真地回憶一番,然后鄭重地搖頭。 “那不就是了?!表n拓揉揉她頭頂。 顧嬋笑著再次撲到他身上,因為得到他的遷就而進一步要求道:“那你每頓飯都要來陪我吃,一個人吃飯感覺太不好了?!?/br> “嗯,你搬到這里來,離我那么遠,忙起來往返不及怎么辦?再搬回三恪堂去,好不好?”韓拓趁機誘哄道。 他顧慮她情緒,若她真的不愿,他自然不會強逼,但還是想多爭取一番,還有,要了解她搬過來的原因。 “可是,”顧嬋猶豫道,“簡嬤嬤說,分院而居是必須遵守的禮制,就是皇帝和皇后也不能違背……” 只是這樣么? 韓拓不大相信,她的腦袋瓜子要是那么迂腐守禮,當(dāng)初跟自己共乘一騎,又被自己摟抱過,有了肌膚之親,還會一個勁兒的拒絕自己么。 “簡嬤嬤還說什么了?”他連套話的心思都懶得費,直接問出來。 顧嬋卻松開了雙臂,又坐回床上,抱住膝蓋,耷拉下腦袋,恢復(fù)最初的那個姿勢,明顯是不愿意回答。 韓拓坐到床畔,伸臂將她撈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捏著她下巴迫她抬起頭,“我們是夫妻,你有什么心事、想法,有什么高興的事情,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告訴我。和你有關(guān)的事情,我全都想知道。” “她說……”顧嬋明顯松動一些,雖然還是吞吞吐吐的,但總算出了聲,“說我以.色.侍人,說做王妃做嫡妻的不可以這樣,不然就是不正經(jīng)的女子……”說到最后又低下頭去。 韓拓聽到以.色.侍人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待聽到后面就想打人了。當(dāng)然是打那個什么簡嬤嬤,竟然管到他堂堂靖王殿下的房.事上來了。 “你覺得她說得對?” 顧嬋小聲道:“有點道理?!?/br> “道理確實是道理,只不過……”韓拓故意話說一半,觀察顧嬋反應(yīng)。 她果然仰起頭看他,追問道:“不過什么?你覺得她說得不對嗎?” 韓拓淡淡道:“簡嬤嬤一生未嫁,這夫妻之間的道理,她都是書上學(xué)來。書上的道理自然是對的,只不過片面了些,講得都是妻子應(yīng)如何,卻沒告訴做妻子的丈夫需要如何。就如帶兵打仗,如果能將兵書與實戰(zhàn)經(jīng)驗結(jié)合,那才是事半功倍,戰(zhàn)無不勝的硬道理。” 顧嬋似懂非懂,偏著頭想了想,才道:“那丈夫需要什么?” 韓拓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顧嬋瞬間漲紅面孔。 韓拓乘勝追擊道:“賢良的妻子當(dāng)然要以丈夫的需求為先,盡力滿足丈夫,對不對?如果一味自己想當(dāng)然,而忽略丈夫真實的需求,能算好妻子嗎?” 顧嬋搖頭。 “所以,簡嬤嬤講得那些只是紙上談兵,不是正經(jīng)的夫妻之道,知道嗎,要是聽她的就糟糕了?!表n拓緊追不放,勢要一次搞定。 “我不想聽她的……”顧嬋囁嚅道,“我討厭她,她說……我應(yīng)該主動讓你陪別人,我不要?!?/br> 對于這種類似背后“告狀”的行為,她有點不適應(yīng),可是說完了,卻覺得心里卸下個大包袱,終于全都告訴韓拓,再沒有隱瞞了。 “我也不要,”韓拓學(xué)著她腔調(diào),“我們都討厭她,就把她送走,再也不看見她,好不好?” 顧嬋很想點頭,但最后還是猶豫,“她是姨母送來的,不能退回去。” “不怕,”韓拓親親她臉頰,“我們把她送到莊子上去,讓她離得遠遠的,母后什么都不會知道。你也不需要出面,我來處理?!?/br> 對于寧皇后送來的人,不論男女,不論老少,韓拓一律沒有好感,尤其像這種會對顧嬋造成影響的老太婆,絕對不能留下。 韓拓可不是顧嬋,他壓根兒不相信寧皇后會有好心,也不相信她會眼睜睜看著他和顧嬋琴.瑟和.鳴,與顧家日漸親密,他還不打算主動出手,但必要的放人之心總要有。 難得這個簡嬤嬤自己犯了事,這樣好的機會當(dāng)然不能白白放過。 顧嬋終于點了點頭,安心地偎在他懷里不動。 韓拓為什么那么好呢? 怎么辦,她好像比早上還要更喜歡他了。 喜歡? 這個詞在她腦海里重復(fù)了一遍。 顧嬋突然有些慌亂。 ☆、第五十九章 58.57.56.5.19 她喜歡韓拓? 不是那種普通的喜歡。 而是男女間的心悅之情。 所以,她今天的情緒才會這般反常,行為更是離譜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嬋被突然而至的領(lǐng)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只是這呆愣在韓拓眼中就變了味道。 才哭過的眼睛水汪汪的,晶晶亮亮,似有星子藏在其中,直勾勾的看著他,簡直要將人的魂魄都吸.吮出來。 韓拓猛地將顧嬋壓.在.床.上,俯身親吻,手也四處游蕩起來。 顧嬋稍有推拒,便聽他道:“你忘了身為賢妻要滿足丈夫的需求么?” 她只好將推他的手收回來。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大對勁…… 來不及細想,顧嬋已在韓拓的動作中失神,頭腦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考。 屋檐下,游廊間,四個傳膳的內(nèi)侍一溜排開,拎食盒的,捧托盤的,提火炭的,齊齊享受著初.春寒風(fēng)的吹拂足有半個時辰,才等到靖王殿下出聲吩咐他們進屋布膳。 韓拓命人準備的是火鍋,上下兩層帶煙囪的青花瓷爐擺上矮幾,菜品是魚蝦蟹雞四色包心丸,新鮮片出的牛上腦與羔羊rou,各色時令鮮蔬,還有拉面。 他讓下人都退下,與顧嬋兩個在榻上圍坐,親手涮鍋子。 開始時候還能記著一半夾給顧嬋一半架給自己,但他晚飯就沒吃,剛才又好一番耗費體力,餓得著實急了,漸漸狼吞虎咽起來,也就不大顧得上照顧顧嬋。 “王爺沒用晚飯嗎?” 顧嬋也餓,但是向來吃得秀氣,既是不慌不忙,自然有閑情注意其他。 “一直忙著議事,便錯過了?!?/br> 聽了韓拓的回答,顧嬋忽然自責(zé)起來,他公務(wù)繁忙,身為妻子不但不能為他解憂,還只顧著自己的情緒宣泄,連他用飯這等簡單事情都疏于關(guān)心,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 “王爺,”她嬌嬌軟軟地叫他一聲,將自己的想法悉數(shù)告知。 韓拓心中開出的花兒已經(jīng)從一朵增加至漫山遍野,美得他眉梢眼角盡是笑意,一個不碰旁人的承諾換一個體貼入微的小嬌妻,遠遠超出他本來的期望。 “過來?!表n拓放下牙筷,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 顧嬋乖乖地挪過去,還沒待坐穩(wěn),韓拓的吻便落下來,他唇齒間盡是rou.香,她也一樣,誰也不必嫌.棄誰。 可是,韓拓明顯并不滿足于一個吻,當(dāng)他開始動手解顧嬋衣服時,她掙扎起來,“王爺,你還沒吃飽吧,再多吃一點吧?!?/br> 其實是顧嬋自己沒有吃飽。 韓拓道:“我是沒吃飽?!?/br> 手上動作卻不停。 他更想飽餐的不是火鍋,是她。 顧嬋全然不懂他的言外之意,附和道:“我也沒飽,我們再接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