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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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的時候,綁頭發(fā)了嗎?” “綁了。” “睡覺的時候,解開了嗎?” “沒有?!?/br> 那天,她心事重重的,連跟鄭梨說話都應(yīng)付的有氣無力。 “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發(fā)是綁著的還是松開的?” “綁著的?!?/br> 羅韌沉吟:“我記得,宋鐵描述過你的長相,他說‘像個文靜的女學生,長長的頭發(fā)’,那就說明,他看見你的時候,你是放發(fā)的。給武玉萍看的照片也是長發(fā)……” 說到這里,他仔細去看木代,伸手幫她把帽子摘下。 “一個人,頭發(fā)放與不放,其實還是有區(qū)別的?!?/br> 曹嚴華點頭:“是啊,何況當時是晚上,他們跟我小師父都是頭遭見面,這認的也太準了。” 羅韌同意。 馬超和宋鐵也就算了,他們都有對木代印象深刻的理由,但是武玉萍,她騎車路過,摔倒爬起的時候看到個姑娘,讓她認照片之前她遲疑的說“離的有點遠”,但是一看到照片就認的那么精準。 羅韌的臉色忽然變了一下,說:“我要打個電話?!?/br> 他朝曹嚴華要了從交警大隊那里抄來的信息,撥了武玉萍的電話,免提。 每個人都摒起呼吸。 武玉萍很快接了:“喂?” 羅韌說:“是我,剛剛拜訪你的,我想再跟你確認一件事情,你是摔下車,扶車的時候,看到她在橋上是嗎?” “是。” “據(jù)我所知,你摔車的地方是在橋頭,基本上已經(jīng)下橋了?!?/br> “是啊。” “但是那個姑娘在橋上,理論上講,你騎車過橋,一個大活人杵在橋上,你應(yīng)該先看見她,而不是摔下車之后,才注意到橋上有人?!?/br>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武玉萍遲疑著說:“應(yīng)該是吧,我摔車之前沒太注意?!?/br> 羅韌不給她模棱兩可的機會:“是沒太注意還是沒看見?” 武玉萍好像真的拿不準:“我……不大記得了?!?/br> …… 掛了電話,羅韌看眾人:“不覺得奇怪嗎?” 他提醒大家:“不覺得木代出現(xiàn)的很突然嗎?半夜三更,一個女孩站在橋上,如果是我騎車路過,一定大老遠就看到了。但是武玉萍說她不大記得?!?/br> 一萬三失聲尖叫:“我*cao!馬超那個,馬超那個也是!” 他激動到有點語無倫次:“還記得我說的嗎,那個時候,馬超起身催張通走,張通說要撒尿……” 怕說不清楚,他把曹嚴華那張抄了信息的紙翻過面來,拿了筆在上頭畫示意圖:“馬超先走了兩步,他是回城,肯定是往橋的左邊走,而張通在他后頭撒尿,所以張通的位置是靠橋右?!?/br> “然后馬超一回頭,看到小老板娘在推張通,那就是說,小老板娘是從橋右,城郊鄉(xiāng)下的那個方向過來的……但是飯館是在城里,就算小老板娘又出現(xiàn)了個人格,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去橋上殺人,她事先也一定要過橋的……” 他怕自己表達的不清楚,急的一頭汗:“能聽懂嗎?” 羅韌說:“聽懂了?!?/br> 一萬三發(fā)現(xiàn)了存在的一個漏洞。 如果木代當晚確實從床上爬起來,趕到橋頭殺人,那么當她過橋的時候,馬超或者張通一定會注意到她。 而事實是,沒人見到她從橋上經(jīng)過,卻看到她在橋上推人。 武玉萍也是一樣,她騎車過橋的時候沒看到人,爬起來的時候卻看到的。 木代像是被安排好的,在一個點突兀出現(xiàn)。 炎紅砂緊抿著嘴唇:“這個……說不通,不合理啊?!?/br> 羅韌笑起來:“紅砂說的好,不合理,我們就是被合理這兩個字局限住了?!?/br> 他揉掉一萬三畫的那張紙,說:“我們一開始就有誤區(qū),一開始就往木代有多重人格這條路上跑,緊接著又力求合理,所以怎么論證,木代都是個殺人犯。” “現(xiàn)在,把這些都給扔開,不要受現(xiàn)實束縛,天馬行空,去設(shè)想,如果不是木代,最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 炎紅砂第一個發(fā)言。 “有鬼?!?/br> 她不去理會一萬三的白眼:“不是說天馬行空嗎?我覺得就是有鬼,變成木代的樣子,馬超回頭的時候,看到鬼了。武玉萍摔倒爬起的時候,看到鬼了,宋鐵過橋頭的時候,也看到鬼了。其實我們木代在床上睡覺呢,還綁著頭發(fā)。” 說完了,沖著木代揚下巴。 木代心里暖融融的,說:“小丫頭?!?/br> 曹嚴華也思維發(fā)散了一把:“可能是易容啊,那個人易容成我小師父的樣子,在這橋上演了一出戲。她可能事先見過我小師父,衣服、發(fā)型都學的一模一樣。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萬萬沒想到,我小師父是綁頭發(fā)睡覺的!” 曹嚴華咬牙切齒:“看,狐貍再狡猾,也逃不過好獵手的眼睛的!” 炎紅砂不同意:“那個‘木代’是突然出現(xiàn)的,你不覺得這個突然是反常規(guī)的嗎?還是鬼比較合理。” 只有一萬三沒說話。 但是他一定是想說什么的。 羅韌注意到了:“一萬三,你呢?” 一萬三說:“羅韌,咱們都好像忘記了一個好朋友啊?!?/br> 這話里有話的,羅韌不想費那個心思去猜:“有話直說。” “第四根兇簡。咱們這一路都在跟兇簡打交道,按時間來算,這第四根,也應(yīng)該出現(xiàn)了,更何況,鳳凰鸞扣給過一些提示的,雖然有點莫名其妙?!?/br> 一干人當中,只有木代不知道這件事,她低聲問炎紅砂:“鳳凰鸞扣給的什么提示?” 反正一時間沒什么新的話題,炎紅砂一五一十,把曹嚴華和一萬三看到的提示給木代講了。 沒想到的是,木代居然恍惚了。 她皺著眉頭,努力回憶什么:“那天晚上,我好像也被莫名其妙的風……吹過。” *** 羅韌先送一干人回旅館,自己去醫(yī)院取檢測報告。 只是半個白天,心境已經(jīng)截然不同,木代半躺在沙發(fā)上,覺得之前發(fā)生的事像做夢一樣。 一萬三和曹嚴華他們圍著電腦,上網(wǎng)搜索關(guān)于騰馬雕臺的所有信息。 木代聽到一萬三嘀咕說:“轉(zhuǎn)載倒是不少,但是內(nèi)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你說那個最早上網(wǎng)發(fā)布這個消息的人,是誰啊?” 是誰呢?凡事都有個最早,神棍向他們提起七根兇簡的時候也說,那是記錄這世上最早發(fā)生的七則兇案。 炎紅砂過來,居高臨下看她,拿手去捏她的腮,說:“小可憐兒,你現(xiàn)在心情好點了吧?” 木代躲開她的手,忍不住笑:“去,別叫我小可憐兒。” 炎紅砂朝她扮鬼臉:“今天不知道是誰,還讓人送她自首呢,虧得我奮不顧身攔下來?!?/br> 木代不說話,電腦前,一萬三轉(zhuǎn)過頭來:“富婆,去給大家買點吃的?!?/br> 炎紅砂大怒:“憑什么!” 一萬三說:“你沒看到大老爺們都在忙嗎?” 炎紅砂床上拎了兩個枕頭,近前就砸,木代聽到曹嚴華大叫:“要砸就砸我三三兄,砸我干什么?我一個字都沒說過!” 一萬三也叫:“三局兩勝,石頭剪子布,公平競爭,不要動手!” 三個人亂作一團,互相扯著枕頭邊角,小孩兒一樣。 木代咯咯地笑,無意中轉(zhuǎn)頭,忽然愣了一下。 羅韌不知道什么時候開門進來的,但是沒往里走,就在門邊,看見她時,沖她招了招手。 木代起身過去,羅韌示意她出來,伸手把門輕輕帶上。 走廊里安靜極了,太陽快落山了,金色的光從盡頭處的窗戶打進來,在地毯上拉開一條長長的亮影,木代走出去,就踩在這亮影里。 羅韌遞了張卷起的紙給她,遞到跟前時,還能聞到醫(yī)院特有的藥水味兒。 木代打開。 知道是檢測報告,略略一掃,但是看不大懂,很多項目,都是化學符號代碼,給出了數(shù)值和參考域值。 但是羅韌一定看過的。 木代抬頭,問:“結(jié)果是什么?” 羅韌低頭看她,她這些日子瘦了是真的,下巴都尖了,眼瞼下淡青的黑眼圈,眼圈微腫,眼神里,好多躲閃和回避。 羅韌說:“真瘦?!?/br> 他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低頭就去吻她的唇,木代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一縮,羅韌這一吻落了個空,但就停在她唇邊,溫熱的呼吸正拂在她柔軟的唇上。 羅韌看進她眼睛里去,說:“木代,咱們沒分手呢,從來沒有?!?/br> 陽光打在她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輪廓的暗。 羅韌說:“你現(xiàn)在怕我了?” 木代搖頭,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慢慢踮起腳尖,身子有些發(fā)顫,嘴唇輕輕靠近他。 砰的一聲門響,炎紅砂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是不是男人了!石頭剪刀布都要跟我作弊!” 然后…… 兩個人……不是,三個人都不動了。 木代的臉一直紅到耳根,腳尖還是踮著的,覺得踮起的腿成了一根僵直的木頭,彎也不會彎了。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炎紅砂說:“我什么都沒看到。” 她繞開兩個人,僵硬地往外走,木代剛松一口氣,炎紅砂忽然又回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