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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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雕花鏤空的窗欞,依稀看到,一對男女,忘情擁抱。 而外窗下的陰影里,蹲著一只狗。 這血線水影持續(xù)了幾秒鐘,轟然散去,又收成了鳳凰迤邐燦然的尾,圍匝三根兇簡。 可曹嚴(yán)華覺得,那情景揮之不去,好像還長在自己的視網(wǎng)膜上。 他含糊著問了句:“這個是什么意思呢?” 炎紅砂也覺得蹊蹺,她重播視頻來看:“本來我們不知道那個東西是狼還是狗,現(xiàn)在我覺得,應(yīng)該是狗,畢竟它三番兩次在人家附近出沒,是狼的話說不通,更像家養(yǎng)的狗?!?/br> 一萬三點頭贊同,又補充:“而且,關(guān)于狗的這一系列水影,應(yīng)該是倒敘的?!?/br> 炎紅砂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一萬三解釋:“前一幅是被火燒,那么大的火勢,不死也是毀容去半條命,不可能下一幅就跳到這么恩恩愛愛,房子也整修如新——我覺得,如果有序號,這一幅應(yīng)該排在前面?!?/br> 炎紅砂懂了,確實像是倒敘。 曹嚴(yán)華不明白:“如果出現(xiàn)的水影,是鳳凰鸞扣在給我們指引——但是我們從來就沒遇到過狗啊?!?/br> 這話不假,總以為水影是跟下一樁兇案有關(guān),但現(xiàn)在看來,跟狗有關(guān)的幾幅,與所有發(fā)生的案子,都有點風(fēng)牛馬不相及。 炎紅砂把視頻上傳到微信群,點擊發(fā)送。 很快有人回復(fù)。 第一個回復(fù)的是“沐浴在朋友關(guān)愛中的棍”,只回了一個字:帥! 沒人想搭理他,覺得他的頻率跟整個群沒踩在一根弦上。 第二個回的是羅韌,他避開張叔,在醫(yī)院的走道樓梯里看完視頻,問了同樣的問題:“為什么關(guān)于狗的幾幅水影,跟我們經(jīng)歷的事情,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 神棍說:“一定有關(guān)系的,如果……” 他想了一會,打了一行字出來。 ——“如果關(guān)于狗的水影,并不是提示下一根兇簡的,而是提示鳳凰鸞扣呢?” 鳳凰鸞扣? 羅韌緩緩坐到樓梯上。 說的有道理,鳳凰鸞扣才是克制封印兇簡的最終利器,但是,但憑這幾幅古色古香的描摹圖,根本無從著手吧? *** 同一時間,張叔終于接到了霍子紅的來電,他坐在走廊座椅上,詞不達意,磕磕絆絆地正描述發(fā)生了什么事,病房的門霍的打開,護士急急出來,臉色有點蒼白。 “那個……家屬……” 木代出事了?張叔心頭一緊,顧不上講電話,趕緊搶進門內(nèi)。 木代坐在床上。 是的,她突然坐起來了,被子掀在一邊,盤著腿,像是練功時的蓮花坐,低著頭,正扯下手背上的輸液針頭。 張叔覺得有點不對,試探性地叫她:“小老板娘?” 木代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眼睛,亮的如同點漆,臉上的神情,極其陌生。 但這種神色,張叔八年前見過,永生難忘。 他抖索著,把手機送到耳邊。 那頭是霍子紅焦急的問話:“怎么了?木代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張叔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 他說:“那件事……發(fā)生了。” 發(fā)生了,一直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第三卷完】 ☆、第1章 清早,有人拍門。 用拍來形容未免太過文雅,其實是砸。 馬涂文昏昏沉沉,張口呵氣,酒味先把自己熏了個擰巴,他依稀記得昨晚發(fā)生的事,關(guān)鍵詞是分手。 和女朋友八美分手。 普通男女分手,原因不外普通的家長里短,錢、安定、房子、前途,他和八美,各自代表了茫然失敗看不清前路的典型男女,分合都司空見慣。 唯一的不同,八美摔門而去的時候,忘了拎上昨晚在大排檔沒推銷出去的一兜啤酒。 然后馬涂文就全喝了。 喝完了,借著酒勁,悲從中來,想著世上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真他*媽空落無趣,于是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唱詞是《卡門》里的,歌詞被他篡改了。 “愛情不過是一種cao*蛋的玩意,一點都不稀奇。女人不過是一件神經(jīng)的東西,有什么了不起……” 彈唱被迫中斷,因為隔壁屋租住的女人裹著浴巾從狹小的淋浴房沖出來,腦袋上頂著廉價洗發(fā)水搓出來的泡沫兒,邊砸門邊吼:“有病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洗澡了?” 馬涂文抱著吉他想,女人果然就是神經(jīng)的玩意兒,你要是被吵的睡不著發(fā)怒,老子可以理解,但你特么的是在洗澡,我彈唱關(guān)你洗澡屁事?把你彈高*潮了? 然后,他抱著吉他,一頭栽倒,頓入黑甜。 所以一大清早有人拍門,他第一反應(yīng)是那個洗澡的女人不屈不撓,第二反應(yīng)是八美回來,要酒錢了。 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他打著呵欠起來,摸著了錢包之后才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快遞員。 跟順豐申通圓通韻達都沒關(guān)系,來自萬烽火的,高級快遞員。 馬涂文的腦神經(jīng)還在啤酒花里浸泡,問:“你來干什么?” 對方把文件袋遞給他:“請拿好,我需要拍照,證明文件交到你本人手上了。” 馬涂文驚訝:“為什么我要文件?你這不是強賣嗎?” 對方?jīng)]理他,迎著酒氣手機舉高:“來,站直,笑一個?!?/br> 馬涂文咧嘴一笑,醉眼迷蒙。 快遞員離開之后,馬涂文拖著步子往屋內(nèi)走,一邊走一邊伸手往文件袋里掏,希冀著能掏出個包子,或者熱騰騰的煎餅卷油條。 文件袋的口拿反了,一張照片掉出來,正落在馬涂文的腳邊。 他歪著腦袋,低著頭看,一個頂好看的姑娘,沖著他甜甜的笑。 哦,他想起來這是誰了。 他大喇喇踩著照片走過去,拖鞋底在姑娘的笑臉上留下老大的鞋印。 馬涂文打著呵欠,暈著頭,大著舌頭給羅韌打電話,說,羅韌啊,你要不要來一下,可能找到你女朋友了。 羅韌問了什么,他沒聽清楚,早晨的空氣忽然攪動他惆悵的心事,兩行情淚下來,他回答羅韌:“八美這個沒良心的女人?!?/br> 然后一頭栽倒,趴進滿地狼藉。 醒來的時候,看見羅韌坐在沙發(fā)上,手邊放著檔案袋,還有那張撿起來,擦干凈鞋印的照片。 馬涂文搖搖晃晃,想起身,腿使不上力,索性手腳并用爬過去,一把抱住羅韌的小腿。 羅韌抬眼看他。 馬涂文說的悲憤:“羅韌啊,你別找你女朋友了,女人都靠不住,嫌?xùn)|嫌西,說走就走,我們兩個人過,我跟你,肝膽相照,白頭偕老……” 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全蹭在羅韌的褲子上。 下一秒,羅韌揪住他的衣領(lǐng),一把拎起來,往衛(wèi)生間拖。 馬涂文掙扎:“哎哎,羅韌,羅韌,白頭偕老……” 進了洗手間,羅韌把馬涂文的腦袋摁進洗手池,籠頭一開,冷水噴涌而出,馬涂文天靈蓋的皮像是倒卷,一個哆嗦,一劑叫清醒的針劑沖心洗肺,直達腳心。 五分鐘后,他拿毛巾抹擦著頭出來,沖著站在外頭的羅韌尷尬的笑,發(fā)梢一直往下滴水珠子。 羅韌沒理他。 馬涂文自己找話說:“我想起來了,其實我見過你女朋友,不就是那個戴小貓頭手鏈的姑娘嗎,她上次來找人,你這次又找她,你們找來找去找著玩嗎?” 原本是想說個笑話緩和氣氛,說完了才發(fā)覺不合適,只好自己干笑。 又繼續(xù)找話:“你是不是跟她家里人關(guān)系沒搞好?她家里人把她帶走了,都不告訴你?” 羅韌說:“我先走了。” 馬涂文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空落又無聊,女人走了,朋友也走了,他的個人社交關(guān)系除了這種干脆生硬的來來去去,就沒有更穩(wěn)固一些的嗎? 腿一軟,跪倒在地,膝蓋抵在一個喝空了的啤酒罐子上,罐身凹下去一個空。 馬涂文喃喃的說:“羅韌啊,你可真不像追著姑娘到處跑的人?!?/br> 腳步聲響,羅韌又回來了,蹲下*身子,看著他的眼。 馬涂文挑釁:“怎么著,又想回來跟我過了?” 羅韌笑了笑:“大家認(rèn)識很多年了,有句話跟你說?!?/br> 馬涂文昂著頭聽。 “大花蚊子,你是真沒有什么唱歌的天賦。人呢,浪費一兩年去追求實現(xiàn)不了的東西叫任性,浪費再長時間就叫愚蠢了。八美人不錯,守了你挺長時間,別總讓她心里不踏實?!?/br> 馬涂文昂著頭,胸口起伏的厲害。 羅韌起身向門口走。 后頭扔過來一個啤酒罐子,砸在肩上,并不疼,馬涂文在后頭嘶吼:“你懂個屁,你懂什么叫夢想嗎??。俊?/br> 羅韌沒回頭,下樓的時候,他聽到馬涂文近乎嗚咽的嚎哭聲,想著:他和八美,應(yīng)該會沒事的。 但是,自己和木代呢? *** 文件夾里,除了木代的照片,還有一張萬烽火那邊的人偷拍到的,在一家私人心理會所外頭,霍子紅坐在花園的鐵欄邊上,低頭抽煙,張叔站在一旁,臉色愁苦的像在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