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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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店,氣場天生不同,隔著十米之外,都能感受到生人勿近的冷冽意味,又像是vip會館,對普羅大眾,布置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好像在說:有錢都未必能進(jìn)來,你還得有品。 “奩艷”就是這樣。 在一眾白熾燈的店面之間,它打暗光,暗得讓人呼吸都不由一輕,落地的玻璃窗內(nèi),先看到熏香,一只精致銅鶴,亭亭立在盤上,鶴喙處一縷隱隱煙氣,繚繞而上。 果然,一推門,就聞到淡淡檀香氣。 角落里坐著一個長頭發(fā)的年輕女子,穿棉麻的寬松衫裙,垂著頭,正仔細(xì)穿手里的珠子,那些珠子,比米粒的一半都要小,紅的是珊瑚,藍(lán)色是青金。 聽見聲音,她抬頭看了羅韌一眼,眼波沉靜地像潭水。 她精致地像畫的一樣。 羅韌的目光落在邊墻的多寶格貨架上。 貨架都是古董,原先的多寶格,大戶人家拿來存書,到了這里,每一格都鋪上精致的黑絲絨,陳列孤品。 沒有一模一樣的,每樣都只一件。 標(biāo)價是毛筆寫的,寫在小小一方香箋上,羅韌看的這一格,好像只是一抹綢緞的綾紅,標(biāo)價2800。 一只纖纖素素從后頭伸過來,手腕上兩個鐲子,一金一玉,輕碰生響,真正的金玉之聲。 她把那方綾紅綢緞?wù)归_,說:“這是肚兜?!?/br> “漢時叫抱腹或者心衣,元朝叫合歡襟,這是絲綢做的,貼身衣物,不能粗糙。系帶掛過脖頸,后面兩根帶子束在背后,這緞面上貼繡的兩個人物,一男一女,寓意雙雙對對,圓圓滿滿?!?/br> 緞面上是貼繡,的確是一男一女,周圍刺繡的花團(tuán)錦簇,精致而又嫵媚。 羅韌問她:“為什么上面的男女,面孔都是空白的?” 她清淺一笑,好像就在等他這么問。 “因為這是古時候未出閣的女子為自己做的肚兜,終于找到如意郎君成家之后,才會把空白的面孔繡上眉眼,寓意心愿達(dá)成?!?/br> 她把肚兜遞向他,綾紅色的綢緞鍍著暗光,愈發(fā)映襯得她膚色白皙。 “可以送給你心愛的姑娘,讓她補繡出男女眉眼。當(dāng)然……” 她手指捻動,往回輕攥,絲緞上立時憑添出好些褶皺。 “要是還沒有,那就算了?!?/br> ☆、第2章 羅韌隱隱覺得,這個女人,很厲害。 她若不是做生意的好手,就一定是試探的好手。 如果他捱不過,掏錢買了,她便做成一單生意,如果不買,等于在說,自己還沒有女朋友,憑白無故的,就讓她知道自己的私事。 于他呢? 買了破財,不買就是違心撒謊,兩樣都不太舒服。 他笑了笑,說:“送東西,不是看自己喜歡,是看對方喜不喜歡。東西再好,也不是萬金油,人人都可以拿來送的?!?/br> 那女子怔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遍羅韌。 一般進(jìn)來的客人,她會先掃一眼,像是先期過濾,有些人,一看就是兜里干癟,她是斷不會起來接待的,那些人悻悻的沒趣,也就走了。 另外一些人,像是能掏出錢的金主,她會過來,講解、介紹,鮮有不買的,有錢的人都好面子,尤其是有錢的男人,跟她說上兩句話就已經(jīng)微醺,買上兩件,博佳人一笑,何樂而不為呢? 羅韌這樣的,話里藏鋒,還是頭一回。 這個男人,她有興趣。 她把那方綾紅重新疊好,送回黑絲絨的托面:“等有緣人賞識也好,看不中這個,你可以看看其它的,如果都不適合你女朋友,就遺憾了。” 羅韌問她:“為什么遺憾?” 她不回答,伸手出來:“連殊?!?/br> 人家主動結(jié)識,不回應(yīng)似乎不大禮貌,羅韌伸手,跟她虛虛一握:“羅韌。” 她的手膩滑而柔軟,松開的的時候,指甲在他掌心,細(xì)細(xì)輕撓了一下。 羅韌沒太大驚訝,意料之中。 又重復(fù)了一遍:“為什么遺憾?” 連殊說:“這家店的名字叫‘奩艷’?!?/br> 難不成還有典故? 羅韌笑了笑,并不十分客氣:“我讀書讀的少,最初看到,還覺得名字取的俗艷?!?/br> 艷這個字,就像花兒粉兒桃紅大綠一樣,恣意淋漓的太過,少了點幽,缺了點雅。 連殊裝著聽不懂他弦外之音:“明末清初,有一位女子叫董小宛,她撰寫《奩艷》一書,宣稱此書要收錄女子所有的香美之物?!?/br> 原來是這個典故。 羅韌環(huán)視店內(nèi):“所以你這里,是應(yīng)有盡有了?” 撇開其它,店里的東西,的確是精致,鳳紋硯、剪絨絹、香囊、荷包、還有可以拿來當(dāng)衣裳紐扣的草里金…… 既然是“收錄女子所有的香美之物”,這是不買點什么就走不了的架勢了? 羅韌的目光落在一個小泥人身上。 是個年輕的農(nóng)家女子形象,系著圍裙,戴藍(lán)印花布的頭巾,右手握一把掃帚,掃帚是真的用削細(xì)的竹篾扎的,左手挎?zhèn)€籃子,胳膊上吊了個包袱。 包袱也是用小布頭扎的,湊近看,籃子里盛了點米,真米。 標(biāo)價1200。 一個泥人而已,這個連殊小姐,還真是生財有道。 羅韌笑了笑,說:“打擾了?!?/br> 他轉(zhuǎn)身離開,推門的時候,連殊在后頭問:“都沒中意的嗎?” 這個并不確切,他只是沒了看下去的興致。 可能和這家店,氣場不合吧。 “或者有沒有興趣,看看我鎮(zhèn)店的兩件孤品?” 鎮(zhèn)店的? 羅韌回過身來,說:“有啊?!?/br> 其實他更感興趣的是標(biāo)價,鎮(zhèn)店的孤品,她得標(biāo)多少錢呢? 連殊走過來,把里頭掛著的那塊“正在營業(yè)”的木牌翻過,變成“歇業(yè)”朝外,又俯下*身子,把玻璃門的別扣插上,然后對他做了個“請”的走勢。 順著這方向看過去,羅韌這才發(fā)覺,剛剛連殊坐的角落位置,身后掛的那副彩線繡佛,其實并不是掛畫。 也是一道掛簾門,里頭還有房間。 見羅韌好像有遲疑,連殊看定他,唇角微彎:“不敢嗎?怕我吃了你?” 羅韌說:“我骨頭太硬,你怕是吞不下去。” *** 繡佛掀起,里頭是個堪稱斗室的小房間,四壁都用黑絲絨包著,正中是個托臺,蓋著鑲金滾邊的大紅綢緞,邊角垂著細(xì)細(xì)的流蘇。 很像古時候新娘子蓋的紅蓋頭,不知道遮著什么,不過從形狀來看,像是長方形的箱子。 價錢倒是看得見,香箋貼在托臺的邊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只貼一角,一有人走進(jìn),那香箋就顫巍巍的。 188,000,好彩頭。 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兒,這么金貴?還要用新娘子的紅蓋頭蓋著? 連殊走過來,屏息靜氣,近乎虔誠,慢慢把蓋頭掀下。 里頭是近似博物館展柜一樣的玻璃方罩,邊側(cè)小門可以打開。 玻璃柜里…… 羅韌心里罵了句我擦。 那是兩雙三寸金蓮的繡鞋。 一雙紅緞繡鯉魚戲水,一雙藍(lán)緞繡菊花擁蘭。 這種鞋,形狀當(dāng)然跟普通的繡鞋不一樣,緊窄,足弓處有拱起。 一個人的腳,要摧殘成什么樣子,才能塞得進(jìn)這樣的鞋子? 連殊打開玻璃方罩邊側(cè)的門,先取出那雙紅緞的,有輕響,卻不是她手鐲互碰發(fā)出的聲音。 她掉轉(zhuǎn)了鞋底給他看,鞋底掛著兩個很小的鈴鐺。 “這一雙,叫禁鞋,你知道掛鈴鐺是為了什么嗎?” 羅韌皺了一下眉頭,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為了好聽嗎?” “為了提醒女子走路時步態(tài)端莊穩(wěn)重,步履平穩(wěn)到不讓鈴鐺發(fā)出聲音才算符合要求。” 她珍而重之地把這一雙放回,又取出那雙藍(lán)緞的,照例先掉轉(zhuǎn)鞋底。 這雙乍看起來沒什么特別,只一點,鞋底子上雕刻著一朵蓮花,凹處鏤空。 等他看清楚了,她又把鞋子擺正,從后跟上一拉,居然拉出一個精致的小抽屜來,紗網(wǎng)做底,里頭盛了香粉。 又將抽屜推回去,說:“這一雙,走路的時候,放下腳一踩一抬,粉漏下來,就把鞋底鏤刻的那朵蓮花清清楚楚印在地上了,走一步,就是一朵蓮花,叫步步生蓮?!?/br> “有些女子心思細(xì)巧,走一圈,是無數(shù)小蓮花形成的大的蓮花形狀,你想想,黃昏夜下,裙裾輕動,足下生蓮,實在是美妙的……無法言說……” “兩雙十八萬八?” “一雙。”連殊輕輕撣了撣緞面,“不過,即便有這個錢,我也未必肯賣的,還是那句話,要等有緣人賞識。” 羅韌笑起來:“有緣的變*態(tài)嗎?” 連殊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