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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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做了個夢,卻無關羅韌。 夢見簡陋的房間,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姑娘,偷偷推開臥室的門,地上雜亂地攤著衣服,女人的胸衣、內褲,男人的條褲、皮帶,紅色的磨了根的高跟鞋。 男人的呼嚕聲很響,要很仔細很仔細,才能聽得出夾雜其中的女人的氣息。 小姑娘轉了身,躑躅而又孤獨地往小客廳里頭,頭上扎了羊角辮,皮筋一圈一圈,脫了線,露出里頭灰褐色的筋皮。 她看到小姑娘踮了腳,費力地從五斗櫥上挪下一個餅干盒,掰開蓋子,探頭朝里看。 餅干盒里,是空的,不過每個角落里,都積了些餅干屑,小姑娘費力地伸手進去,手指頭上沾到餅干屑,送進嘴里,吃完了,又拿手指頭去沾。 直到把餅干盒里,沾的干干凈凈。 然后,她又費力地把餅干盒蓋起來,踮著腳送回原處。 木代忽然反應過來。 這個小姑娘,就是她自己。 童年的,完全遺忘的片段,忽然在這個夢里,清晰地伸展開來。 她看到自己在小客廳里繞著來回,把沙發(fā)上鋪著的布慢慢擼平,撣的干干凈凈,又拿跟自己一樣高的掃帚掃地,掃的時候,不知把什么東西掃到了茶幾下頭,她低著頭,撅著屁股,小臉漲的通紅,伸手使勁往里摸。 日頭從正午一點點的挪,挪成了夕陽境況,臥室里終于有動靜了,那個男人拎著褲子出來,打著呵欠,先去廚房,對著水龍頭接了一口水漱口,嘩啦啦嘩啦啦,然后吐在長了青苔的水槽里。 家里的水管上水也不好,龍頭一開,嗡嗡的聲音。 那男人出來時,忽然看到她,說:“哈,小不點兒。” 說完了穿衣服,從褲兜里掏錢,一張張的十塊,扔在桌上,又過來,給了她一張五角的,說:“給你買糖吃?!?/br> 她看著錢,手心都出汗,男人把錢塞在她圍兜的口袋里,那是個半圓形的小口袋。 男人走了以后很久,女人才打著呵欠起來,刷牙,洗臉,坐到梳妝臺前頭,打厚厚的劣質粉底,一張臉涂的陌生,遮了黑眼圈,平了細細的交錯的紋。 然后,忽然看到一邊的錢,拿過來數(shù)了數(shù),臉上出了一絲笑紋兒。 她就趁著這一抹笑的時間,趕緊過去,說:“mama?!?/br> 女人摁了一聲,擰開一支睫毛膏,膏頭干結,她不知罵了一句什么,從茶杯里倒了點水進去,又旋起,握在手里使勁地搖晃,再擰開,膏頭上濕濕潤潤的,終于出色了。 女人滿意地對著鏡子瞇起眼睛,一點點給睫毛上膏,睫毛長是長了,尾端卻結成了一縷縷,看著沉重。 她說:“mama,我餓了?!?/br> 女人漫不經心:“不是給你買了餅干嗎?” “吃完了?!?/br> 女人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像半天的云頭被人潑了墨,黑到了底。 說:“我有沒有讓你省著點吃,又吃完了,你這么能吃,我怎么養(yǎng)的起你!” 她低著頭擦眼淚,女人霍一下起身,把餅干盒拿下來,掀開蓋子看了,砰一下砸到地上,一個指頭戳在她額頭上。 “天天吃,吃!就沒見你做事!養(yǎng)條狗都能看家,我整天供著你吃,供著你穿,憑什么,啊,憑什么!” 一邊說,一邊一下下戳她額頭,她的腦袋被戳的一偏一偏的,但是不敢動,眼淚嘩嘩的,流了滿臉。 女人說:“不準哭!” 她抓起小圍兜的下擺擦眼淚,哽咽似的倒氣,女人不理她,她也就不說話了,默默地又回到沙發(fā)的角落里。 餅干她是省著吃的,為了省,每次她都拿水泡,薄薄的一塊餅干,泡了水,膨脹的大了一倍,雖然一點餅干的味都沒有了。 她蹲在角落里,看鏡子里的女人,描眉,擦口紅,盤頭發(fā),款款地挎起包,就那樣出去了,出去之前跟她說:“你老實待在家里,別亂走?!?/br> 門砰一聲關上。 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怎么這么餓呢? 她掀起小圍兜,抓起自己的小褲子腰,拼命往外擰,褲腰越來越細,勒著小肚子,勒得緊了,好像就不那么餓了。 天黑下來了,她爬到沙發(fā)上,蓋上小被子,就那么睡著了。 又醒了,被嘈雜聲吵醒的,睜開眼,看到屋頂?shù)踔逆u絲燈,燈底黑了一塊,燈繩晃啊晃啊,晃的人眼花。 母親在,穿著睡衣,頭發(fā)散亂著,臥房的門虛掩著,有煙氣飄出來,間雜著不耐煩的咳嗽聲。 還有個不認識的胖阿姨,牽著個小男孩,小男孩紅著眼,額頭腫起一塊,上頭膠帶貼著紗布。 胖阿姨一直在說話,憤憤的:“我烙了rou餅,給小通子拿了一塊,轉頭就聽到他嚎,搶東西吃也就算了,為什么還打人?你看看,頭上這包腫的,我們要去醫(yī)院查,要是打出腦震蕩,這事沒完!” 母親也笑,言語愈發(fā)尖刻:“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家兒子個兒比我家囡囡高了一頭,她能從小子手上搶東西吃?再說了……” 母親轉頭看她:“囡囡,你晚上出去沒有,搶人家東西吃了嗎?” 她怯怯搖頭,說:“沒呢。” 又像是為了佐證,趕緊從小口袋里掏出那五角錢,高高舉起:“我有錢,我能買東西吃,不會搶人家的?!?/br> 母親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胖阿姨忽然上前一步,狠狠攥住她的手,嚷嚷起來。 “你看看她手上,這油光,這油!”又低頭在她掌心聞了一下,“是不是rou味,你自己聞,自己聞,偷腥的貓,爪子都沒洗干凈!” 母親的臉瞬間難看下來,忽然兜頭就給了她一巴掌,尖叫:“我養(yǎng)了個賊!謊話精!” 她被打的七葷八素的,后來,是那個胖阿姨架住了母親,慌慌地說:“算了算了,小孩子嘛,饞嘴也難免的……” 臥室里那個男人也出來了,尖聲尖氣地:“哎呀哎呀,小事嘛,小孩子嘛……” 胖阿姨她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母親凄厲而嗚咽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臥室的門關上了,她還聽到母親在說:“要送走,把她送走……” 男人說:“哎呀,算了算了,來來,不要掃興嘛……” 所有的聲音終于消落下去,漸漸的,被男歡*女*愛的呻*吟代替。 黑暗中,她摸到水槽邊上,踩了個小板凳上去,擰開了水龍頭。 只開細細的一條水流,開大了,母親會說:“水不要錢嗎!” 她摸到水臺上的一塊臭肥皂,拿來抹了手,搓了又搓,搓了幾下之后,抬起胳膊,擦了一下眼淚。 又繼續(xù)洗手,洗著洗著,小小聲地說:“我沒有搶東西吃?!?/br> *** 嘩啦一聲,窗簾響。 陽光照在臉上,癢癢的。 木代睜開眼睛,炎紅砂噌一下湊到她面前,神情歡悅的。 “起來了木代,今天要回去了?!?/br> 【仙人指路完】 ☆、第64章 【番外】 【番外】 聚散隨緣酒吧。 晚上十點,正是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張叔無意間一抬頭,看到門口進來的人。 先是如釋重負的心頭一喜,緊接著又是秋后算賬的臉色一沉:“呦,還知道回來呢?” 木代笑的人畜無害,眼角眉梢淺淺嗔意,張叔看著看著心就軟了,上下打量她,問:“那時候說不能說話,生的什么病?病好了嗎?” 于是木代知道,自己過關了。 她撂下一句:“早就好了?!?/br> 說著步伐輕快的進來,手撫著肩膀,活動筋骨:“坐了一天車,累死我了。” 張叔目送她上樓,目光又轉回來,盯著門口剩下的兩人。 一左一右,一胖一瘦,一個像斗敗的門神,蔫蔫杵在門口,胖胖的臉上滿是討好的笑,一個活脫脫吊兒郎當?shù)幕旎?,拎著行李,看起來低眉順眼,實則察言觀色伺機而動。 張叔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叫我怎么說你倆才好!” *** 同人不同命,小老板娘就是小老板娘,犯了天大錯,罵都沒挨一句。 他們就沒這么好待遇了…… 曹嚴華看著張叔給他和一萬三安排的上下床鋪位,心中無限凄涼,起先,至少還是一人一間啊。 張叔的話猶在耳邊:“新雇了人了,就得給人安排地兒睡覺。你們這種流竄的,誰知道哪天又跑了?有個床位就不錯了?!?/br> 也是,有個床位就不錯了。 曹嚴華跟一萬三商量:“三三兄,要不,我睡下鋪?我人重,睡下頭整張床都穩(wěn)?!?/br> 一萬三白他:“是,你是地基?!?/br> 曹嚴華沒行李,大部□□家翻船那次落了水,倒也樂得輕省,沖了個澡就上床,一萬三要整理從原來的房間挪過來的家當,乒乒乓乓翻檢個沒完。 伴著翻檢的噪音,曹嚴華心酸地盤點自己的財產,只剩貼身藏著的幾張票子了。 簡直克制不住重cao舊業(yè)的沖動,幸好,還有炎紅砂那里五分之一的待售珍珠慰寂寥。 這么一想,老蚌簡直是可親可愛起來了。 他翻了個身,看坐在一堆雜亂擺放家當中的一萬三:“三三兄,我希望下一根兇簡是藏在金礦里的,這樣忙活了一趟之后,我還能搞根金條,比在酒吧打工賺的多多了?!?/br> 一萬三頭也不抬:“不是說好了不攙和這事了嗎?” 哦,也是。 曹嚴華惆悵似的嘆了口氣:“我也就是想想?!?/br> *** 接近兩天多的趕路,中途在昆明停,放下了炎紅砂,炎紅砂請了幫炎老頭看病的醫(yī)護人員來,給他們每人都抽了一管血,密封塞塞緊,標簽貼好,放在專用的醫(yī)用箱里。 其實用不著標簽,反正接下來都要混合在一起的。 送別他們的時候,炎紅砂依依不舍:“過兩天我就找你們玩兒去,木代,我會把工資打給你的,還有啊,買了新手機之后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