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欲靜風(fēng)不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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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性之家”合作的這段時間里,何靈覺得她和劉青青也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了。但是對于桂姨的事,劉青青卻始終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為什么將桂姨的請求無限期延后,一直待定。 雖然桂姨的情況確實不算緊急,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資助的必要,而且很明顯可以看出劉青青確實不高興。 這件事讓何靈多了個心眼,以她為數(shù)不多的夢境探險經(jīng)驗來看,事出反常必定跟夢主有關(guān),那么現(xiàn)在可以大膽推測一下,要么桂姨的夢主,要么劉青青是夢主。 但是桂姨和劉青青之間就是求助者和資助者的關(guān)系,這跟他們之間的心愿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何靈決定打探一下。 對于劉青青這邊,何靈是不指望能夠得到任何消息的,畢竟劉青青在商場摸爬滾打那么多年,是人是鬼她都能應(yīng)對,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規(guī)則。 就算真的有事,除非她想告訴自己,否則是不會有什么收獲的。 而桂姨不同,雖然桂姨年紀(jì)更大,但是她的人生經(jīng)歷相對來說還比較純粹,而且她明顯處于弱勢一方,只要自己對她示好,比較容易套出信息。 桂姨又一次來守株待兔的時候,何靈對她表示出了更多的善意和興趣,并且邀請她一起共進晚餐。 面對這意想不到的收獲,桂姨高興得點頭如搗蒜,安安靜靜地在“女性之家”的接待室角落里坐著等何靈下班。 考慮到桂姨消費習(xí)慣和目前的經(jīng)濟狀況,何靈就近找了家咖啡館,東西便宜不會讓桂姨有心理壓力,環(huán)境又安靜能好好說話。 何靈搖著坐了一天僵直的脖子,東扭一下西歪一下,卻瞥見桂姨站在門口沒進來,又折返回來,“桂姨,怎么了?不想吃簡餐?那我們換一家吧?!?/br> 桂姨趕緊搖搖頭,畏畏縮縮地搓著手,眼神里全都是卑微和膽怯,“顧律師,不換不換,你覺得簡餐好吃我們就吃簡餐。只是……” 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地補充,“我不知道身上的錢夠不夠……” 何靈立刻想起很多求助者陳述的生活狀況,別說是咖啡館里的簡餐了,如果出門忘了帶水,就算是七月的長沙街頭走一個小時,她們也未必舍得買一瓶水。 開源節(jié)流的兩個途徑,很多求助者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節(jié)流,因為她們實在已經(jīng)無法開源。 何靈趕緊給桂姨一顆定心丸,“桂姨,你別擔(dān)心。我今天找你是為了進一步核實你的情況,因為我們的資助排序是會根據(jù)求助者的實際情況進行調(diào)整的。我們‘女性之家’調(diào)查求助者背景所有花銷是可以走賬報銷的,既不會讓你花錢,也不是我花錢。這些花銷都是算進我們‘女性之家’的成本里的,你別想太多,沒關(guān)系的?!?/br> 看得出桂姨松了一大口氣,笑得眼角的魚尾紋越發(fā)的明顯了,“顧律師,你和劉總真是大善人啊,你們做事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 進門之前,還是先跺了跺腳上根本看不出來的泥灰,縮頭縮脖地緊跟著何靈進了咖啡館。 坐定之后,何靈先回了幾個消息,余光中看到桂姨局促地左邊偷瞄一眼,右邊偷瞄一眼。看到別的桌都是年輕小情侶或者小姑娘,眼神有些黯淡,看來桂姨很少來這種地方消費。 何靈隨便點了份咖啡和意面,將點菜的平板電腦遞給桂姨。 桂姨接過平板電腦翻了一翻,越翻越快,翻完一遍又往前翻回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比較些什么。 在桂姨翻第三遍的時候,何靈忽然意識到,桂姨不是在看菜單上的食物,而是看價格。 而且可以看得出,桂姨不是在選貴的,她是發(fā)現(xiàn)了最便宜的吃食都超過了自己的預(yù)期,所以才會難以下單。 何靈不動聲色微笑著說,“桂姨,如果你覺得不太好選的話,我?guī)湍阃扑]一個吧。我經(jīng)常來這里接待求助者了解她們的情況,咱們‘女性之家’跟他們其實是有合作的,我推薦的都是咱們能夠拿到最優(yōu)惠的價格的菜品?!?/br> 桂姨站起來,高興地把平板雙手遞給何靈,“顧律師推薦的肯定是好的,那就麻煩顧律師了?!?/br> 繼續(xù)局促不安地坐下,雙手放在大腿上,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偶爾伸手抱著檸檬水杯抿一小口,看得出她不知道檸檬水是免費的,沒敢大口喝。 如果是貪婪成性的人,一定會在各方面都想占便宜。 能夠報銷的東西,她都不會趁機挑一個貴的點,還是習(xí)慣成自然地在心底衡量價格,那她一定是節(jié)儉成性并且不善于占便宜的人。 何靈心里嘆了口氣,從這些細(xì)節(jié)看來,這個桂姨不像是貪婪的人啊,到底她說了什么能激怒劉青青呢? 點完餐,何靈微笑著看向桂姨。 何靈把外套脫了,室內(nèi)的溫度很適宜。 桂姨上了點年紀(jì),穿得比較多,這會兒因為室內(nèi)的空調(diào)吹得臉上有些潮紅,大概還是覺得有點熱。 何靈想著讓彼此能夠輕松一點,那就從氣溫說起,勸了桂姨一句,“今天有點冷啊,變天了。桂姨,待會兒咱們出去還是會有點冷,內(nèi)外溫差大,要不你把外套脫了吧,省得一會兒感冒了?!?/br> 桂姨本能地擺手想拒絕,但是額頭冒了一層薄汗,頭發(fā)已經(jīng)粘在額頭上。想想還是聽了何靈的話,把外套脫了。 外套一脫,何靈才發(fā)現(xiàn)桂姨的外套真的比里面的毛衣狀況好多了。 桂姨的外套只是看起來老氣、陳舊,洗得有些褪色了。 里面的紅色毛衣已經(jīng)被壓得很實了,一點也不蓬松。袖口部分看來磨得破損了,用了另一種紅色的布縫了個邊。 桂姨不會是追求撞色或者過渡色的人,只能是毛衣補過了,只是補得比較有技巧。 何靈還是笑著對桂姨說,“桂姨,你就以自己最真實的狀態(tài)面對我就好了。其實你們能讓我看到你們最真實的情況是最好的,這些都是我們要了解和審核的情況。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本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咱們‘女性之家’本來也是想要找出最緊迫最亟需資助的人,掩蓋了反而不好呢?!?/br> 桂姨本來十分怯懦窘迫的表情舒展開來,“對對對,顧律師你說得太對了。你和劉總考慮問題總是最全面周到的,我們本來也是該讓你們看看我們的實際情況的,顧律師覺得這樣做很好,那就是對的。” 一會兒給桂姨點的簡餐上來了,配的餐具是筷子和勺子,桂姨松了口氣。 何靈剛才余光中看到桂姨偷瞄隔壁小情侶吃牛排時的表情,知道桂姨可能沒有吃過牛排,不會點牛排之類的東西讓桂姨尷尬。 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可以讓人心情比較愉悅,也愿意以輕松的心態(tài)說出更多的話。 何靈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桂姨啊,你上次說你們家一兒一女。女兒早就出嫁了,兒子才二十歲,中間年齡差有點大啊,jiejie應(yīng)該還是比較心疼弟弟的啊?!?/br> 桂姨的手明顯停滯了一下,“是啊,其實石頭的jiejie真的挺心疼他的。雖然她們相差了十八歲,但是從小石頭jiejie對他就很好。那時候我們家條件太差了,不瞞顧律師,也是我和他爸沒本事,雖然我們現(xiàn)在條件也差,但那時候條件更差啊。我自己也不爭氣,石頭連口奶都沒吃上兩個月。那時候我們欠的外債都沒有還清,真是連奶粉都買不起的,用口米湯養(yǎng)活石頭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br> “石頭的jiejie香兒真是好jiejie啊。我沒奶了,身體又弱幫他爸掙不了幾個錢,香兒一邊打工一邊幫著照顧我和石頭,連石頭喝的米湯都是香兒熬好的。要說香兒這孩子跟著我們就沒享過幾天的福,書也沒讀幾天的,早早的就退了學(xué)出來打工幫補家用。香兒打工那么多年,掙的錢都給我和她爸還債了。她一個女孩子家,沒舍得給自己買件好衣裳買雙好鞋,省吃儉用還照顧我和石頭。我和他爸商量著,耽誤了香兒讀書,再不能耽誤香兒的婚事了。我身體已經(jīng)大好了,也該她過過正常人家的日子了。” “要沒有我們,其實香兒這孩子本來可以過得更好的。生了兩個兒子,她男人家也是高興的,對她也是好的,小兩口子打點工也是夠一家老小開銷的。也是我造的孽啊,本來以為只要我們肯多干活,我們的日子肯定就越過越好了。眼看著本來也是越來越好的,誰知道他爸突然就病了,說是什么腦子里出血了。我們砸鍋賣鐵的也得救他爸啊,只是到底還是沒救回來,唉,都是我的命啊?!?/br> “香兒真是個好孩子,她們小兩口子養(yǎng)著兩個小子兩個老人,一家六口就指望他們倆掙錢過日子的,她都能硬是給了我四萬塊錢搶救他爸。也是那一次,他們真是盡了自己最大的能耐了。我要是再拖累她,那他們的日子真過不下去了。香兒真心疼石頭的,只是她家里也好幾張嘴等著吃飯呢,不是她不肯幫弟弟的。” 何靈聽桂姨的意思是誤會自己在調(diào)查女兒有沒有經(jīng)濟能力幫助弟弟了,趕緊澄清,“桂姨,你不要擔(dān)心的。既然你來求助‘女性之家’,那咱們肯定是以你們的小家庭為單位,不會拖累其他的小家庭。不要說香兒的家庭負(fù)擔(dān)那么重,就算是她的家庭負(fù)擔(dān)不重,只要你的條件符合我們的標(biāo)準(zhǔn),該給你資助的我們都會按程序給你資助的。畢竟香兒結(jié)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們‘女性之家’本來也不是做生意的,哪兒還講究投資盈利的?” “桂姨,你別有心理壓力,我們今天就是隨便聊聊其他的事,其他的情況我們到時候還要去調(diào)取其他單位的輔助信息的。比如說石頭的病,你提供的病歷是很好的證明,但是我們也會去村委會、醫(yī)院調(diào)取其他證據(jù)的。所以呢,那些我們能查到的,我們都不用再擔(dān)心的。只要你的家庭收入確實無力承擔(dān)石頭的治病花銷,就能排上隊等待資助的?!?/br> 桂姨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顧律師啊,香兒是很關(guān)心石頭的,只是她真的幫不上忙了。手心手背都是rou,香兒已經(jīng)為這個家付出了這么多,我當(dāng)媽的也不能就指著一個孩子坑啊?!?/br> 何靈擦了一下嘴,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桂姨,香兒和石頭雖然相差了十八歲,但是他們感情還挺好的。香兒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對弟弟好對家里也好,不是自私的孩子。按照那時候的政策,農(nóng)村人家第一個是女孩子的,姐弟倆相差最多六歲就可以了。如果他們倆年齡相當(dāng)?shù)脑?,你和叔叔會輕松很多的。怎么石頭跟香兒差了十八歲呢?” 桂姨又停了手上的動作,“顧律師啊,實話跟你說,其實我們真的沒想過要石頭的。香兒那么懂事,那么乖巧,家里又欠著一屁股的債沒還清,我們哪里有心思再要一個孩子啊。只是石頭這孩子也是跟我們有緣,既然他都來了,那我們也是好好養(yǎng)著他的,所以石頭才會跟香兒相差了十八歲啊?!?/br> 想了想又補充,“顧律師,我知道我們村有很多人家都想要兒子。我們農(nóng)村人樸實、心眼死,就覺得有了兒子才叫不絕戶,但是我跟石頭他爸沒有這想法。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孩子,哪里有什么絕戶不絕戶的說法。我的香兒就是好孩子,比周圍多少人家的兒子都孝順懂事?!?/br> 何靈笑笑沒繼續(xù)談?wù)撨@個話題,畢竟人與人觀念不同,有些人想要兒子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桂姨能這么敏感地意識到自己想問的是重男輕女的問題,那么她心里應(yīng)該想過男女不同的事。 何靈覺得這個桂姨不是自己剛開始想的那么單純了。 她很聰明,何靈一開口她就知道問題的目的是什么,能夠趕緊想辦法防御。 只是她防御得很明顯,讓何靈知道她其實有在心里預(yù)習(xí)過這些問題。 好在自己說得很清楚,今天是為了核實一些情況,所以即使這些問題看起來比較冒犯,也是可以問的。 何靈喝了一口咖啡,“桂姨,你跟叔叔都是勤勞踏實的人,又能吃苦又肯干活,香兒也是懂事的孩子,你們的日子本該越過越好的。你們那時候欠了多少外債呢?” 桂姨抬起頭,沉默了,眼神里有慌亂有傷痛有虧欠有不舍。 何靈忽然意識到,桂姨是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