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剛才那句‘我也幫阿仲擦擦灰’,不應(yīng)該這么說……”白仲搖頭晃腦一臉可愛的說道:“阿政是秦國公孫,說話怎么能像個趙人呢?來!跟我學(xué)‘我也幫阿仲擦擦灰’!” 白仲用關(guān)中雅言將嬴政剛才說過的幾句話重復(fù)了一遍。 嬴政略一沉思,學(xué)著白仲的語調(diào),同樣用關(guān)中雅言將白仲的話重復(fù)了一次。 “哇!阿政!你好聰明學(xué)得好快??!”白仲一臉驚喜的看著嬴政。 想自己剛開口學(xué)說話時,說出來的總是普通話,結(jié)果被外婆舅舅還有公主娘他們,合起伙笑了好久,就是笑自己發(fā)音不準(zhǔn),沒想到嬴政才聽了一次,竟然就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吐詞發(fā)音無一不準(zhǔn),這就是真天才和假天才的區(qū)別。 智商上的輾壓,想想都讓人心塞! 嬴政臉色微微一紅,羞澀的說道:“沒有啦!哪是我聰明,明明是阿仲你教得好!” “阿政你真會說話,不過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不要驕傲喔。”白仲笑得更加燦爛,“來來來!跟我學(xué),我再教你幾句關(guān)中雅言。” 身為王室子弟,教外語時自然不能教“吃了沒”這種不高洋上的場景對白,白仲教了幾句覲見秦王和長輩的常用語言之后,忽然畫風(fēng)一變,開口說道:“我愛你!” 慣性之下,嬴政連想都沒想,就跟著白仲說了一句“我愛你”,說完之后他愣了一會,一臉疑惑的看向白仲,“我愛你……這是何意?” “嗯……一種僅限于你我之間的特殊問好方式……我發(fā)明的……有意見嗎?”白仲沖著嬴政微微揚起下巴,漂亮的臉蛋上帶著一點微微的嗔意,明明看著既霸道又任性,但落在嬴政眼里卻是可愛得不得了。 “沒意見沒意見!”嬴政拼命搖了搖頭,“我就是問清楚一點?!?/br> “那好……先對著我連說三聲‘我愛你’,我就相信你沒意見。”白仲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一雙桃花眼燦爛如星河,明媚的像這秋日最絢艷的紅葉一般,炫麗得不得了。 “這到?jīng)]問題,可是……既然是問好方式,不是應(yīng)該是雙方的嗎?如果我說了,阿仲你是不是應(yīng)該也要對我說?”嬴政低下頭看著白仲,看著對方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有些糾結(jié)的小臉,半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還是……你在騙我?” “怎么會?”我只是在想,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而已!忽然一下子變得那么聰明,讓人完全接受不了??! 白仲看了一眼嬴政,不得不承認(rèn)對方不傻,只是性格大約有些羞澀,外加雙方信息不對襯,所以一開始才會那么容易被自己糊弄住。 其實人家不但不傻,還挺聰明的,真不愧是未來的秦始皇。 “說就說嘛,只要你說,我肯定說?!卑字俾猿了剂艘粫海盅a充了一句道:“不過說好了……這是僅限于你我之間的特殊問好方式,你不能跟外人說……有外人的時候也不能說,明白嗎?” “我不說,你也不準(zhǔn)說!”嬴政補充了一句。 “不說不說都不說!來!咱倆拉勾!”白仲說著,沖著嬴政伸出小拇指。 見嬴政不解的望著自己,白仲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嬴政的右手,讓他的小拇指勾住自己的小拇指,嘴里念叨著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說完,白仲將兩人的大拇指往上一翻,互相挨在一起,指心對指心狠狠的印了一下,方才笑著開口說道:“成了!” “這也是秦人的風(fēng)俗?”嬴政好奇的看著白仲做完這一切,忍不住開口說道。 “秦地民間的風(fēng)俗,宮里沒有的?!卑字倮^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胡扯著。 雖然莫名其妙要跟一個才第二次見面的人說“我愛你”,但如果把這事定成常態(tài)的,自己也算是和未來嬴政有一個共同的、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這么一想……到不失為促進(jìn)老板下屬關(guān)系的一種好方法。 人生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一起上過學(xué)、一起嫖過娼。 早晚有一天,姐要帶著嬴政把四大鐵都集齊了。 ☆、讀書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恭喜寄主完成讓嬴政說出心中愛意的任務(wù),獲得搶奪卡一張。] 雖然是文字表達(dá),但白仲卻硬生生從這行行文里,讀出了一種生無可戀、生不如死的感覺。想想這也是,系統(tǒng)再不靠譜也是號稱“全球最大女性文學(xué)網(wǎng)”制造出來的——系統(tǒng)唯一免費不要錢的服務(wù),就是能免費讓寄主上晉江看小說。 晉江的小說百分之九十是談情說愛的,這種環(huán)境下生長起來的系統(tǒng),面對著自己和嬴政這兩個大大污辱了一把“愛情”的人,沒有直接招道閃電把他們倆劈死,就已經(jīng)證明它是一個很有節(jié)氣cao的系統(tǒng)了。 “阿政,留頭吧,留得長長的那種?!卑字俦葎澚艘幌骂^發(fā)的長度,笑嘻嘻的看著眉清目秀的嬴政,“你都八歲了,到了可以留頭的年紀(jì)了?!?/br> 在古代,小孩子出生之后,就要剃去胎發(fā)。再長大后不久,則會在光頭上留下一搓頭發(fā),梳成垂髫;等到八、九歲左右,小孩子就該留頭,然后頭發(fā)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扎成一個結(jié),形如兩個羊角,故稱“總角”。 和總角比起來,白仲更想看嬴政梳春麗妹子的包子頭,頭上頂兩個大包子,真是想想都萌得不得了。 至于怎么讓嬴政梳包子頭,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字之曰為之“騙”,主意總會有的,等嬴政先把頭發(fā)留起來。 “阿仲喜歡長發(fā)嗎?”嬴政歪著頭,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和所有八、九歲的小孩子一樣,嬴政對美丑還沒有直觀的認(rèn)識,只是單純覺得好看或是不好看,還沒有到追求美、臭美的年紀(jì)。 “嗯嗯嗯嗯……”白仲拼命點了點頭,在自己身上比劃著說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br> “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啊……”嬴政看著白仲陽光下的笑臉,忽然想起那個長得很像白仲的少女,她就擁有一頭漂亮的長發(fā)來著,“我喜歡的人,就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辟踔梦米影愦笮〉穆曇粽f道。 阿仲若是留了長發(fā),一定會更像小白吧? 嬴政歷來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當(dāng)天晚上他就向拿著一碗燉品,來看望自己的趙姬表示說,他想要開始留頭。 “留就留吧,政兒也八歲了,到了該留頭的年紀(jì)了?!壁w姬一臉慈愛的看著有些瘦弱的嬴政,愛憐的摸著他的頭,開口問道:“政兒,你今天下午跟阿仲出去,沒有被他欺負(fù)吧?” “娘親,你說什么呢?阿仲人可好了,怎么會欺負(fù)我呢?娘,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什么瞎話了?”嬴政扭過頭看著趙姬。 八年相處,他實在是太清楚趙姬耳根軟、容易被哄這個壞毛病了。 “娘這不是擔(dān)心你嘛,你今天沒看見那個韓姬……還有你那個弟弟……真是氣死娘了!”趙姬拍著胸口,生氣的說道:“左一個你們在‘趙國見不到,不懂不奇怪’、右一個你們‘市井之人用不上,沒見過不稀罕’的!哼!商賈之女怎么了?若不是你外祖母舍得使錢,我和你早就被那些趙人殺死了?!?/br> “是是是!娘親放心,等政兒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報答外祖母的?!辟畔率掷锏某?,一邊為趙姬拍背順毛,一邊開口說道:“娘親,這些話從小聽到大,我都聽煩了,你能不能……”見趙姬臉色一變,似要發(fā)作的模樣,嬴政飛快繼續(xù)說道:“這話你應(yīng)該去對我爹說,說的時候打扮的漂亮一點,哭的再厲害一點……你也不用添油加醋,只要老老實實的把事實說出來就行了……反正我們又沒瞎編。” 嬴政生于市井之中,雖然沒機(jī)會見識宮斗——當(dāng)然,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人還不喜歡玩陰謀,所以女人的宮斗水平也挺次的,但是嬴政見過不少男人娶了新婦,就將舊婦的孩子棄之如敝屣的事。 看著那些曾經(jīng)被娘親抱在懷里嬌寵著長大,但轉(zhuǎn)眼之間就賤如草芥的孩子,嬴政曾無數(shù)次慶幸自己再窮再苦,也比他們好,至少自己還有娘親的疼愛。 可此時的嬴政還不知道,女人和男人其實都一樣——有了新夫之后,一樣會將舊夫的孩子棄之如敝屣。 “這是當(dāng)然的。政兒你放心,他秦子楚欠我們母子的,娘一定都給你拿回來?!壁w姬憐愛的摸著寶貝兒子的頭,柔聲說道:“你仲父說了,不但他會支持我們,華陽太后和你祖父也認(rèn)為立嫡立長才是正理?!?/br> “謝謝娘親!娘親放心,政兒長大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辟_著趙姬甜甜一笑道。 看著兒子酷似自己的臉,趙姬放心的一笑。 這時,門外傳來了內(nèi)侍的通傳聲,“子楚公子到?!?/br> 嬴政和趙姬忙從地上站起來,雙方走到門口行過禮,一人扶著子楚的左手,一人攙著子楚的右手,兩人齊心協(xié)力將子楚扶上主座。 “爹……政兒好想你啊……”嬴政抱著子楚的手臂,撒嬌的說道。 “才兩個時辰不見,就想爹了?”子楚看著懷里的兒子,笑著說道。 “今天阿仲教了政兒一句詩經(jīng),叫‘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那兩個時辰不見,得隔了多久???讓政兒算算……”嬴政掰著手指頭算了一會,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子楚,表情有些尷尬說道:“爹,我……我……我沒念過書……算不出來……我想讀書。” “政兒想讀書?政兒喜歡讀書嗎?”子楚好奇的看了一眼嬴政。 像嬴政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正值貪玩的時候,和枯燥又無玩味的讀書比起來,他們更喜歡四處玩耍和到處惹事生非,很少有孩子會主動要求讀書的。 “政兒想讀書,但是家里沒有錢,那些趙人也不會愿意收我為弟子,所以政兒到現(xiàn)在也沒讀過書?!辟瓜骂^,聲音有些失落的說道:“沒讀過書,也就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喜歡讀書,所以爹第二個問題,政兒也不知道,因為……總要嘗試過了,才知道喜歡不喜歡?!?/br> “哈哈哈!說的好!總要嘗試過了,才知道喜歡不喜歡……這句話說的不錯!”子楚哈哈一笑,拍了拍嬴政的肩膀,接著一把抱起嬴政,讓他坐進(jìn)自己的懷里,用手指將嬴政低垂的小臉抬起來,笑著問道:“那政兒可不可以告訴爹,你為什么想要讀書啊?” “因為娘說,爹喜歡讀書?!辟纱嗬涞幕卮?,瞬間讓子楚萌出了一臉血。 #我的兒子,果然都像我!# 作者有話要說: 讀書可以明智,等智力得到開發(fā)后,倒霉的就是某人了…… 雖然很多人說趙姬yin蕩啊,但如果她真那么yin蕩,她在趙國就yin蕩了……她回了秦國,完全可以面首三千……她要面首三千,嬴政絕對懶得管她…… 但人啊……怕就怕認(rèn)真……怕就怕死心眼…… 當(dāng)然,趙姬蠢、耳根軟這是必須的……所以才會被嫪毐那個,殺了嬴政,讓她和嫪毐的兒子當(dāng)秦王忽悠……一點智力都沒有…… 前期嬴政和趙姬同苦難的時候還是可萌可萌的一對母子…… 政哥很快就要去說服岳母娘,把女兒嫁給他了…… 政哥:岳母娘,我保證我會對你女兒好的,一生一世只有他一個 岳母娘:為什么用“他”? ☆、宗學(xué) 當(dāng)天晚上,臨走之前對韓姬說“我沒打算去趙姬那過夜,我只是去看看政兒,我看看政兒就回來”的子楚,因為給萌萌噠的寶貝兒子啟蒙啟得太晚,所以當(dāng)夜就留宿在趙姬處,氣得韓姬一連摔了……幸好這年頭不流行用陶瓷花瓶,青銅器這種東西,摔了也就摔了,反正也摔不碎。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難得被太子柱放假的子楚,正躺在床上琢磨是摟著趙姬再睡個回籠覺,還是起來感受一下世界的惡意——冬天快到了,起床基本靠勇氣,就聽見外頭傳來萌萌噠的寶貝兒子三聲“爹爹爹”。 本來還不甚清醒的子楚,一聽大兒子跟小貓樣的叫喚聲,立刻元氣滿滿的從榻上爬起來,飛一樣的換好衣服,梳洗完畢,來到外間,看著一雙眼睛“皮卡皮卡”閃動著的嬴政,開口問道:“政兒找爹有何事?” “爹,你是不是忘記了?”嬴政一聽子楚的話,俊美的臉上立刻出現(xiàn)一絲小小的委屈和抱怨,聲音也有些失落。 “呃……爹沒忘!爹怎么會忘記呢?”子楚一邊說著,一邊努力回想著,昨天晚上自己到底答應(yīng)了兒子什么事。 怎么就想不起來呢?都怪月色太美、美酒太香,自己被趙姬哄了幾句,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子楚瞄了一眼趙姬。 趙姬看了子楚一眼,見他表情有些尷尬,立刻出言說道:“政兒啊,你爹答應(yīng)你的事,怎么會忘記呢?你爹當(dāng)年離開趙國的時候,就說過一定會接我們母子回國共享榮華……你看,連這么大的大事,你爹都做到了,帶你去宗學(xué)讀書而已,此等小事又怎么會忘記呢?” “對!上宗學(xué)而已嘛,連回國此等大事爹都記得,爹怎么會忘記政兒上宗學(xué)的事呢?走!現(xiàn)在爹就帶你去宗學(xué)讀書!”子楚起身拍了拍嬴政的肩膀,看了一眼趙姬,“今日去也只是去認(rèn)個門而已,其他東西也不需要帶……不過趙姬還是給政兒收拾一份上學(xué)需要的……算了,你不知道上學(xué)要收拾什么,等晚上回來爹親自幫你收拾一份。政兒啊,爹跟你說,你要好好讀書……爹小時候,讀書可棒了?!?/br> 待白仲在宗學(xué)里看見班上新來的秦政小盆友時,驚訝的整整一節(jié)課嘴都沒合攏。 “你怎么在宗學(xué)上課?” “你怎么在宗學(xué)上課?” 好不容易一節(jié)課上完,兩個小同桌彼此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 原來是這樣的,王城西苑本有王子學(xué)館,由太子傅管轄,太子傅專司除太子之外的大秦公子們文武啟蒙之學(xué),以及對教習(xí)督導(dǎo)太子的文治武功。但因為昭襄王在位的時間實在是太太太太長,太子已經(jīng)大到不用讀書,而其他公子都到了出宮的年紀(jì),這種王子學(xué)館也就荒廢了下來。 按照原本的歷史,嬴政應(yīng)該會比現(xiàn)在晚上幾年回國,然后在一場勾心斗角中成為大秦太子,在太zigong中接受太子傅丞領(lǐng)事以及其官署吏員的教導(dǎo)。 但是因為嬴政的提前回國,他現(xiàn)在還不是太子,只是太子的孫兒——一個普通的小公孫而已,當(dāng)然只能在宗學(xué)上學(xué),沒辦法享受太子的待遇。 “那你呢?”嬴政扭過頭,看著正“吭哧吭哧”咬蘋果的同桌,“你又不是嬴姓宗親,怎么也在宗學(xué)?” “我也不想來,可我娘非讓我來,然后舅舅也同意,我就只好來了?!卑字侔晣@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學(xué)們,一個個都姓嬴來著,都不能隨便亂打的說,“更何況了,楚國公子都能來,我干嘛不能來?”白仲回過頭,拍了拍身后的長案,沖著那個正以清水在竹筒上認(rèn)真寫字的小男孩,開口問道:“熊安,你說對吧?” 叫“熊安”的小男孩,看著被白仲一拍,桌子一抖而寫歪的字,沒好氣的抬起頭,扯了扯嘴角說道:“阿仲表弟,你再胡鬧,小心我回去告訴你娘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