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黃明職方輿
“公子,屬下無能,這王大暈厥過去了,還是未尋到輿圖?!?/br> 吳毅看著舒硯低垂的腦袋,心中疑慮重重。 含章借用姑父武林盟主的身份,從江湖的路子探聽得到的消息,未曾與官家通氣。這條路子還未被滲透,按理不會出錯。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垂死掙扎的河魚奮力拍著尾巴,身上的鱗片掉落在沙地上,他看著這些河魚的嘴巴大張著嘴呼吸,魚鱗圖冊,職方輿圖,圖冊。。。 腦海之中突然記起許久之前父親曾對自己說過,此圖乃我朝機密,能工巧匠費了三年之久才大功告成。圖成之際皇帝贊不絕口,轉(zhuǎn)頭便將制圖的大師黃千張和其徒弟滅了口。 傳說此圖極為詳盡,耗盡了黃大千師徒心血,所造材料特殊,制造之法特殊,刀劃不破,遇水不化,遇火不燃。。。 思及此處,他的精神為之一震。忙喚過舒硯,讓他們將這幾竹簍魚全都堆在一處,將每條魚都刨開魚腹尋找。 眾人應聲稱是,將漁船上的魚和棚子里的魚都堆在一處。 吳毅見那裝魚的竹簍,幾個大簍子都很老舊,用出了蠟油,只有一個堆了賣相更好的河魚的竹簍子編織的樣式與其他幾個不同。 “從這一簍開始。” 這一簍正是富貴拜托王大所打,要送那城主管家的鮮魚。 眾好漢不敢掉以輕心,他們都肩負尋找輿圖的重任,雖然不知公子為何將他們帶到這城外偏僻之處,來尋找重要的軍事圖冊。 但身為士兵,從來不需要問為什么,只需執(zhí)行公子的命令。 他們在公子的注視之下,首先刨那與其他竹簍不同的河魚。 一人一條,仔細翻找,魚腸魚膽魚腮魚卵,一無所獲。 直到刨到竹簍中間,一條三四斤重大肚子河魚之時,匕首遇到了一個小小的物體。 吳毅眼睛緊盯著,那漢子劃魚的手竟有些顫抖起來。 莫非這軍事圖冊竟然藏在這魚腹之中不成? 漢子在旁人的注目之下將那小小的一團取出,他們內(nèi)心從充滿了希望,復又失望起來。 這小小的一團,怎么可能是重要的軍事圖冊? 定是這河魚在河里吞吃了異物,留在腹中,排不出去所致。 天已大亮,此地不宜久留。 舒硯手托著從魚腹之中取出的那小小的一團,撕下一片衣角將其包起,單膝跪下,雙手托舉到吳毅面前。 其他人還在繼續(xù)刨魚取腹,吳毅看著這烏漆麻黑一團物事,不顧猩臊收入懷中,心下已然有了決斷。 “撤!” 幾人翻身上了駿馬,余下清掃的二人跪著朝坐在馬背之上的公子請示。 “公子,王大如何處置?” 吳毅垂下眼眸,心下有一絲不忍,“殺了。” 幾匹駿馬撒開蹄子跑了,背后的棚子燃起了大火。 石沙城向來干燥少雨,沙地干旱缺水,棚子一見火星燒得起勁,不久便成了化成了白灰。 石沙城外四十余里,河岸邊上,幾個過路歇腳的行人坐在地上。 歇腳的行人飲盡牛皮水囊里最后一滴清水,擦了擦眼角之上的細灰。 一個老者往著遠方,催促道:“要起風了,快快些行路,早日入城。” 那人忙不迭起身,拿著水囊:“莫急莫急,待俺先放回水!” 說著人已經(jīng)拿著水囊奔去了河岸邊上,急急忙忙的拔了軟木塞子,撥開黃綠色枯敗的水草,灌了滿滿一水囊的河水。 他的同伴在那邊嬉笑怒罵,“這懶貨,真是懶人屎尿多……” “急個毛呀,就會催,催個蛋蛋!” 他拿起裝滿了水的水囊猛灌了一口,味道有些說不出口奇怪。 管他娘的,解開褲腰帶子,背著眾人就開始放起水來。 迎風撒尿,尿卻被風吹回了褲腿之上。 “他奶奶個熊!” 罵了一句系了腰帶,他趕忙用手拉扯褲腿,算好了腳程今天歸家,他特意換了這條干凈的褲子,卻被自個兒的尿給滋了。 眼角的余光漂到了河邊草叢里頭,一只泡得發(fā)白的手指被河水打得一動一動的,像是招手一般。 “啊!” 他們聽到放水的同伴一聲嚇破膽的尖叫,趕忙放下行囊跑了過去。 “讓讓讓讓!” 小孩子干完了今日的家務活,被阿婆準許出來玩樂。 他在街上跑著,爹爹已經(jīng)幾日沒有回來了。阿娘說爹爹去很遠的地方打漁去了,暫時不會回來。 遠處圍了好一圈人,他們指指點點的,有人還在嘔吐,不知在看什么熱鬧。 他好奇的跑了過去,一邊嚷著讓讓,一邊趁自己人小個子矮,使勁兒往里頭鉆。 “都泡得不成形叻……” “曉得是哪家的嗎?” “還不曉得哩,若不是那歇腳的幾人,指不定被那河魚啃了去!” 大人們的話語聽在耳朵里面,他好奇得緊,到底說的是啥東西? 前面還擋著一人,原來來收拾尸體義莊的人,他回頭見一三歲小兒在自己后頭,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往自己身前探頭探腦,趕忙拉緊了蓋在尸體之上的白布。 “去去去,哪家的野孩子,湊什么熱鬧!” 小孩兒被大人驅(qū)趕走了,他只看到白布之下好像躺了一個巨大的人,沒有穿鞋的腳,腫得特別大。 眾人被義莊和衙役驅(qū)趕著散開,他們抬著尸體一路避開人群往前走,小孩子見到因為晃動那手從擔架子上垂了下來,衣服的顏色正是自己爹爹那日出去所穿的顏色。 “爹爹,爹爹!” 奇怪的是,爹爹好像睡著了,又不應聲,一路被義莊的人抬著走了。 小孩子不懂什么事,只顧看了熱鬧又登登登跑回家,母親正在造飯,前幾日,家里被窩里頭,竟然出現(xiàn)了一包銀子! 阿婆讓母親不要聲張,悄悄藏了起來,這幾日給乖孫兒添點油腥,打了幾兩rou吃。 “阿娘阿娘,我好像看到爹爹了!” 小孩子獻寶一般依偎在母親身旁,母親正在起鍋,驚喜不已,“你阿爹回來了?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外面街上,他躺在白布下頭,我喊他他也不應?!?/br> 母親手里的碗筷啪的砸在了地上,摔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