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秦學好問
秦憶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小姑娘杏眼圓睜,一副白日見了鬼的模樣。他有些慌,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我嘴拙,若是冒犯了,惜惜你直接指出就好,無需介懷禮數(shù)?!边@已經不是嘴拙的問題了,穆惜惜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趕緊又給秦憶倒了杯涼茶,不期望他能懂自己送客的意思,只期望能用這杯茶堵住他的嘴,少說兩句氣人話。 可是仔細想想,秦憶確實又是這樣的人。雖然穆惜惜總是說阿憶如何如何溫文儒雅、阿憶怎樣怎樣謙謙君子,前世她剛遇見阿憶時那家伙卻是一個除了練武什么都不感興趣的樣子,總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要不是阿芙向她介紹了阿憶,就憑穆西那面對生人就慫、面對不好惹生人更慫的慫包性子,她肯定不會主動向前搭話的。等真正熟識了后,她才認識到他安靜地站在那不是喜靜,只是怕生不知道該做些說些什么好,就站在一邊看,試圖模仿旁人的一舉一動。后來他學得越來越精,穆西送他帕子,他就學著送花送首飾,見她興趣缺缺,還舉一反三地學會了要送好玩的好吃的;穆西說她看他流血會難過,他便注意著不再受傷。 如今在她面前的秦憶其實就是當年那個二愣子秦憶,穆惜惜這么想想就想通了,干脆打開天窗說點兒亮堂話:“秦大將軍要是想要女人,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良家女子,何必來這煙花柳巷?!彼f完就覺得有些不對,這話怎么聽怎么像在拈酸吃醋,明明阿憶找什么女人關她穆惜惜哪門子事,她趕緊又補了半句:“再說旁人要是看見輔國大將軍來這種地方,對您的名聲也有影響啊,傳到秦老夫人耳中您肯定還要受罰?!边@話說得有理,秦憶忍不住感慨自家祖母威名遠揚,只是:“名聲這種東西對于我這種武將來說是以軍功來論,我有一好友官居司馬,平日兢兢業(yè)業(yè)夜夜來花街也沒事,這次也是他幫我向祖母隱瞞。” 他說的好有道理穆惜惜差點就被說服了,果然近墨者黑,阿憶身旁有呂衛(wèi)那么個花天酒地的種馬損友,不受影響才奇了怪了,只是這“平日兢兢業(yè)業(yè)“和“夜夜來花街”都可以兼顧,大司馬還真忙。看著秦憶又乖乖捧著涼茶水在喝,惜惜咬咬牙,心想硬趕不走干脆就讓他喝一次花酒,在日落前把他打發(fā)走好了。想到這,她佯裝無奈說:“您要這么說惜惜也沒理由繼續(xù)阻攔了,其實這喝花酒呢并不是喝酒,只是對逛窯子的一個美稱,男人逛窯子無非就是找些樂子,秦大將軍知道這樂子是什么嗎?”要是平常她說出這話,早就黏黏糊糊地纏了去上下其手,可今天她始終有賊心沒賊膽,滿臉嚴肅地說這話倒像是個教書先生,就是教的不是啥好東西。 穆惜惜想著秦家家風端正家規(guī)嚴格,前世阿憶對她一直都是止于拉拉小手,他對男女敦倫之事應該是屁都不懂的。然而秦小將軍平日行軍打仗,軍中是有配備軍妓的,他聽手下將士們相約去尋歡作樂,或是談笑哪個軍妓活兒好奶子大的葷段子也聽了不少,便依葫蘆畫瓢地說:“就是交媾之事吧?!闭f到這他有點琢磨過來了,是不是惜惜嫌他慢慢吞吞才不待見他,他依稀記得將士們說過只有床笫間龍精虎猛的男子才會招女子喜歡,為了讓惜惜高興,他要努力才行。 秦憶站了起來,穆惜惜還以為他要走了,心里大喜過望,卻見秦小將軍雙手撫上腰帶,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摧枯拉朽般將腰帶解了開來,衣服落了下去落在他肘間,大片蜜色肌膚和結實的胸膛直接闖入惜惜眼中。上一個脫衣服如此快速干脆的人,穆惜惜只知道自己,而如今,她切實地體會到了那些被她肆意輕薄的文官們的心情?!澳?、你做什么!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脫衣服!誰教你的?!”穆惜惜捂住雙眼叫道,她的阿憶有這么豪放嗎?!一定是被呂衛(wèi)帶壞了!可是…她忍不住從指頭縫偷偷瞟出去,嘖嘖這武將的身材還是和文官不一樣啊,那精悍又內斂的上身沒有一絲贅rou,猿臂蜂腰,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就順著他鼠蹊部一路溜了下去,然而接下來的美景被擋住了,徒留了點半露不露的風光,讓惜惜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可惜,畢竟這可是她上輩子都沒見過的景象啊,光是想想她就覺得有股熱流涌向小腹。要是不是阿憶就好了,穆惜惜郁悶地想,換個別人她早就撲上去了,唯獨阿憶會讓她產生一股自己會玷污他的自卑感。 “不是找樂子嗎?”秦憶正打算接著往下脫,聞言無辜地問,穆惜惜看著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甚至有種錯覺是她把他衣服扒拉干凈似的,她無奈叫道:“找樂子也不一定是要脫衣服??!你先穿上,快穿上?!鼻匦④姽怨缘貙⒁路┝嘶厝ィ睦镟止驹趺春退胂竦牟惶粯?,難道惜惜喜歡白面書生?雖說本朝尚武,但武將的地位比起文官來說仍是低了一頭,他憂心忡忡地捏了捏自己結實的臂膀,擔心自己剛才那一下是不是嚇到了她。 哪家嫖客有秦小將軍這么憋屈的,穆惜惜都有點替他委屈了,可她今天就是要無理取鬧到底,讓阿憶不準再來花街。她伸出一根手指毫不客氣地指著秦憶的鼻尖,厲聲說:“哪有你這么直接就脫的,太無禮了!這找樂子也不限于男女之事??!有很多客人來就是想談談天、聽聽小曲,秦小將軍怎么如此下流!再說你就這么空著手來,將我的臉面置于何處,別的姑娘們肯定都要笑話我了!”,“談天聽曲送禮是嗎?”下流的秦小將軍面對戳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指毫無反應,相反他眼睛倏地亮了,像是條得到飼主表揚的獵犬:“受教了,下次我定會準備得更妥帖來?!?/br> 嗯?下次?都這樣了怎么還有下次?穆惜惜傻了,她呆愣地看著秦憶站了起來,他俊俏的臉上還掛著一層掩蓋不住的笑意:“今日多有打擾還請見諒,我領教到了很多,惜惜你放心,下次我定會表現(xiàn)得比今日好?!鼻匦④娬f著抬腳就往外走,步伐間那是滿滿的自信與瀟灑,嚇得穆惜惜也顧不上放狠話了,趕緊一把拉住他,給他戴上帷帽。直到將秦憶送上馬車,看著馬車骨碌碌地遠去,惜惜仍然在深思她放的狠話就這么沒用,是怎么讓他品出下次再來的邀約的?“穆…穆姑娘…”背后傳來了喚聲,惜惜回頭,就見老鴇一臉為難地說:“剛才那位貴客,付的…可是過夜的銀子?!?/br> 另一邊,司馬府中,大司馬絲毫沒有因為友人離去而敗了興致,反而和美妾調笑道:“沒想到秦憶那小子居然開了竅,看來下次我可以叫他一起去花街逍遙了?!彼踔m過秦老夫人,給兄弟打造一個完美的初夜。結果呂衛(wèi)連酒都沒喝完,就見秦憶滿面春風地回來了?!斑@還一個時辰都不到吧,阿憶這么快?”大司馬心里嘀咕了一句,招呼道:“怎么樣,玩得開心不?叫了幾個姑娘?。俊?,“就一個?!鼻貞洿鸬馈2乓粋€?呂衛(wèi)終是忍不住瞄了眼好友的襠部心想:“這也太快了吧?!?/br> 秦憶根本沒察覺自己被好友懷疑了能力,他坐下來時嘴角還噙了一絲笑意,喝了一口酒竟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一開始她見著我還有些不快,一直在用非常疏遠的口吻、想方設法趕我走。我問她為什么不讓我來,她卻怎么也不告訴我她不快的原因?!眳涡l(wèi)聽得那是瞠目結舌,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見著輔國大將軍上門了還擺臉色,欲拒還迎也不是這么拒的吧?更奇怪的是他怎么瞧著秦憶這小子還滿臉享受?別是有什么連他都不知道的癖好吧…?!澳悄氵@么春風得意地回來,看來那姑娘后來改口了啊,你用了點什么招?”呂衛(wèi)問道,卻見秦憶一本正經地說:“我把衣服脫了?!?,“啥?”呂衛(wèi)震驚地看著從小循規(guī)蹈矩好友,心中咆哮這已經不是開竅了,他要懷疑阿憶是不是被誰奪了舍。“我把衣服脫了啊?!鼻貞浻种貜土艘槐椋骸半m然她馬上讓我穿回去了,但是之后她對我就溫和了很多。不光沒有用‘您’,還叫我‘秦小將軍’了?!?,秦憶想著穆惜惜喚自己名字的樣子,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氣氛突然安靜,呂衛(wèi)細品了一下好友這句話,覺得有些不對:“所以你們沒有睡?”,“沒有。”,“是那姑娘讓你把衣服穿回去的?”,“是。”大司馬沉默了,他在思索要不要給好友來點壯陽的補品,衣服都脫了到底哪不行才會被青樓娼妓要求把衣服穿回去,花街老手的大司馬簡直再清楚不過了,而且‘秦小將軍’這個稱呼…其實是阿憶被嘲諷了還不自知吧。可是直接點明也太傷人了,呂衛(wèi)捫心自問說不出口。 大司馬翻來覆去糾結了很久,開口道:“這樣吧,要不過幾天我辦個酒席。你呢就帶那姑娘來,哥哥想辦法給你盡快促成好事,你看如何?”他想著不管阿憶這腰子如何,自己還是想辦法讓他先開次葷,說不定那妓子就能知道小也有小的好處了呢?秦憶原本想著自己回府好好琢磨琢磨下次怎么讓惜惜開心,沒想到阿衛(wèi)愿意給他支招,連連點頭說:“行,那我去邀請她來,你多教我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