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間
書迷正在閱讀:桃熟【NPH】、破洞口袋、天玄異世錄、庶女修仙指北、禁忌之戀(骨科)、龍王傳說之淚永無痕、古史上全是我的馬甲、異能升級系統(tǒng)、[綜英美] 來一杯調(diào)酒信息素、總裁夫人好霸氣
第一這個頭銜對于穆惜惜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她甚至記不清那個勞什子花魁大賽是在哪一天。但是她知道這個第一,對于尹槐來說極其重要。就如尹槐很了解她一樣,穆惜惜自然也對他了如指掌,畢竟他們做過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也做過短短幾年的夫妻。 尤其對面曾經(jīng)完全不是環(huán)采閣對手的滿春院,之前似乎換了老板,連帶著姑娘也換了一批。花魁大賽來臨之際,滿春院是卯著勁兒準備將它家的頭牌盧小玉推上第一的位置。那可是位才女,據(jù)傳她出生于錢塘一戶殷實人家,雖是商賈世家,但也沿襲了祖上的香書遺風,在這樣的熏陶下,盧小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Ш镁安婚L,她十幾歲時家道中落,最后輾轉(zhuǎn)淪落風塵來到了京城,成為了滿春院的頭牌。 不同于穆惜惜,盧小玉因為才華橫溢,恩客大多是文人墨客,也有許多人爭相為她作詞譜曲。更別提那位盧小玉姑娘生得一副瘦美人樣,清清淡淡裊裊婷婷,光是站那就自成一幅畫,哪里是穆惜惜這種半路出家的村姑比得上的。是以眾人都在傳今年這第一的名號非盧小玉莫屬了。 但這話私下說說就罷了,穆惜惜還真沒想到有人非要當著她面說起這事,還貼臉問她:“聽聞穆姑娘今年也參加花魁大賽,難道是有什么法寶做好和才華橫溢的盧姑娘一決高下的準備了?”說這話的是一個王姓文人,但惜惜瞧著他虎背熊腰的樣子倒更像個武夫,心里忍不住咂嘴這文人幸好不是按外貌劃分的要不她覺得這人肯定要被踢出去。 惜惜端著酒壺的手一點都不帶抖,嬌笑道:“這第一誰要是喜歡就盡管拿去好了。比起一爭高下我到希望這比賽趕緊過去,讓我能好好大吃特吃一頓呢。這里那么多美食,惜惜卻只能看不能吃,真是傷心?!痹趫霰娙艘捕悸犝f過最近穆惜惜在減重的事情,聽她這么大方地自嘲一時間哄堂大笑。穆惜惜沖那王公子笑了笑,轉(zhuǎn)身給一旁的沈涯倒了杯酒。 今兒一聽沈涯說他準備帶她赴宴,穆惜惜是很驚訝的。雖說沈涯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文人客人,但他性子有些古怪,向來討厭參加什么吟詩作對、賞畫品茗的集體活動?!霸趺唇裉燹D(zhuǎn)了性要帶我去赴宴?事先聲明,我在減重吃不了東西只能喝酒哦!”走在去宴席的路上,惜惜好奇地問道?!斑@不是花魁大賽快到了嗎,帶你去拉拉票?!鄙蜓恼f著,斜睨了她一眼:“你可以偷吃,這事就你知我知,如何?”心里的小算盤被他看穿了,穆惜惜干脆借坡下驢:“說好了哦!你知我知。”但是,惜惜偷偷瞄了眼沈涯的側(cè)臉,剛才那短短的交談她卻捕捉到了他話里的小小蜜糖,原來,是為了她嗎?惜惜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快跑幾步牽住了沈涯的手,他手指修長,中指上帶著長年握筆繭子。惜惜有個毛病,一牽手就喜歡抓人手指而不是手掌,此刻她抓著沈涯的手指,拇指不自覺就在他的指繭上摩挲著。雖然世人都評他空有一身才氣卻為人孤僻,惜惜卻覺著沈涯只是個會寫文章的普通人罷了。 淺酌了一口杯中酒,沈涯夾起一筷子醬牛rou,喂進了穆惜惜口中。“正所謂各花入各眼,惜惜既然能奪得上一年的頭籌,必定是有王公子無法理解的過人之處的。在沈某看來,盧姑娘所謂的才氣,不過是從小學習四技的結(jié)果?!彼@話明里暗里地將那王公子擠兌了一番,惜惜眼見著王公子的臉越來越黑,低頭乖乖吃醬牛rou。其他人見氣氛有些緊張,便出來打起了圓場,提議擊鼓傳花,接到花的人要以花為題材吟一首詩才堪堪揭過了這一章。 空腹喝酒容易醉,穆惜惜沒幾杯下去就覺得有些暈了。她借著方便的借口成功尿遁,出到了宴廳外面。今夜的宴席設(shè)在了醉仙樓頂樓,從欄桿處望去,可以將繁華的京城一覽無余。房屋鱗次節(jié)比,街道車水馬龍,小販的吆喝聲清晰可辯,人聲嘈雜,喧鬧非凡,摩肩接踵的行人們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穆惜惜打心眼喜歡這人間煙火的模樣。 “你在做什么?”沈涯見她方便許久未歸,擔心她出事就尋了出來。找了半天卻見穆惜惜倚在欄桿上,影影綽綽的萬家燈火倒映在她清澈的眼中,她的嘴角掛著有些飄渺的笑容,讓沈涯莫名覺得她像是不屬于這個花花世界的天外來客,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下凡拯救世間苦難人的仙女,而自己也是被她拯救的萬千苦難之一?!斑砦矣悬c喝醉了,就出來吹吹風?!毕б稽c都沒有抓包的自覺,笑著給他騰了個位置,待沈涯坐下來后,便把小腦袋枕在他肩上,繼續(xù)瞇著眼看這太平盛世。 初春的夜風微涼,夾帶著極淡的桃花香味,勾的惜惜肚子里的饞蟲又出來了。她正在心中流著口水懷念桃花粥的味道,就聽沈涯說:“你討厭宴會嗎?“”嗯?不討厭呀,“惜惜抬頭看向他:”我喜歡熱鬧,不管是觥籌交錯還是談笑風生,我都很喜歡。怎么了,突然問這種問題?” 沈涯嘆了口氣,眉間盡是無奈:“我不喜這種場合,而且…我覺得我好像搞砸了。本來是想幫你拉票,現(xiàn)在反而變成樹敵了…”,“怎么會呢!”穆惜惜急忙說:“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就是個村姑嘛,沒關(guān)系的?!甭犃怂@話,沈涯卻一點也沒有露出放心的表情,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惜惜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今朝推行士農(nóng)工商的等級制度,然而在我看來,沒了后面的三個,單單一個士什么也不是。平日吃穿用度哪個不是從所謂‘下等人’辛勤勞動來的。所以惜惜,我覺著你這個小村姑,可比那些假清高的人真實。” 心里又浮上了甜絲絲的味道,似乎比空氣中的桃花香還要甜。穆惜惜知道此時言謝會顯得過分莊重,于是她低下頭,牽起了沈涯的右手。那是一只能提筆安天下的手,她近乎虔誠地親吻著那只手,一根根地親吻著他的手指,就連那筆繭也被她柔軟的嘴唇反復拂過。沈涯只覺得自己心中很多不得志的郁郁也被這個吻一點點撫平,溫暖的溫度從指尖升起順著血液流進他的心中,他的眼睛有了些許酸脹的感覺,為了不讓惜惜察覺,他看向剛才她望向的風景。沈涯曾經(jīng)厭惡這樣的景色,只因人間的悲喜在這浮華之下無法相通,正如世人只會覺得他孤僻一般,一旦打上這個固有印象,那他一生都無法逃過這個評價。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與他疏離,他真正變成了孤僻的沈涯。 但如今他突然覺著,只要有穆惜惜在身邊,哪怕他們偶爾也會意見相左,這喧鬧的人間看上去卻沒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