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睌堉l(wèi)茜輕輕拍了又拍，孫雯菲除了柔聲安撫，再無其他可以做的。

    時光，或許真的是最好的療傷藥。當命運的齒輪轉起，衛(wèi)清墨如前世那般順利登基之際，衛(wèi)茜竟然也能笑著站在城門上迎接秦云然的凱旋歸來了。

    “小茜，待會一起進宮嗎？”玄元三十七年的孫雯菲，終是沒能如愿嫁給衛(wèi)清寧，而是乖乖聽從了爹娘的安排，嫁給了新晉探花郎。如顧芳靈前世那般，做起了探花郎夫人。

    不過比起顧芳靈，孫雯菲身后有著強大的孫家作為仰仗和支撐，更有衛(wèi)清墨這個親表弟當靠山，勢必不會淪落到顧芳靈前世那般的凄慘境地。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不自知的福氣了。

    反觀衛(wèi)茜，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再沒了張揚的氣息，也失去了驕傲的笑容。此時此刻的她，好似沉淀了下來，帶著別樣的沉默和安靜意味。

    “還是不了。我怕我會失態(tài)?！边h遠看見秦云然威風凜凜的坐在主帥的高頭大馬上，衛(wèi)茜的心情其實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寧靜。雙手死死握成拳頭，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傳來陣陣刺痛。

    “小茜，你......”孫雯菲長長嘆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你還是放不下嗎？”

    “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他的視線永遠不會停留在我的身上。即便我死，亦是如此?！毙l(wèi)茜的聲音很低沉，情緒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和自卑。經(jīng)由秦云然帶給她的重創(chuàng)和打擊，她的自信心徹徹底底的被米分碎了。

    “小茜，你不要這樣嚇雯菲姐。雯菲姐會受不了的?！笨粗@樣的衛(wèi)茜，孫雯菲突然間就哽咽了。曾經(jīng)的衛(wèi)茜是何其的驕傲，又怎會像現(xiàn)下這般頹廢？情之一字，究竟要多傷人？

    秦云然并未見到站在城墻上的衛(wèi)茜和孫雯菲。反之，他一眼就望見了立在人群內的顧芳靈。人往往就是這樣，眼睛里只能看到最想要看到的那個人。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哪怕再耀眼，也入不了心。

    顧芳靈不是特意來迎接秦云然的，而是恰好被嫂嫂齊顏拉出來逛街而已。因著嫂嫂肚中懷著孩子，顧芳靈說什么也不放心讓其獨自出來，索性就跟在了身邊。

    對齊顏這個嫂嫂，顧芳靈是實打實喜歡的。想當初她意外在郾城見到齊顏，二話不說就主動找上去搭訕，差點被當成心懷不軌的壞人對待。

    當然，顧芳靈對齊顏確實心懷不軌。以家中祖母臥病在床急需名醫(yī)診治為由，堂而皇之的把齊顏拐回了顧侯府。再然后，不惜一切代價的為齊顏和顧長臨刻意營造著種種接觸的機會。最終，成功將齊顏留在了顧侯府，成為了她的嫂嫂。

    顧芳靈相信，她的小心思肯定瞞不過顧長臨和齊顏這兩個聰明人。顧芳靈很慶幸的是，顧長臨和齊顏都對她足夠心軟，哪怕一開始不是那般的情愿，也認認真真的配合了她的種種任性舉動。此般皆大歡喜的結局，使得顧芳靈整顆心都漲的滿滿的，說不出的感動。待到親眼看到她的小侄子平安出世，便是顧芳靈最后未了的心愿了。

    “嫂嫂，這邊走?！苯袢涨卦迫粍P旋，不但衛(wèi)清墨這個新帝在忙，顧長臨也抽不開身。于是乎，顧芳靈主動請纓，擔當起了保護齊顏不被人流擠著的重任。

    “你啊，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嫂嫂沒事的?！饼R顏是發(fā)自內心的喜歡顧芳靈這個小丫頭。否則當初也不會隨顧芳靈胡鬧，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一并交代了出去。當然，齊顏從未后悔過嫁給顧長臨的決定，對顧芳靈這個小姑也更加的親近。

    “這不是怕擠著我的寶貝小侄子嘛！嫂嫂你是大人沒關系，我的小侄子可金貴著，磕不得碰不得。”在齊顏面前，顧芳靈從來不會高冷疏離。就好像對待顧長臨一樣，特別愛撒嬌。偏偏，齊顏也同顧長臨似得，極為寵愛顧芳靈。

    “好，好。都聽你的，嫂嫂不跟你爭?！惫黄淙唬R顏再度妥協(xié)，不再多言，任憑顧芳靈一副興師動眾的神情為她開道。別人家的小姑是什么模樣，齊顏不知道。但她家的小姑，齊顏越來越歡喜，是真真正正的將顧芳靈當成至親的家人在相處。

    “小茜，你看，顧芳靈！”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郾城，孫雯菲突然拽了拽衛(wèi)茜的袖子，急聲喊道。

    作為皇親國戚，孫雯菲和衛(wèi)茜都對顧芳靈即將入宮一事有所耳聞。不是不震撼的，也不是不厭惡的。只可惜，兩人都無力阻攔，連從中作梗的可能性也被剝奪了去。只因著，新帝衛(wèi)清墨對顧芳靈的專寵太嚇唬人，根本沒人膽敢試圖挑釁衛(wèi)清墨的權威。

    衛(wèi)茜和孫雯菲都曾經(jīng)一度以為，顧芳靈不會再有翻身之日的?？墒聦嵣希櫡检`現(xiàn)下過得比她們誰都要滋潤。不單單是顧長臨這個親哥哥的飛黃騰達，也不僅僅是齊顏這個親嫂嫂的寵溺有加，更重要的是皇家對顧芳靈的態(tài)度過于模糊，模糊到讓她們驚心動魄的地步。

    衛(wèi)清墨一直沒有成婚，之前沒有太子妃，現(xiàn)下也尚未立下皇后之位。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著皇宮的方向，試圖找出先帝和太后究竟在下怎樣的一盤棋。也有不少人在好奇，新帝衛(wèi)清墨究竟是否別有謀算，否則怎會一直如此潔身自好？

    如衛(wèi)清寧和顧長臨者，知曉衛(wèi)清墨是在履行他的承諾，是在等待迎娶顧芳靈的那一日到來。如衛(wèi)清灝和孫雯菲等人，則是默然無語。衛(wèi)清墨和顧芳靈？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接受。

    可是事實上，衛(wèi)清墨就真的做到了，不理會任何人的規(guī)勸和若有似無的試探。好意也罷，惡意也好，衛(wèi)清墨有那份自信全數(shù)漠視。即便是先帝和太后出面，衛(wèi)清墨也只是淡然而對。不會反對兩位長輩的提議，也不會附和任何的安排。

    最終，所謂的選妃和立妃就這樣不了了之，再沒有了下文。而衛(wèi)清墨，一如既往的守著他的承諾，以實際行動證明給了知曉真相的所有人看：他對顧芳靈，言出必行，堅持到底。

    ☆、第98章

    顧芳靈被立后那一日到來的時候，無數(shù)伸長了脖子的人卻僅僅是心下嘆息一聲，忽然有了一種終于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呵，沒想到最后還是他贏了?！惫倘恍l(wèi)清灝早就不抱期望，但是這一刻，他仍是掩不住心底的不甘。當初他也求娶過顧芳靈，可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因著他出身皇家，也因著顧芳靈身上背負的罵名。

    但是現(xiàn)下，有誰能站出來理直氣壯的回答他，為何連他都不能嫁的顧芳靈，卻搖身一變坐上了一國之母的寶座？是衛(wèi)清墨的身份不夠高，還是衛(wèi)清墨的權力已經(jīng)蓋過天？

    理當是后者吧！因著現(xiàn)下的衛(wèi)清墨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無人可以質疑。是以衛(wèi)清墨可以得償所愿，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娶他心愛的女子，也可以做其他皇家人不能做的事情。

    可是偏偏，還是不甘心??！昂頭飲盡杯中的清酒，衛(wèi)清灝卻陡然生出一股苦澀的悲涼感。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動心。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再努力的爭取一下。早知如此......

    “佳偶天成，堪稱絕配。好事，好事?！比缛舨皇亲詈蠛谧炖锬钸兜乃膫€字已經(jīng)快要低的不可耳聞，衛(wèi)清灝真要相信秦云然是已經(jīng)放下了。誰料想，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云然，你也后悔了，是吧？咱們兩兄弟啊，真可稱之為難兄難弟，想想都有意思?！睅е荒ㄗ猿暗男θ?，衛(wèi)清灝朝著秦云然舉了舉杯。

    秦云然低下頭，沒有接話，卻也沒有反對。是，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可是那又怎樣？他沒辦法重頭來過，更加沒辦法跟圣上相爭。與其為顧芳靈帶來更多的困擾和煩惱，倒不如他徹底放開手，別再試圖去招惹她。

    明明早就認識到的事實，為何今日還是會覺得嘴里的酒水格外的苦澀？秦云然的神色漸漸黯然下來，久久不再言語。

    衛(wèi)茜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般一幕。想說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抿抿嘴，還是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不是不想要走上前的，可是走過去又能說什么？指責秦云然為何寧愿坐在這里傷心，也不愿接受她的一番深情？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之后，衛(wèi)茜已經(jīng)失去了最初的那份驕傲和自信。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負面情緒。失落、無助，更甚至......化進骨子里的自怨自艾。

    顧侯爺沒想到，始終不受他喜愛和重視的顧芳靈，有朝一日會被封后。望著顧芳靈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顧侯爺好似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打量起了這個親生女兒。

    從何時起，顧芳靈身上已經(jīng)凝聚出這樣強悍的氣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顧芳靈究竟成長到了何種境地？顧侯爺不敢去深想顧芳靈曾經(jīng)吃過多少的苦楚，也不愿去深想。

    就當是他該受到的懲罰吧！只要顧芳靈愿意承載起整個顧侯府的榮辱，哪怕是誠心向顧芳靈懺悔，顧侯爺也在所不惜。

    比起顧侯爺后知后覺的懊惱，蘇氏的反應更為強烈。她完全沒料到自己的眼光居然會出錯。一直以來，她都認定了顧芳瑤會比顧芳靈更有福運。不管是顧芳瑤由庶女變?yōu)榈张霓D折，還是顧芳瑤幸得賜婚當上五皇子側妃。對蘇氏而言，都是可以想象，有據(jù)可證的。

    但是，顧芳靈......打從玄元二十五年，顧芳靈被秘密送出郾城，蘇氏就沒再在顧芳靈身上投放過所謂的期許。

    顧芳靈和顧芳瑤最大的不同，應當是顧芳靈長了一張讓蘇氏恨之入骨的臉。只要一見到顧芳靈，蘇氏就很難高興起來。是以只要有一點點的苗頭，蘇氏就會不遺余力的徹底打壓下顧芳靈。而且是樂此不疲，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衛(wèi)清墨出現(xiàn)以后就發(fā)生了改變。直到現(xiàn)下再回過頭去仔細想想，蘇氏驟然間發(fā)現(xiàn)，顧芳靈每次的大出風頭，都跟衛(wèi)清墨脫離不開關系。只是衛(wèi)清墨藏的太好，這么久以來竟然無人察覺。饒是自詡聰明如蘇氏，也不得不認栽。

    不管如何懊悔，也不管如何追憶，現(xiàn)如今的顧芳靈確實變成了顧侯爺和蘇氏再也不能隨意拿捏的人。更甚至，是他們需得抬起頭來仰望的人。

    世事變遷，誰又能保證一輩子都志得意滿？若非顧侯府還有顧長臨和顧芳靈可以支撐起一片天，恐怕一度風光榮耀的顧侯府此刻早已成為了門第落敗，處境凄慘吧……

    顧芳靈對現(xiàn)下的生活很滿意。她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格，對很多事情都少了那份鉆牛角尖的執(zhí)著。今生因著有了衛(wèi)清墨的另眼相待，使得她整個人生的軌跡都遭遇了截然不同的改變。而衛(wèi)清墨，盡管身為新帝，也確實沒有廣納后妃，逐一實現(xiàn)著對她的諾言。

    對衛(wèi)清墨的承諾，顧芳靈其實是相信的。前世直到她死，也沒見衛(wèi)清墨娶親。民間甚至有傳言，衛(wèi)清墨不愛女/色。那時候的顧芳靈自顧不暇，全然沒有探究衛(wèi)清墨的念頭和想法。是以很多事情，聽過也就算了，并未牢記，更不曾多想。

    而今身處其中，顧芳靈才恍然明了。衛(wèi)清墨不是不愛女/色，他只是不愿意屈就自己的心。

    沒有喜歡的那個人出現(xiàn)，即便是一生不娶，也沒有關系。反之，如若想要迎娶的那個人出現(xiàn)了，哪怕是花再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沒關系。他會用盡所有的心力去好好保護那個令他想要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子。

    顧芳靈很慶幸，重來一次，她成為了那個讓衛(wèi)清墨動心的人。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讓衛(wèi)清墨看上了眼，但她從來不會自怨自艾，而是坦然接受了衛(wèi)清墨的喜歡，并以著同樣的心意真誠的回饋給衛(wèi)清墨。

    喜歡顧芳靈哪里？喜歡她的淡然，喜歡她的新生，喜歡她的容貌？種種緣由，衛(wèi)清墨不曾想過，也未曾有過糾結。他喜歡顧芳靈，僅僅是心里最真實的反應而已。要論述理由，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如果勢必真要衛(wèi)清墨給出一個答案，他只能說：因著顧芳靈是顧芳靈，他喜歡的正是顧芳靈整個人。

    秦云然再度出征那一日，衛(wèi)茜終于下定決心，自此皈依佛門，意欲帶發(fā)修行。

    孫雯菲得知消息后立刻趕去牧王府阻攔，卻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衛(wèi)茜坐上馬車離去，孫雯菲頃刻間淚如雨下，破碎的心宛如刀割。命運何其弄人，竟是將他們每個人都毀到了這種無路可退的地步？

    衛(wèi)清墨登基以后，衛(wèi)清寧留在郾城的日子反倒長了。衛(wèi)清墨不曾為其賜婚，如同他自己一般，任由衛(wèi)清寧自行迎娶心愛的女子。而衛(wèi)清寧，笑的甚是溫煦，搖著頭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衛(wèi)清墨本以為，衛(wèi)清寧這是沒有遇到心愛的女子。哪想到不過半月后，就有一個嬌俏的小姑娘找上衛(wèi)清寧，嚷著要衛(wèi)清寧為其負責。言語中甚至還夾雜了，有關“喜脈”和“孩子”的重要訊息。

    皇家血脈，容不得小覷。衛(wèi)清墨立刻將小姑娘接入宮，交由顧芳靈來安排。

    能為衛(wèi)清墨分擔，顧芳靈很是歡喜。然而等她問明事情經(jīng)過，對站在她面前羞紅著臉的小姑娘只能無言以對。

    小姑娘說，衛(wèi)清寧游歷在外的時候，曾經(jīng)救過她一命，還跟她獨處一室一整夜。

    小姑娘還說，衛(wèi)清寧離開后，她就一直茶飯不吃，還有了想要嘔吐的感覺。她記得幼時聽身邊伺候的嬤嬤說過，有喜的人就會想要吐。她覺得，她肚子里是懷上了寶寶……

    說句心里話，顧芳靈挺喜歡這位小姑娘的。只不過，小姑娘過于單純了點，不知道日后會不會被衛(wèi)清寧欺負的沒有反抗之力？

    與此同時，孫雯菲也得知了消息。本該漠不關心的不聞不問，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借著進宮去給太后請安的空隙，找去了顧芳靈的宮殿。

    自打顧芳靈被立后，孫雯菲就刻意避著顧芳靈。不想給其請安，更加不想在顧芳靈面前下跪磕頭。但是這一次，她是主動找上門的。

    頗覺羞辱的對著顧芳靈福身請安，再之后，就看到了坐在顧芳靈身邊的清靈小姑娘。

    孫雯菲自認，她的容貌不比眼前這小姑娘差，身份也比這小姑娘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然而，這個小姑娘鬧到了衛(wèi)清寧面前，更甚至引起了衛(wèi)清墨和顧芳靈的注意。而她的一番情意，始終埋藏心中，連說都不敢說出口。

    孫雯菲的到來，顧芳靈并不意外。前世就有小道消息不斷傳出，孫雯菲對衛(wèi)清寧是有意的。不過那時候只有衛(wèi)茜得償所愿，孫雯菲最終也還是另嫁他人，跟衛(wèi)清寧有緣無分。

    而今不但衛(wèi)茜沒能跟秦云然結為秦晉之好，孫雯菲也早已嫁人，跟衛(wèi)清寧之間自然再無半點可能。反觀身邊這個小姑娘，顧芳靈反倒覺得其跟衛(wèi)清寧的緣分尚且還沒斷。

    不過，情之一事又哪能輕易蓋棺定論？前世和今生早就發(fā)生了極大的轉變，種種不同不都盡數(shù)展現(xiàn)在眼前？顧芳靈始終堅持的，不過是她想要守護的哥哥和嫂嫂喜得貴子，而她自己……也幸運的收獲了曾經(jīng)想也不敢想的幸?！?/br>
    第99章 前世番外完結

    玄元二十五年，年方八歲的顧芳靈被秘密送出郾城。 全然不知曉馬車前進的方向其實是鄴城，顧芳靈含著淚水委委屈屈的蜷縮在馬車里，滿心只盼望哥哥能立刻出現(xiàn)，帶她回家。

    外公死了，娘親也死了。她在這個世上只剩下哥哥這么一個親人了，可是哥哥卻沒來救她。她不要離開顧侯府，不要離開哥哥。

    雖然祖母和爹爹都不喜歡她，雖然繼母是她最討厭的陳姨娘，但顧侯府是她的家，她要住在家里跟哥哥在一起……

    就在顧芳靈傷心難過的時候，馬車駛入了鄴城境內。

    突然一個緊急停下，馬車顛簸著搖晃了好幾下才安靜下來。

    是哥哥來接她了？顧芳靈抹去眼淚，好奇的探出頭去。

    “怎么回事？”護送顧芳靈一路出行的侍衛(wèi)不耐煩的喊道。

    “前面有個孩子暈倒在路上了?！壁s車的馬夫只是普通人，心軟又實誠。瞧著道路正中央躺著一個小孩，登時停了下來。

    “管那么多做什么？走走走，趕緊走。萬一耽誤了時辰，誰來負責？”侍衛(wèi)卻是沒有那份同情心的，大聲呵斥馬夫趕車走人。

    “等等?！眮砣瞬皇穷欓L臨，顧芳靈不禁有些失望?？陕犝f是個小孩暈倒了，又忙不迭的從馬車里鉆了出來。沒有等侍衛(wèi)和馬夫反應過來，就蹦下了馬車。

    “姑娘！”侍衛(wèi)不滿的上前要將顧芳靈抱回馬車，卻遭到顧芳靈的抗拒。

    “你沒看見有人暈倒了？還不立刻把他送去最近的醫(yī)館！”走近一瞧，居然真的是個陌生小孩。顧芳靈毫不猶豫的沖著侍衛(wèi)命令道。

    侍衛(wèi)心下已經(jīng)是極為不情愿，但是礙于周遭不少人圍了過來，只好乖乖聽命，老老實實的將衛(wèi)清墨搬上了馬車。反正顧芳靈的死期就在眼前，也無需顧忌所謂的男女之別了。

    出門在外，沒那么多的規(guī)矩和講究。這是外公時常教導顧芳靈的。于是乎，顧芳靈也未有反對侍衛(wèi)的安排，任由衛(wèi)清墨被送進了她乘坐的馬車。

    就近將衛(wèi)清墨送至醫(yī)館，顧芳靈沒有多作停留，在侍衛(wèi)的再三催促下，只是留下了足夠診治衛(wèi)清墨的銀子，便轉身上了馬車。

    而腦子昏昏沉沉的衛(wèi)清墨，迷迷糊糊記下的，僅有掛在顧芳靈腰間的玉葫蘆，以及顧芳靈那依稀圓嘟嘟的胖臉。

    鄴城一行，因著王靖副將的及時趕到，陳紫云的毒計沒能得逞。身子疲倦至極的顧芳靈，在長途跋涉之后，還是忍不住昏睡了過去。乃至那一夜發(fā)生的危險，她竟是丁點也沒察覺到。

    待到顧芳靈再次醒來，馬車已經(jīng)順利駛向酈城。腳踏實地站在酈城別院大門外的時候，顧芳靈才終于意識到，原來她真的被拋棄了。

    彼時的顧芳靈尚且年幼，打小就被她娘嬌寵著，未曾見識過外面的黑暗，也任性的緊。一心盼著的哥哥始終沒有出現(xiàn)，等到最后徹底絕望的時候，顧芳靈連顧長臨也一起列入了壞人的范疇。

    玄清三年，郾城，顧侯府。

    被顧長臨和衛(wèi)清墨惦記著的顧芳靈已然病入膏肓，徒留一絲氣息尚在。

    “小姐，您再等等，小侯爺很快就要回來了。大軍得勝的消息早就傳回郾城，小侯爺現(xiàn)下就在回來的路上，這一兩天就會抵達。小姐您千萬不能放棄，小侯夫人還等著您為她和小主子鳴冤……”趴在顧芳靈的床邊，藍煙泣不成聲，整張臉慘白如紙，渾身顫抖的哀求道。

    “藍……藍煙，幫我告訴哥哥，我不怪他了……讓他為嫂嫂和小......小侄子報仇，我……我已經(jīng)盡力在等他回……回來……”顧芳靈瘦削的臉上看不見半點血色，聽聞顧長臨的消息卻是露出燦爛的笑容，干澀的雙眼迸發(fā)出駭人的亮光。

    “嗯！藍煙知道該怎么跟小侯爺稟報，小姐您只管安心等著小侯爺回來。等到小侯爺回來，一切都會好的?！辈⒉恢李櫡检`此刻只是轉瞬即逝的回光返照，藍煙大力點點頭，如釋重負的笑著抹去眼角的淚水?；\罩在她們頭上的陰云，總算要散開了。

    玄清四年，在衛(wèi)清墨的英明治理下，郾國順利平定戰(zhàn)亂，國民的日子越發(fā)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