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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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六點鐘的時候他來到何唯的店,何唯竟然又是半醉的,怒氣沖沖看什么都不順眼的勁比從前更甚。小舟也沒多問他,可能又是過年綜合征。想想除夕佳節(jié),親戚朋友聚在一起,親戚七嘴八舌地顯擺,老爹看看誰都覺得自己兒子不如人,那種尷尬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喜歡過年。 衣然不受這種事情影響,她雖然也不少闖禍,可她是她老爹的小花棉襖,備受寵愛。她今天把頭發(fā)綁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俏皮可愛地坐在高凳上,衣服也穿的十分乖巧?;疑吕锩媛冻霭咨r衫的領(lǐng)子,有些學(xué)生氣,下面穿一條蓬蓬的短紗裙,腳上穿著一雙ugg的雪地靴。小舟一進(jìn)門她就歪著頭笑著看他,小舟突然想起來,最近衣然來找他玩的次數(shù)遠(yuǎn)遠(yuǎn)高于這一年的平均值。 “我們明天去滑雪怎么樣?” “好啊?!毙≈鄞饝?yīng)了一聲,要了一塊點心吃。 “你哥一起來?!币氯徽f,眼睛亮了起來。 “我哥明天沒有時間?!毙≈劬璧卣f,想想自己拒絕的有些明顯,又試著加上一句,“他也不太會愿意跟咱們幾個小孩子玩。” 衣然的臉色就顯得有些不高興,但沒想到何唯冷不防地插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愿意,還是瞧不起我們?!?/br> 小舟怔了一下,“你干嘛陰陽怪氣的?” 何唯就不吭聲了,小舟不太痛快,想說什么又礙著衣然在這。 衣然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打量了一圈,“瞧不起我們的意思是……只喜歡你和陶陶這種乖寶?” “當(dāng)然不是?!毙≈奂泵φf,“我哥……” “可是你哥特別特別喜歡你,我看得出來。”衣然打斷了他的話,“他對你來說也一定很不一般,你從來不會接受你父母送你的貴重禮物?!?/br> “什么?”何唯抬起最后醉紅的眼睛,沒頭沒腦地問。 小舟也根本就沒聽懂,“什么禮物?” “你剛進(jìn)屋我就覺得你的書包很眼熟,肯定不是你爸給你的吧?” 小舟看了一眼他放在吧臺上的書包,一個普普通通的黑色公文包外形,只是尺寸略小一點,剛好能夠放下書的大小。 “我哥給我的?!彼f,衣然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他做錯了什么,他哥哥做錯了什么。他的手放在皮包上,下意識地仿佛在保護(hù),誰說的來著,孤兒都像護(hù)食狗。衣然看他的眼神更狐疑,現(xiàn)在何唯也一起看著他,他十分不舒服。 “你哥送男生的禮物竟然是包包,你不覺得怪怪的嗎?”衣然問他的語氣讓他心煩。 他惱火地單手扯開皮包扣,皮包里有兩個夾層,沉悶的黑色皮包在拉開的一瞬間玄機(jī)外露,變得幽默感十足,黃眼睛的小怪獸正從包包里瞪著外邊的幾個人?!耙驗樗芎猛?,外表是個公文包,里面是只小怪獸。我哥哥給我這個的時候還給了我十一只小怪獸公仔,只是為了跟我開玩笑的,怎么了?” 衣然的表情還是很怪,“不怎么。因為它是fendi的peekaboo,它當(dāng)然很好玩?!?/br> 小舟瞪著她。 “所以你真的是個品牌白癡,你不知道fendi這個牌子,也不知道peekaboo的男包也至少要賣三萬塊錢以上?” 小舟愣住了。 “‘你哥’,”衣然加重了語氣,你哥也變得很玩味,“一定是想要泡你。他是gay嗎?” 就像吃了一大團(tuán)辣椒刨冰,胃里先是凍得縮成一團(tuán),然后又辣的他冒汗。更不要說何唯看著他的表情,就好像他突然變成了一個伐開心要包包的二奶。 何唯當(dāng)然認(rèn)得fendi,只是男生從來也不會注意看別人的包,再加上這只包的外觀也沒有任何明顯的品牌標(biāo)識,但如果別人指出來了他也就只需要看一眼。 “你不是從來都不愿意欠人情嗎?”何唯看著他,“你不是說你跟你哥不是那種關(guān)系嗎?‘你哥’,呵呵。夏末可能一直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包養(yǎng)個漂亮小男生?!?/br> “閉嘴?!?/br> 第59章 路燈亮著,模模糊糊的光,空氣像是一大塊固體。到處都是霧霾,白天是霧霾,晚上是霧霾,白天看不清太陽,晚上也見不到月亮,逼得人透不過氣。 小舟穿過住宅區(qū)的小路,空氣里滲著煙味,他滿頭是汗地跑進(jìn)電梯。他剛剛跟何唯大吵了一架,過程簡直無法回想,整個就沒有任何邏輯可循,何唯就像一個陰陽怪氣的神經(jīng)病,東說一句西說一句,全是隨心所欲沒有道理胡攪蠻纏的話,唯一的作用就是宣戰(zhàn)。今天如果沒有衣然在旁邊幫著他說話讓何唯閉嘴,他們今天一定又打起來了。 他能夠理解何唯那種說話完全不想后果的傻逼性子,他不能理解的是何唯為什么要指責(zé)他那些莫須有的罪行。他們認(rèn)識十幾年,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任何理由指責(zé)對方根本不存在的品行問題。如果他們只有十歲,互相謾罵之后可能不會放在心上,但他們已經(jīng)成年,那些傷筋動骨的話為什么還能張口就來。 他打開門,花了一點功夫才意識到夏末竟然這么早就回了家。廚房正對著門口,夏末正在廚房里邊做飯邊打電話,嘻嘻哈哈,回頭看見他進(jìn)門差不多立刻就在電話里說了見面再談。 “小寶貝?!彼≈坌?,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還是高高興興。 小舟的火氣噌地躥了起來,對著那張笑臉就吼,“你到底怎么想的?” 夏末怔了一下,跟著就笑了起來,以為小舟在跟他玩新的見面游戲,他甚至向小舟的身邊走過來,笑吟吟地問他,“我怎么啦?” “你腦子有病嗎給一個男生買奢侈品皮包?”這句話沖口而出,小舟說完就傻了,他把對何唯的火氣和態(tài)度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移了過來。 夏末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舟手里拎的包,再看小舟的臉色,他的脊背就僵硬了起來,無意中顯得個子更高,卻有點像個闖了禍之后不知所措的大孩子?!澳恪悴恢浪嗌馘X的時候,不是挺喜歡的嗎?每次買東西的時候都搶著付錢,就為了可以多打開書包一次,多看一次里面的怪獸臉。別,別跟我說你不喜歡,你每次往自己包里偷看的時候都會笑。它值多少錢有那么重要嗎?” “你看看我,”小舟突然說。夏末下意識地去看小舟的眼睛。 “我的衣服,褲子,鞋子,全都是你花錢買的。我接受了,因為我非常沒出息,我喜歡你把我當(dāng)小孩對待,送我禮物。但是花本科畢業(yè)生六個月的工資買一個書包?” 小舟搖了搖頭,呼吸急促,“我就像一個花男人錢的男妓。” “你胡扯什么?”夏末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剛要焦躁起來的時候又突然轉(zhuǎn)過念頭,“到底是誰欠嘴告訴你價錢的?” “誰說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然不告訴我,你故意瞞著我?!毙≈蹛阑鸬匕寻旁陂T口的柜子上,轉(zhuǎn)身在屋里亂走,“我就像個傻瓜。一個大學(xué)男生,拎著那么貴的包上學(xué),我都不知道他們會說我什么?!?/br> “說你什么?咱們那種學(xué)校,誰關(guān)心別人拎什么包?有幾個人能認(rèn)出來這是什么牌子值多少錢?到底是誰說你什么了?何唯?” “你干嘛把話頭又往他頭上挑?年后我會繼續(xù)打工,我要繼續(xù)我原本的計劃,我會自己賺錢,你再也不要送任何東西給我,生活費用我也會出一半?!毙≈蹥饧钡卣f。 “好啊,你去打工吧?!毕哪┐驍嘈≈鄣脑挘豢趹?yīng)下。 小舟一愣。 “不如你干脆養(yǎng)我吧,我不在乎誰出錢,也不在乎誰養(yǎng)我,我就是這么有自信的男人。你好好干吧?!?/br> 小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夏末,夏末看向另一邊,眼神清淡。 話頭竟然就這樣斷了,小舟被噎死在原地,夏末看看他沒有話了,轉(zhuǎn)過身黑著臉繼續(xù)炒菜,小舟訕訕地站在原地,沒人搭理他。他站了一會自己去洗了手,在飯桌邊低頭坐著等飯菜。 夏末把飯菜端上來,都是他喜歡吃的,燉的很美味的小鯽魚,土豆不是水煮的,而是加了牛rou粒又用芝士焗得香香的,湯里有蝦和菜花,他的碗邊還用小碟子裝了兩個雪媚娘不知道夏末在哪買的。 他低著頭,被負(fù)罪感浸沒了頭頂,夏末不理他,他終于自己清醒,冷靜了下來。他也不知道他剛才怎么會覺得自己很占理。他希望夏末還會像以前那樣看不得他難過,搞不好會先摟他,但他的希望落了空。他偷看了夏末幾次,發(fā)現(xiàn)一直都是很臭的臉。 “哥。”他實在忍不了了,期期艾艾地開了口,“你,你,你生氣了嗎?” “沒有?!毕哪└纱嗟鼗卮鹚?,但是繼續(xù)吃飯又不和他說話。 “我……吃不下……了。” 夏末轉(zhuǎn)頭看著他,“我做飯花了一個半小時?!?/br> 小舟剛要放下的筷子趕緊又立起來,夾了一朵菜花吃,夏末挑了只大蝦放在他的碗里,又夾了一只魚肚子沾好湯放在他的米飯上。 他每次想說吃完了都被夏末看一眼,一直吃完兩碗米飯才罷休。肚子鼓鼓地趴在床上的時候,他才敢放任自己思索他是不是受到了虐待。 “哥哥?!毕哪┙?jīng)過他床邊的時候,他小聲叫了一聲。夏末裝作沒聽見,斷然拒絕再搭理他,他討了個沒趣,抓了一只小怪獸抱住,把臉埋在了枕頭堆里。 他昏頭昏腦地竟然還睡了一小會,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嚇了一跳,不知道夏末在干嘛。他猛地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睛。屋里只剩了床邊一盞光線柔和的讀書燈,夏末手里拿著書靠在床頭上,但是一直在看著自己。 他非常局促,爬起來坐在床上,“你……生氣了,是嗎?” “沒有?!毕哪┻€是這么說,口氣沒有更嚴(yán)厲,也沒有故意冷淡,但還是…… 他快要哭了。 夏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很小心地,握著他的手腕,而不是他的手。 他咬著嘴唇笑了笑,夏末是真的看不得他難受,他心里知道。 “別生氣了,好嗎?” “我沒生氣……好吧!好吧!我就是生氣了。那憑什么嘛,我買禮物是想攢點積分的,憑什么不夸我還要吼我?!?/br> 小舟不知道怎么突然忍不住笑了。 “壞孩子!”夏末斷然斥責(zé)他。 他又“嗤”了一聲,然后又有點想哭,湊近夏末埋頭在他胸口,緊緊抱著夏末的腰。頭發(fā)被撫摸了一會,然后是后脖頸,最后夏末摟緊了他,把他收在懷里。 “我錯了?!毙≈坂卣f。 “唉,也不是你錯了。我坐飛機(jī)的時候旁邊的姑娘在看雜志,我無聊就瞄了幾眼,這事也是我無聊了,我在雜志上看見這個包覺得很逗,又很合適做書包……我知道……你很留戀小孩子時候的……我也虧欠很多……唉,這個話不好談啊,不說了??傊憧?,有小怪獸,還藏在書包里面,你平時就可以帶,多好玩啊!我真的沒想它多少錢,錢是那么重要的事嗎?錢不就是個數(shù)字嗎?有錢難買我高興,好嗎?當(dāng)然,當(dāng)然,買包很無聊。但……但那不就是個包嗎,你怎么還跟我生這么大的氣呢?” “我下次不這樣了。”小舟更緊地?fù)е哪┑难?,好在他知道夏末不會把他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夏末又開始揉他的頭發(fā),把他的頭發(fā)撫弄開,低頭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他暈暈乎乎的抬起頭,吵架了還能被疼愛,或許不管怎么樣錯多少次都會被疼愛。他迷糊著張開眼睛,看見夏末的嘴唇就在眼前,好看地微微抿著,看起來就非常溫暖,非常柔軟,他好喜歡看著,他好想嘗一下,看看是不是跟想象中,跟記憶中一樣的溫度,一樣的柔軟。他轉(zhuǎn)開了頭,摟緊夏末溫暖的身體,耳朵貼在夏末的胸口,暖暖的。 ~~~~~~~~~~~~ “你看起來過的不太好?!币氯辉诳Х鹊甑哪咀缹γ鎲査?。他有明顯失眠缺覺的氣色,眼底的黑色有點重。 “實際上我過的非常好,就好像我錯過的二十個生日加在一起慶祝?!?/br> “這么形容可是非常壯觀的好啊?!?/br> “如果我看起來沒那么好,那也是因為好的東西來的太快太不可思議,我有些患得患失。這么說太文藝了,我再打個比方吧。就好像一個窮光蛋原來窮的只能吃人家剩下的餿飯,突然有一天撿到了大筆的金子,從此發(fā)了財,高屋美妾,想什么來什么,可是卻斷不了窮根,每天摟著金子睡覺,日怕夜怕,憂心忡忡,生怕金子沒了?!?/br> “你得到愛情了?!币氯缓V定地說,她可一直都是愛情專家。 小舟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其實我不知道愛情是什么?!?/br> “我覺得他愛你?!币氯恍伦龅闹讣子泻芏鄠€顏色,不協(xié)調(diào),卻很有趣。她正在用餐巾紙疊紙鶴,用長指甲勒出筆直的痕跡。 “誰?” “你覺得是誰?”衣然嘻嘻地笑著,突然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天吶,你一個大男生竟然臉紅了?!?/br> “我不覺得是愛情。愛情就是……情欲、厭倦、麻木、習(xí)慣,忍受雙方的家庭和父母,分手……結(jié)婚和生子。幸虧我沒有父母,但是……我一直很害怕別人的父母。父母愛起孩子來,真的很瘋狂?!?/br> “你這么說話可真像陶陶。怎么說呢?愛情當(dāng)然會消失,不過我從來也沒為曾經(jīng)的投入后悔過。畢竟,那是一種無以倫比的強(qiáng)烈感覺,擁有過就值得慶幸?!?/br> 小舟沒有反駁,反而猶豫了一下,問道,“有……多強(qiáng)烈?” “你想比對一下,看看你現(xiàn)在的感覺是不是愛情?”衣然狡猾地笑著說道。 躊躇,躊躇。 小舟想起昨晚那個接吻的沖動,差點毀掉了他的信譽和他的信心??上莻€沖動沒有消失,他有點揣不住那種激動了,他得找個人說一說。陶可太理智了,她肯定會列舉出十條以上的不妥之處,但那些不合邏輯的部分他不用聽別人說,他自己就很清楚。所以他想找衣然說說,衣然就是個隨意被情感支配的火藥桶,他有時候很羨慕她。 “我……我從沒告訴過夏末,我所有的快樂和痛苦都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快樂,我甚至?xí)涀约涸谧鍪裁?。如果他不想理我,我……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在活著。這樣肯定不合理,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有時候我想象如果他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那我也不認(rèn)為我還存在著?!毙≈坫读艘幌拢K于注意到衣然的表情,“你怎么這個表情?我嚇著你了嗎?” “嗯……略微有點病態(tài)?!币氯环藗€白眼。 小舟有些窘迫,他吞咽了一下,“他們都反對你跟那個中年人戀愛的時候,你對他的感覺不是這么強(qiáng)烈嗎?不然你為什么要那么堅持跟他在一起?” “可我最后還是跟他分手了呀!”衣然說的有些不高興,大概覺得小舟在嘲諷他,但小舟很焦急,她打量了他幾眼也就打消了惱火的念頭。她仔細(xì)想了想,懇切地說,“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這樣豈不是說你要為他生為他死嗎?可是世上沒有什么永恒不變的事,如果這樣的話,萬一有一天他離開你,你能接受嗎?” “他結(jié)婚離開我,當(dāng)然可以。但如果再不見面那種離開我,或者他討厭我,我就接受不了?!彼钠鹩職庹f了實話,又迷惑地問衣然,“這種情感很病態(tài)嗎?” “有點……吧。你雖然說他結(jié)婚你可以接受,但他結(jié)婚了就不會跟你住在一起了。你怎么辦?這是非常實際的問題。如果你特別想見他,但又知道他沒時間,你會不會偷偷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會不會偷偷跟蹤他?” 小舟不安地沉默了。最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會這么做,早在夏末不肯認(rèn)出他的時候,他就這么做過,他跟蹤夏末發(fā)現(xiàn)了他的住址。如果夏末沒有回頭來找他,他肯定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fù)這種行為,他對夏末上癮,他無法忍受不見夏末所產(chǎn)生的戒斷反應(yīng)。這肯定是變態(tài)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