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聞言,溫承奕不禁皺起了眉,“許是他們以為勝券在握,那五萬人馬,如今仍一個不少的在城外駐扎著,還有條不紊的佯裝著預備明日啟程?!?/br> 沈謙之步子頓了頓,只一瞬,仍繼續(xù)拾階而上。 祭祀的天壇,正在寺廟正殿前的一塊空地中,因著儀式還未開始,只有一些僧人在忙碌的擺放著各類供器祭品。 一切安穩(wěn)如常,甚至有些太過順利。 溫承奕見他一路從山腳下便憂思重重,不禁開口撫慰道:“怎的了?大仇得報在即,如何還這般愁思?” “我總覺著……有什么地方,不大對勁?!鄙蛑t之皺著眉頭,視線細細的往四下掃了一遍。 溫承奕見他神色如此緊繃,便抬手向他肩上拍了拍,緩緩道:“放輕松些,許是你等這一日已太久了,不免想的過多了?!?/br> 沈謙之深吸了一口氣,唇角露了一抹苦澀的笑意:“但愿如此?!?/br> 少時,便聽見守在寺院門前的侍衛(wèi)大聲報道:“太子殿下到——” 聞言,沈謙之便領著一眾大臣,往寺廟門前迎去了。 太子的輿轎后,緊跟著的是馮英德的轎子,再之后便是眾后妃皇子皇女的轎子。 因著沈謙之是太傅身份,無需對太子行跪拜大禮,除了他,余下大臣接跪迎太子。 禮行畢,太子被眾人擁著走向廟中,馮英德也跟著朝沈謙之走來,路過他身側時,緩緩停下,面露三分笑:“本官是個閹人,這等陪太子祭祀的大禮,還是只能由沈太傅這般身份尊貴之人來做?!?/br> “今日,沈太傅的風光,本官也只能在一旁瞻仰了。” 說罷,馮英德又笑了一聲,便跟著隊伍往前走了。 此時,站在沈謙之身側的溫承奕早已攥緊了拳,目光狠狠的鎖著馮英德離去的方向。 沈謙之面色淡淡,收回視線朝溫承奕看了一眼,向他點了點頭,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溫承奕的神色好容易穩(wěn)定下來,正要同沈謙之往里去,卻見沈謙之面色發(fā)白往他身后瞧去。 頓了頓,他亦循著沈謙之的視線往身后瞧去。 孟妱正穿一身宮裝,朝他們走來。 第88章 大結局(中) 有一個人,愛她如生命?!?/br> 孟妱正穿一身宮裝,朝他們走來。 沈謙之朝前邁了一步,欲去抓住孟妱的手,卻被一旁的溫承奕按住了,“嘉容?!?/br> 他低喚了一聲,又繼續(xù)道:“我找人去跟著她。” 待眾人都入了寺中,沈謙之左右巡視了一番,便在一個僧人的帶引下到了一間寮房。 行至門前,沈謙之朝他點了點頭:“多謝小師父?!?/br> 說罷,他便推門而入,孟妱穿著一身宮女衣裳正在屋內踱步,見沈謙之進來,忙迎上前去。 “太子給我殿中傳了一張信箋。”說著,她忙從袖中拿出了那張信箋,遞到沈謙之手中。 沈謙之遲疑了一瞬,還是將信箋打開了,他瞧了一眼,抬眸問她:“你便是因這個跑來的?” 孟妱緩緩垂下眸子,她原可以想法子讓其他人將信帶來,可如此緊要之事,她誰都不敢信。 現(xiàn)下瞧見沈謙之沉著的臉色,方才意識到,是她沖動了,她如此闖來,或許反倒會給他帶來麻煩。 “我……你不愿讓我有事,我也不愿讓你有事,”她低聲說著,試圖解釋,卻見他仍是沉著臉,只能軟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如此……” 沈謙之頓了頓,緩緩舒了一口氣,他慢慢走向孟妱,伸手將她攬在了懷里,沉聲道:“是,你是不該。等我收拾了他們,便要收拾你?!?/br> 她就貼在他胸前,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聲,孟妱總覺得,她方才急躁憂慮的心穩(wěn)了下來,即便聽他這么說著,也覺甚是安穩(wěn)。 忽而,沈謙之俯身下來,將下巴放在她肩窩里,接著,便聽他聲音有些低?。骸皯褍x,你不知道……我也在怕……怕得很?!?/br> “我怕再不能見著你,我欠你的,尚未還清?!闭f著,他又輕笑了一聲。 聞言,孟妱不由心動了動,她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他也會怕,也會擔憂。 緩緩地,她回抱住沈謙之,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察覺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沈謙之緩緩起身,拉開與她的距離,墨眸往她身后睨了一眼,便抬手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抱在了身后的木箱上。 沈謙之雙手撐在木箱兩側,就這么看著她,半晌,孟妱怔怔的開口道:“你別怕,我就在這里?!?/br> 沈謙之唇角勾了勾,而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角吻了吻,一觸即離,“好,我不怕。” 話落,沈謙之垂眸瞥向他手中的紙,而后抬首對孟妱道:“你就在此處待著,不要往天壇去?!?/br> 孟妱重重點了點頭,便瞧著他轉身離去了。 沈謙之出了寮房,深深吐了一口氣,便大步往外去了。溫承奕正四下尋他,見他出來了,忙將他抓住,“祭祀禮便要開始了,你該去更衣了?!?/br> 他現(xiàn)下還穿著官袍,參與祭天禮,須得換上事先預備的香薰過的禮服。 沈謙之冷笑了一聲,淡淡回道:“怕是這祭天禮,做不成了?!?/br> “這是什么意思?”溫承奕一面問著,一面跟著沈謙之的步子向前走去。 沈謙之并未回他的話,而是反問道:“馮英德,現(xiàn)下人在哪里?” 溫承奕思索了一瞬,回道:“應是在偏院的寮房中等著禮部的指令?!?/br> 沈謙之緩緩皺起了眉,低聲道:“既是如此,我們便要給他備一份大禮?!?/br> 伊始,溫承奕并未聽懂沈謙之的話,直至他瞧見沈謙之命巡防營的人將山下布置機關處的兩只黃犬牽來時,方恍然道:“你是懷疑……馮英德在這地底下動了手腳?” 怪道他去查了城外的人,現(xiàn)下竟還不見動靜。原是作了別的打算。 良久,一侍衛(wèi)上前稟道:“回太傅大人,神位處連接香壇的底下確有□□,只是若不能將香壇移走,翻開土,并不能知其數(shù)量有多少?!?/br> 溫承奕抬眼瞧了一圈,向沈謙之道:“現(xiàn)下這樣多的人,若是命人動起手來,必定會引起sao亂的。” “馮英德真是瘋了!他可知蓄意毀壞天子祭天禮,是多大的罪名!”溫承奕憤憤道。 “他本就是為了我而安排的,若是成功除掉我,他便可以說是我蓄意謀害太子設的局,反而將自己折了進去。屆時,死無對證,自然是由著他說了。” 沈謙之定定的瞧著前方,眸中透著寒意。 “既然他有如此想法,那便成全他罷了?!?/br> * 馮英德坐在偏院寮房的蒲團上,學著僧人的模樣,閉目參禪打坐。 看著一旁的香一節(jié)一節(jié)的燃下去,同樣一旁坐著的司治耐不住了,他用帕子輕擦了擦額頭。 “你急什么?”馮英德閉著雙眼,幽幽的開口道。 聞言,司治只好緩緩睜開了眼,他悄悄的瞟了一眼馮英德,見他還是面色淡然的坐得端正,一時欲言又止。 “說。” 可馮英德偏生好似腦門上長了眼一般,淡漠的補充了一句。 司治終于訕訕的笑了笑,開口道:“下官知曉大人神通,只是……那么多□□,炸死了那姓沈的,自是他活該,小小豎子敢于首輔大人作對,死有余辜!呃……”說著,他又頓了頓,“但觀禮時若有些不長眼的人,稍微湊近了些,屆時……不免會出什么亂子來,您看,到底還有那些王公貴族在——” 聞言,馮英德默了半晌才緩緩道:“都是些賤命罷了,等人一死,全推給他罷了。” 說這話時,馮英德的臉上未有絲毫變化,像是說了一件極其尋常的事。 他原想再勸說幾句,可見馮英德如此神情,亦不敢再多說什么。 良久,他只得悄悄的嘆了一口氣,強忍著又閉上了眼。 未幾,窗外驟然一陣巨響,他剛閉上的眼猛地又睜開了,心內又不好的預感,他也顧不得打坐的馮英德,忙高聲向外喊道:“怎么回事?!” 一個守衛(wèi)倉皇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回、回兩位大人……不知何故,祭天天壇處的神位竟、竟給炸了!” 馮英德這才緩緩睜開了眼,他向外瞥了一眼,看著窗外天色不對,不禁蹙起了眉。 司治搶先問了一句:“除了陪太子祭天的沈太傅,還有人出事么?” 跪在地上的守衛(wèi)一臉茫然,雖不知次輔大人為何問出這樣的話,卻也忙回道:“祭天禮還未開始,太傅大人命人調了章程,是以眾人方才都去正殿先拜了神,正參拜著,便聽見外頭一陣巨響,出去瞧時,便見用于祭天的神位竟炸了!好在,并無人受傷,只是這祭天儀式,怕是要耽擱了。” 聞言,司治暗暗舒了一口氣,余光向馮英德瞟了一眼,忙呵斥道:“行了,退下罷。” 見守衛(wèi)退了出去,司治才小心翼翼的對馮英德道:“大人……您看現(xiàn)下該如何?”說著,他佯作嘆息道:“這周大人也真是辦事不利,連個□□都埋不好,竟還出了這等意外!” “只怕……這并不是意外?!瘪T英德臉上未有焦急之色,只喚進來一個小太監(jiān),同他吩咐了幾句,便坐回蒲團上,繼續(xù)靜默著。 見馮英德不說話,他也不敢再開口,只在一旁候著。不多時,禮部的周大人快步走了進來,倉促的行了禮,便向馮英德道:“大人,那□□的放置與分量,皆無差池,方才,是有人刻意提前將它引爆的!現(xiàn)下,英國公正領著巡防營的人,在寺廟中搜查呢。不過大人放心,屬下已將一切處理妥善,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的?!?/br> “蠢貨!”馮英德驀然皺起眉,朝他道:“沒有證據,他就不會捏造證據嗎!” 沈謙之既然知曉他們埋了□□,還敢提前將它引爆了,主動權如今已不在他們手中的。馮英德面上終于所有動,他起身下地,一旁的太監(jiān)要上前服侍他穿鞋更衣,被他一腳踹開了。 他兩下穿上了官靴,更了衣,抽出一旁侍衛(wèi)腰間的劍,又向侍衛(wèi)道:“向城外放信號罷?!?/br> “是!”那侍衛(wèi)利落的抱拳應了一聲,便向外跑去了。 少時,馮英德向周大人道:“讓人先在寺廟各處放一把火,待沈謙之抽人去救火時,再趁亂讓那些僧人換上夜行衣,以刺殺太子的名義,去與沈謙之的巡防營交手?!?/br> 周大人頓了頓,有些不解的問道:“大人……巡防營光是在這寺廟里的,便有兩千人?!?/br> 馮英德狹長的眼尾抬了抬,朝他冷冷道:“要調城外的駐扎軍,總該有個說辭?!?/br> 保護太子安危,便是最好的借口。 良久,那周大人只好躬身應是,緩緩退了出去。 司治眼見馮英德安排著這一切,背上已冷汗直冒,冷不丁被他喚了一聲,忙回神道:“首輔大人請吩咐?!?/br> “你,帶人將太子看管起來?!?/br> 司治忙低聲應道:“是,是。” * 因著馮英德讓人在寺廟中多處放了火,縱使沈謙之已分出一部分人去滅火,不多時,整個寺廟內仍然烏煙瘴氣起來,上空籠罩著一層nongnong的黑霧。 孟妱用帕子浸了水捂住了口鼻,便向外跑去,沒多久,便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你這——” 兩人同時抬首,孟妱的帕子被撞在了地上,司治一抬眸便瞧見了她,“懷儀郡主!” 孟妱下意識要跑,卻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她回身一瞧,正是穿著杏黃色蟒袍的魏陵,他低聲道:“懷儀jiejie?!?/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