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心說怪不得張家那小子瞧不上我meimei,就是我也舍不得這般佳人。他笑道:“家妹閨名換作淑蓉,梁小姐可想起來了?” 懷珠見他形容猥瑣,又聽說是顧淑蓉的兄長,知道他沒安好心,立時挺身擋在了妙懿面前,眉頭一立,道:“我們小姐還有事情要辦,請公子先行一步吧?!?/br> 顧天驥聽她如此說倒也不著惱,依舊嬉皮笑臉的道:“梁小姐不要誤會,顧某并無惡意。因傾慕小姐美名,想特此親近一番?!?/br> 妙懿見他越說越不堪,轉(zhuǎn)身就走,誰知對方卻糾纏不休,跑著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怪聲怪氣的道:“小姐且慢,待某家將話說完。” 他邊說著,竟伸手去抓妙懿的胳膊,被懷珠撥狠命拉開后忽然變了臉,咒罵道:“小賤人,小婦養(yǎng)的,竟敢攔著大爺?shù)穆?!?/br> 妙懿厲聲道:“這里是王家,豈容你隨意撒野!” 顧天驥有持無恐的道:“你叫呀,再大聲點(diǎn),將人都引來你就不得不嫁給我……” 一個“我”字尚未出口,他的身子已經(jīng)斜刺里飛了出去,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背影出現(xiàn)在了妙懿眼前,將她的視線遮檔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淡淡的桂花酒香在他的周身彌漫著。 妙懿略一怔忪,就聽身后有人道:“我不記得舍妹的壽辰竟請過你這樣一號人物?!?/br> 王端平從未這樣氣憤過,竟然有人在自家公然作怪,要不是被他碰上了,傳出去豈不是讓王家名譽(yù)掃地! “來人,將顧公子給我叉出去,再不許他踏入王家一步。” “等一等。” 擋在妙懿身前的男子走過去一把將跌成一團(tuán)的顧天驥抓著領(lǐng)子一把從地上拎了起來,冷聲道:“今日的事但凡讓我在外面聽見一點(diǎn)風(fēng)聲,你該知道會有什么后果?!?/br> “蕭爺爺饒命,小弟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 顧天驥只覺得領(lǐng)子一松,再次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卻一刻也不敢耽擱,忍著疼連滾帶爬的跑了,生怕這位閻王改了主意。 蕭明鈺轉(zhuǎn)回身,就見王端平正在向妙懿致歉。他看了妙懿的背影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收到消息,嚇得魂飛魄散,趕快奔去整改完結(jié)文專欄,因?yàn)椴恢谰烤挂有返绞裁吹夭?,所以一直提心吊膽的,怕被請進(jìn)去喝茶,因此耽誤了更新。今日盡量多更一些彌補(bǔ)回來。。。 大家沒事再多看茄子兩眼吧。。。淚目。。。 ☆、第44章 見不平賢公子出手 待妙懿再回頭時,只瞧見一抹墨綠緙絲的袍腳消失在了粉墻的盡頭。 王端平這邊派人直接將顧天驥送出府去,又叫小廝到各處去知會一聲,男客一律不許再放入花園,并且加派侍女到花園和后宅各處巡查,如遇到什么事情立刻回報(bào)!且不許驚擾到客人。 他滿懷歉疚的對妙懿道:“是我思慮不周,險(xiǎn)些害了梁小姐,萬望小姐海涵?!?/br> 妙懿淡淡道:“此事我不想再提,也不便再提,王公子可明白?” 王端平赧然一笑,立刻道:“實(shí)在是對不住梁小姐了。如果有什么能為小姐做的,只要在下能夠做得到,梁小姐只管開口便是了?!?/br> “王公子多慮了,嬛君jiejie待我極好,我不想讓她擔(dān)心。時候不早了,我想回去找唐jiejie,麻煩您為我引路?!?/br> 見妙懿神色冷淡,王端平自知理虧,心中微微一嘆,抬腳剛走出去幾步,忽聽?wèi)阎橐宦曮@呼,一個身穿緞藍(lán)衫子的白面書生被王端平的長隨從樹叢后揪了出來,只見他神色倉惶,頭頂還沾著一片葉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妙懿不禁瞪大了眼睛,此人不是李敬儒又是誰! “李公子怎么會在這里?”王端平蹙眉上下打量著他,見他眼神飄忽,似有躲避之態(tài),心下愈發(fā)疑惑起來。 李敬儒撣了撣袖子,借機(jī)偷眼瞄了妙懿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的沖王端平一拱手,道:“原來是王公子。李某方才酒醉,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走到了此處,見景致甚美,就駐足觀望了一會。方才因聽見有人爭吵,就走過來瞧,哪知道卻被人誤會?!彼戳艘谎弁醵似?,又轉(zhuǎn)臉看了看他的長隨,神色倨傲中透著輕蔑。 王端平見其可疑,哪里信他的話,待要再問時,只聽妙懿輕聲道:“王公子,我要先走一步了?!?/br> 王端平立刻道:“我送梁小姐過去?!?/br> 又吩咐長隨道:“你留下給李公子引路?!?/br> 他的長隨“嘿嘿”一笑,道了聲“是”,目光炯炯的望向李敬儒;后者瞧他膀大腰圓的模樣,心里不禁有些發(fā)麻。其實(shí)他賞景是假,被顧天驥攛掇進(jìn)來看美人才是真。 顧天驥在席上聽見他對妙懿的美貌嘖嘖贊嘆時,心中不禁一動,想到meimei的重金許諾,便偷著對李敬儒道:“似李兄這般風(fēng)流才子,就該有佳人相配才是。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正好是個機(jī)會?!?/br> 李敬儒問:“怎么說?” 顧天驥瞇著一對小眼睛,壓低了聲音道:“書中或戲文里不是常出現(xiàn)花園幽會定情的段子嗎?現(xiàn)在你我就去尋那梁小姐,如能趕巧遇上,我就上前攔住不放,她定然懼怕,到時候你再出面將我罵走,救她一次,她自然會感激你。接下來你再設(shè)計(jì)將人騙到咱們準(zhǔn)備好的亭中,我這隨身可帶著好料呢?!?/br> 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趁人不備遞了過去。李敬儒接過,拔出木塞,放在鼻端不遠(yuǎn)處輕輕嗅了一下,面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笑容。 “怎么樣?這可是極純的,只需放半個小指甲那么多的量在酒中或熏爐里,不管是誰都能乖乖任你擺布。這可是我花了重金買來的。” 顧天驥的話讓他的心思活絡(luò)了起來,思及方才見到的梁小姐身穿一襲天水碧的對襟袍子,只在袖口上綴了一圈藤蔓花紋,頭上挽著少女常梳的凌虛髻,斜斜的簪了一支蓮花簪子,花瓣是由芙蓉玉石打磨而成的,花蕊嵌著紅寶石,另有一顆垂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寶光閃耀,更襯得她膚光勝雪,眉目靈動,其嬌柔妍媚處,百個郝媚兒也及不上。明明只是極普通的衣飾裝扮,但穿在她身上卻似生了輝,沾了光一般,他見過的佳人不少,知道此等才是真正的絕色。 他難耐心頭悸動,最終色心戰(zhàn)勝了顧慮,欣然應(yīng)允了這個計(jì)劃。他自然不知道顧天驥是打算利用他暗害妙懿,自己隨后也跟著占些便宜。這樣事發(fā)后受罰也輪不著他。 后面發(fā)生的事讓二人始料未及,本來前面的一切都很順利,他們打聽到小姐們都聚在水閣之中,等趕過去時正好瞧見唐、梁二女匆匆往前院方向趕去,便在附近選了一處隱蔽且難以被人瞧見的通往水閣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趕巧了,妙懿自己先趕了回來,且身邊僅僅帶了一個丫鬟。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的施行計(jì)劃,李敬儒差一點(diǎn)就打算沖出去表現(xiàn)“英雄救美”了,誰成想到蕭明鈺和王端平竟會突然出現(xiàn)攪局。他見勢不好,縮在樹叢后不敢露面,哪知道還是被人瞧見了,并抓了出來。 李敬儒也不知是該慶幸沒被打,還是心疼這個難得的機(jī)會。他眼睜睜的瞧著王端平親自護(hù)送妙懿往前面去了,連瞥他一眼都嫌浪費(fèi),不禁十分懊惱。 “別看了,李公子快請把?!蹦情L隨抱著膀子低頭瞧著他,眼中的幸災(zāi)樂禍難以掩飾。這小子一瞧就沒安好心,賞景賞到樹叢里的他還頭一次見。 李敬儒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轉(zhuǎn)頭就走;誰知一個沒留神,左腳被樹根絆了一下,差點(diǎn)摔個狗啃屎,忙穩(wěn)住了身體,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也不邁那四平八穩(wěn)的方步了,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在說唐家兄妹正在說話,就見門一開,妙懿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緊接著王端平的身影從她的身后出現(xiàn)。靈璧見她復(fù)又回來,還納悶的道:“水閣那邊散了嗎?” 妙懿微微側(cè)了側(cè)頭,眼波略掃了王端平一眼,后者忙道:“我在路上遇到了梁小姐,我說想來瞧瞧唐兄弟醒沒醒酒,就和梁小姐說了幾句話,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就又折返回來了。” 妙懿忍住捂臉的沖動,心說王公子你這瞎話編得也太沒水準(zhǔn)了! 王端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回答不知所云,漏洞百出,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好在靈璧正想著心事,也沒在意,說道:“哦,原來如此?!彼戳艘谎蹚拈缴戏碜鸬母绺?,道:“既然哥哥已經(jīng)醒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br> 唐賢毅望著妙懿,眼神略有些復(fù)雜。其實(shí)他的酒意早在靈璧趕到時就已經(jīng)醒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半夢半醒的時候,他無意中聽見妙懿同meimei說起關(guān)于李敬儒的事,聽得他也是十分氣憤。妙懿走后,靈璧就逼著他去查李敬儒的底細(xì),他也想著要好好教訓(xùn)一些這個偽君子,便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對妙懿,說實(shí)話他并非毫無意思,稀世容貌誰人不愛呢?且她人品也端正,母親和meimei都喜歡便是證據(jù)。不過婚姻大事他還是會聽從父母的吩咐,絕不會在此之前就毀了人家小姐的清譽(yù)。因此只是以禮相待,保持距離。 事實(shí)上妙懿仍然沉浸在李敬儒帶給她的打擊中,心里一時片刻哪里擠得進(jìn)人去? 回去之后,唐賢毅立刻就開始動手查探。起初只知道李敬儒的舅舅歐陽大人為官清廉,家里的宅子老舊不堪都拿不出錢來修葺。后來在李奶奶領(lǐng)著李敬儒前來投靠之后才漸漸有了余錢,改換了門庭。近些年鋪?zhàn)诱佣加辛?,倒也沒什么出格的事。 歐陽大人還有兩個兒子,唐賢毅一打聽才知道李敬儒同這兩個表兄弟都不太和,私下里難免有些微詞,于是就打算從這兩名歐陽公子入手,探查李敬儒的秘密。 要查也很容易,唐賢毅不過略一表示友善,兩位歐陽公子立刻貼了上來,非要請吃請酒。喝過兩三次酒后,二人的話就多了起來。某一次唐賢毅不過偶然問了一句,歐陽兄弟根本不用他套,自己就掏起了表兄的家底。這一聽不要緊,李敬儒不但一邊和郝夫子的侄女茍且,還一門心思的打算迎娶一位貴女,說是非“貴”不娶。其實(shí)他在原籍老家似乎曾定過一門親,現(xiàn)在看來也是不了了之了。因?yàn)檫@個,他經(jīng)常找機(jī)會去有權(quán)有勢的同窗家做客,打的就是接近女眷的主意。歐陽兄弟對此十分不屑,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父親偏心侄子,對他比對他們兄弟倆好云云,直說到樂姬上來伴酒為止。 唐賢毅聽完之后對此人更加厭惡起來,他可是聽辰五說起過此人曾幫meimei撿手帕子的事,眉頭皺得更緊了,心里的厭惡也越發(fā)加重了幾分。這廝竟然還打過meimei的主意,實(shí)在不可饒恕。似這般玩弄女子感情的勢利小人,若不狠狠教訓(xùn)一頓著實(shí)難出心頭的一口惡氣! 根據(jù)歐陽兄弟所提供的消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于是假借郝媚兒的身份,設(shè)計(jì)將李敬儒約出來私會,然后命家人化妝改扮,將他蒙了頭帶到偏僻處,狠狠打一頓。 他讓人下手也是有分寸的,這次李敬儒受的傷至少能讓他在床上躺兩三個月。如果他傷好后還是不安分,那么下次至少要讓他躺上半年。 那日他得到辰五的稟報(bào),心里略微釋然了些。他當(dāng)即打馬回府,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meimei。 他在府門前下了馬,將韁繩交給迎上前來的小廝,自己則邁著大步朝里面走去,直接往后宅去了。進(jìn)了上房,只見許夫人正笑盈盈的拉著妙懿的手,說著什么。見他進(jìn)來,許夫人立刻命人打溫水來給兒子洗臉,又讓丫頭們倒茶,支使得一屋子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唐賢毅笑著在許夫人左手邊第二把椅子上坐下,道:“母親別忙了,我一會去前面換衣服,等吃晚飯的時候再進(jìn)來?!?/br> 許夫人則道:“你在我這里換也是一樣的。你先把臉擦了,我讓人把你的衣服取來。你今日好好收拾一下,咱們家晚上有客?!?/br> 說著,她看向妙懿,笑瞇瞇的道:“你梁家meimei的母親和弟弟一會就要到了,咱們要辦個接風(fēng)宴,好好慶祝一下?!?/br> 妙懿抬頭朝著門口方向望去,唇邊的笑意無論如何也無法停下。 終于等到這一日了。 ☆、第45章 梁母女團(tuán)圓生隱憂 這一等就過了晚飯的時辰。 許夫人先讓幾人吃些點(diǎn)心墊墊肚子,她見妙懿坐立難安的模樣,遂柔聲安慰了兩句。一直等到西洋鐘敲了八下,忽見二管家進(jìn)來報(bào)說:“……城郊處都設(shè)了卡子檢查車輛,梁夫人和梁少爺沒趕上進(jìn)城的時辰,今晚只能宿在城外頭了。老爺今夜恐官家有宣召,就暫時歇在書房了,讓夫人和少爺小姐們不必等了?!?/br> 許夫人道:“同你老爺說,讓他早些休息。”又囑咐廚房夜里不要熄火,隨時準(zhǔn)備著熱水茶點(diǎn)等物,恐丈夫夜里饑餓。又怕下人偷懶,命二管家親自盯嚴(yán)一些。 妙懿不禁有些失落,靈璧催她先回去休息?!皼]準(zhǔn)明日一早,你一睜開眼就能見到梁姨媽了呢!” 唐韻也道:“靈meimei說得有理。你養(yǎng)足了精神才好見家人不是?!?/br> 妙懿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告辭離去。 她走后,唐賢毅裝作低頭喝茶,沖meimei使了個眼色,然后站起身來道:“時候不早了,兒子回去了?!?/br> 靈璧也站起身來同母親告辭,許夫人特意囑咐她道:“你回去后不許再多吃東西了,夜了,吃多了要傷食的。紅玉,你多勸著點(diǎn)你主子,不要讓她由著性子胡鬧?!?/br> 因著急和哥哥說話,靈璧胡亂應(yīng)下,口中說道:“正好我送送哥哥,咱們一路走吧?!?/br> 兄妹二人走后,屋中只剩下唐韻一人。她陪著許夫人念了會經(jīng),坐了能有半個時辰的功夫,許夫人緩緩張開了眼,慈愛的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唐韻笑道:“能陪著嬸母是韻兒的福氣,一點(diǎn)都不辛苦。只是韻兒悟性不夠,至今對經(jīng)文一知半解,嬸母下次去慈心庵進(jìn)香時,不知韻兒可否相隨左右?” 許夫人笑了笑,道:“也好。只是那地方你們小孩子不愛去,都是像我們這樣年紀(jì)大的人才樂意逛呢。 ” 唐韻有些黯然,面上笑容未變,依舊乖巧的道:“嬸母說得是。” ——然而還是忍不住失望。她來將軍府已經(jīng)有一年的光景了,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府里頭度過的,許夫人出外做客不常帶人,連唐靈璧去得也少,像京里頭這種貴婦們常去的庵堂寺院,她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呢。 “不過既然韻兒想去,下次我就帶上你們姐妹幾個一塊去,想必也能更熱鬧些?!?/br> 聽許夫人松了口,唐韻忙附和道:“嬸母說得是?!毙闹械撵齾s尚未消除。 她見許夫人面有疲色,起身告辭離去。 再說妙懿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過的,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剛有些睡意的時候卻在朦朧中聽見開門聲,想睜眼去瞧只覺眼皮似重于千斤...... 待她再次睜開眼時,只見床前坐著一人,那熟悉的面龐,溫柔的眉目,低頭做針線時的側(cè)影都熟悉得令她幾欲落淚。 田氏見她醒了,笑意盈盈的將手中尚未縫好的水紅蓮花紋肚兜放在她身上比了比,道:“懿姐兒,你瞧瞧,這花色可還喜歡?” “喜歡,母親做的我都喜歡?!泵钴颤c(diǎn)漆墨畫般的雙眸中瑩瑩閃著潤澤的水光,她掀開被子,匍匐上前,將頭擱在母親膝上,豆青色裙子上垂下老翡翠綠的宮絳,上面沾染著令她無比熟悉的香味。仿佛多年前的一個午后,在開滿桃花的寧靜后園里,她和懷珠玩得滿頭是汗,累了就臥在樹下母親的膝上打瞌睡,風(fēng)聲與鳥鳴在耳邊交織吟唱,蜜蟲嗡嗡嚶嚶的在散落了她一頭一身的花瓣上盤旋,吵得她不得安寧,卻又被一雙溫柔的手趕走。和風(fēng)拂過,暖暖的揚(yáng)了一身斑駁光點(diǎn)…… 田氏緩緩撫摸著女兒似墨緞般的長發(fā),語氣一如既往的在柔和中帶著絲縷埋怨,嘆氣道:“你這丫頭,既讓人省心,又不讓人省心,掙命似的非要自個兒先來京城,結(jié)果連個音信都難傳回家去。你前腳剛走我就后悔了,無論如何也不該讓你一個女孩子冒這么大風(fēng)險(xiǎn)的......” 說著說著,自己卻滴下了淚來。 妙懿抱著母親的腿,哭得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陣子,妙懿先止住了淚,紅著眼睛問道:“光哥兒呢?” “他夜里沒睡好,被許夫人留在上房碧紗櫥內(nèi)休息。要說唐將軍還是知恩圖報(bào)的,派了好些人護(hù)送我們娘倆進(jìn)京,這一路才平平安安的?!?/br> 妙懿暫時將傷感先拋到了一邊,坐起身了來正色道:“母親,您可千萬別再說報(bào)恩之類的話了,咱們家境遇如何您也知道,將軍同將軍夫人善待我們是他們心善,即便翻臉不認(rèn)人又能如何呢?” 田氏“嗯”了一聲,點(diǎn)頭道:“這個自然,不必你說。這只是咱們娘倆私下里說說?!?/br> 妙懿又問了些家中事宜,田氏說都已經(jīng)料理好了,不必?fù)?dān)心。 說著說著,話頭就又扯倒了梁姑母的身上。田氏咬牙罵了幾句,說大房的人都是黑了心的,連孤兒寡母都不肯放過,害得咱們母女好苦呀! 梁氏欲要給妙懿定親的事已被妙懿寫信告知了母親,田氏心中如何能不恨。從來當(dāng)眼珠子護(hù)著的寶貝女兒竟然被人如此算計(jì),擱誰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