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妙懿簡單挽了發(fā),洗了臉之后自回房去了,留下靈璧梳妝后去上學不提。 單說妙懿回到房中,夏荷與冬筍是從屋里一直迎出到門口的,見了她俱是滿面笑容。 一個殷勤道:“小姐回來了?!绷硪粋€恭順道:“早飯已經(jīng)送來了,您趁熱用吧?!?/br> 妙懿沖二人微笑著點頭,昨日她去靈璧處住只有碧梧跟過去伺候,懷珠伺候過她梳洗后就回來睡了,次日一早又過去伺候她起身。夏荷、冬筍本來是打算跟去的,但被妙懿留下收拾東西,并熟悉將軍府的環(huán)境,摸清楚各處的位置,免得因為不熟而鬧出什么笑話來。 妙懿進入房中,夏荷忙湊上前來幫她解斗蓬,懷珠慢了一步,剛欲上前,卻見妙懿微微朝她使了個眼色。 臘梅手快,此時已經(jīng)對好了溫水,滴了兩滴百花香露進去頓時芳香四溢。她端著過來給妙懿凈手,冬筍則立刻遞了毛巾上來。 將手上的水珠輕輕拭去,毛巾遞還給了冬筍,妙懿走到桌邊。她的裙子剛挨著椅子,夏荷已經(jīng)迅速上前將桌上的菜肴都一一揭開了蓋子,冬筍則盛了一碗火腿粥端了上來;待要布菜時,不料卻被懷珠搶了位置,再瞧另一邊,臘梅早已手執(zhí)烏木筷子做好了夾菜的姿勢。 妙懿忍住笑,用過了早飯,撤下殘席,她特意找了夏荷與冬筍說話。 妙懿和顏悅色的道:“你和冬筍都辛苦了,本來你們是太太身邊最得用的,卻還要委屈著自己過來服侍我。不過好歹也就辛苦jiejie們這幾日的功夫,唐伯母說過兩日還會再送過來兩名教引嬤嬤,兩名粗使丫鬟,我這里除了懷珠和臘梅,還有碧梧jiejie幫著,人已經(jīng)盡夠了,到時候我就將jiejie們送回去,也免得兩府之間這樣折騰?!?/br> 夏荷與冬筍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道:“可是侄小姐覺得我們哪里伺候得不好嗎?” 妙懿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在將軍府上小住,一下子帶了這么多人過來本就不妥。而且姑母身邊沒人伺候也讓我很擔心,你們就當是幫我盡孝了。姑母那邊,我會親自跟她說的,定不會難為了你們?!?/br> 一旁伺候的碧梧笑道:“小姐這是心疼二位姑娘呢,方方面面也想得這樣周全。你們就放心吧,我們自會好好照顧你們家侄小姐的,保證妥妥當當?shù)摹!?/br> “多謝小姐為我們姐妹著想,只是太太知道了恐會責怪我們伺候得不好,就連侄小姐恐怕也不好同我們太太交代呢?!毕暮梢驗楸镏鴼?,語氣中多少也帶了些出來,聽得懷珠和臘梅眉頭直皺。 夏荷原本在伯爵府里也是很有些臉面的,如今也是奉了三太太的命才委屈過來伺候的,像剛才那樣的殷勤也只有在太太面前才會如此,沒想到人家還不領情,不由得有些心生不忿。再加上臘梅和懷珠看她們的眼神都跟防賊似的,她們更覺得渾身不自在,臉上不覺也帶了些出來。 妙懿卻并未生氣動怒,依舊好聲好氣的道:“姑母本是一片好心,怕我身邊無人才派jiejie們來伺候的,這是姑母疼惜我,我不敢忘。只是確實有些不便,相信姑母為了我好,自然也是會同意的,更不會遷怒于二位jiejie的。” “那可多謝小姐了?!毕暮烧Z帶譏諷的道。 妙懿見她如此,也漸漸沉下了臉來。 冬筍死死的垂著頭裝死,懷珠忍不了,心說在伯爵府里也就罷了,你可以狗仗人勢,憑什么到了旁人的地盤你還敢給我們小姐難堪,這可還有外人在呢! 她當即道:“夏荷jiejie千萬別因此就惱了我家小姐,要是這樣就嫉恨上了,我家小姐可真的承受不起?!?/br> 你不是有面子大嗎?那我就看看今日是誰沒臉! 夏荷臉漲得通紅,又覺得丟人,卻依舊嘴硬道:“婢子沒有?!彼埔妼④姼氖膛涛嘁苍冢唤蠡谑а粤?,也不由害怕起來。她知道自己嘴上沒把住,若這事傳到了太太耳朵里,她也別想好了,便又蹲身給妙懿行了個禮,賠罪道:“是婢子無理了,還請求小姐恕罪?!?/br> 妙懿也不瞧她,低頭取過小幾上的茶盞,用蓋子慢悠悠的刮了一會水面的浮沫。她的動作雅致而緩慢,夏荷蹲得額頭背后直冒汗方才等到她開口:“自打我到了京城,投奔了姑母而來,姑母待我如何你也是瞧見了的。人人都贊姑母行事周全,卻是打我來之前就有的好名聲。姑母cao持家務,主持中饋,事事周全妥帖需要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這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夏荷,你也是老人了,你說今日的事該如何了結(jié)?” 她的聲音清越中帶著甜意,只是聽在她的耳朵里卻如敲鐘擊罄一般,她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下道:“婢子錯了,請小姐重重責罰?!比缓笾刂氐目牧讼氯ァ?/br> 妙懿并不打算同一個小丫頭對嘴對舌的爭鋒,下人猖狂,多半是仗著主人的勢。但無論怎么說,姑母都是她的長輩,她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多加維護她的面子。不單是她,姑母也同樣是如此,內(nèi)里縱然想盡辦法設計她,在人面前卻不會露出一絲端倪來。不過她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但真正處罰夏荷還需要姑母自己動手才是。 未免夜長夢多,她說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可也不敢再多留你下去,現(xiàn)在你們就去收拾東西,午后就家去吧?!?/br> 事后,碧梧將經(jīng)過告知了許夫人,許夫人聽了也皺眉,道:“從前張家的三太太瞧著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私下里苛待侄女也就罷了,外面人也左右也看不出來,怎的竟派出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過來伺候?” 碧梧道:“婢子瞧著許是平時就是這樣慣了的,據(jù)說這兩個丫頭還是伯爵府三太太面前最得臉的四個丫鬟中的兩個呢?!?/br> “既這樣,那真是可憐了?!痹S夫人嘆息了一回,又道:“你多少辛苦一下,各處照應提點著,別讓人慢待了她。這是咱們府上的貴客,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比照著靈姐兒的來,有什么不夠的就告訴我一聲?!?/br> 碧梧連忙鄭重應是。 于是,夏荷與冬筍就在當日午后被灰溜溜的送回了伯爵府,懷珠和臘梅這下都松了口氣。尤其是臘梅,自此后伺候得越發(fā)精心起來。 一日無話,妙懿這日晚間終于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安心休息了。休息好了自然白日里就有精神,她讓懷珠翻出從前的繡品來,打算做些零碎東西送給許夫人和靈璧。 臘梅湊趣道:“婢子倒有個法子。從前聽人府里的老嬤嬤說起過,年歲大的人其實比小姑娘更喜歡花兒粉兒的東西,只是年歲大了不好再穿戴。比如做一副抹額,不如正面用深色的料子,反面用粉、黃、翠色等料子,然后雙面都繡上花,兩面都可以戴,將軍夫人喜歡戴哪一面,就戴哪一面,這樣做如何呢?” 懷珠笑道:“我看臘梅這個主意倒有些意思。” 正說著,忽聽門口有人道:“梁meimei可在家?” 臘梅忙起身去打了簾子,就見從外面走進來一名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姐,衣著服飾與前日見到時所差不多,認出是在唐家做客的一名親眷小姐,忙向她行禮。唐韻朝她點了點頭,款款行入房中,跟著她進來的是一名紫衣丫鬟。 妙懿立起身含笑招呼道:“jiejie快來坐?!庇肿屓巳サ共琛?/br> 唐韻唇角帶笑,說起話來也是一團的和氣?!癿eimei這里看著可真闊亮?!?/br> 她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將妙懿的住處瞧足了八八六十四眼,心中的詫異越發(fā)加大了起來。真不知道這個據(jù)說是嬸娘親自去伯爵府接來的女子究竟什么來頭,好大的排場,叔父同嬸娘竟然單獨為她設宴接風,將自己排除在外。若是親戚,人卻只稱呼她梁小姐,她從未聽說過府里有姓梁的親戚。且她還特意問過嬸娘,得到的答案只是唐靈璧的閨中密友,手帕交,卻是才認識不久的。她問要住多久,嬸娘卻笑著說可能會住上一段時間,且還說叔父的意思是要將她的母親和弟弟接來府中同住。 “你叔父同梁小姐的父親曾經(jīng)共事過,如今留下孤兒寡母的,接過來順便照看下也是一段情意?!痹S夫人語帶憐愛的嘆息道。 唐韻笑道:“叔父同嬸娘都是善心人,那位梁小姐當真好福氣?!?/br> “凡有些大造化的人,都有神明保佑,才能走得更長遠些?!痹S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分明帶著深意,她是不會看錯的。 唐韻雖口里同妙懿寒暄著,但心里一直在想著心事,她雖掩飾得很好,但妙懿還是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疑慮,笑道:“meimei初到將軍府,其實心中惶惑,還請韻jiejie多加指點。” “這可不敢當呢。我瞧著嬸娘對梁小姐也是極為看重的,我還要多多向梁小姐請教呢?!碧祈嵡埔娮郎弦呀?jīng)裁好的一塊秋香色布料,笑了笑,染著鳳仙花汁水的纖指輕叩桌面,道:“梁meimei這是打算送給長輩的?” 妙懿道:“可是讓jiejie笑話了。我本打算做些送給我姑母同唐家伯母的,只是手藝粗陋,恐難入人眼。不光如此,我還打算給我家幼弟做些衣裳,等他入京讀書時穿,只是怕時間不夠充裕?!彼浇呛Φ木従彄崦C繃,“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也可以重逢,然后搬出去住了?!?/br> 唐韻的眼中掠過了一絲詫異,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微笑道:“原來如此,梁meimei若是可以早日同家人團圓就好了。” 她接下來的言辭比剛才更多了些親熱,見妙懿言語不多,兩盞茶罷便知趣的告辭離去。 就這樣過了有六七日的光景,白日里唐靈璧上學不在,唐韻就常來她這里小坐,說的也不過是些手邊的話。比如妙懿正在看書,便聊些詩詞便走了。正在做針線,便說些針法花樣子。下棋就更簡單了,對弈三兩盤連話都用不著說上幾句,大多數(shù)時候過來做客也不過是兩三刻鐘的事。 起初妙懿沒什么話想和她說,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隨著唐韻的話講。不過對方卻總能找到話頭,且還能漸漸的讓人不再厭煩,就這樣,二人的關系看上去好像要好起來了。 有一日靈璧回家早,興沖沖的過來看妙懿,正好撞見唐韻也在,興致立刻減了一半。唐韻非常識趣,立刻含笑告辭了。 靈璧大大咧咧在桌前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疑惑的問道:“她是不是來纏著你了?” 妙懿命人撤下了棋盤,道:“我就住在這里,白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倒還能將人攆走不成?”見靈璧剛要張嘴,她忙一擺手,道:“千萬別?!?/br> 靈璧歪著頭好奇道:“你知道我要說什么?” 妙懿笑道:“若要攆人,我自然會有辦法,所以你也別插手。”她畢竟是客,弄得人家姐妹不合的罪名她可不想要。 靈璧皺了皺鼻子,道:“無趣。” “對了,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這回輪到妙懿發(fā)問了。 這句話提醒了她,靈璧轉(zhuǎn)頭一招手,紅拂將手里的包袱放到了桌上,打開,里面是厚厚的一摞書本,嶄新的泛著書墨的香氣。 “明日你就要跟我一起上學了,這些書都是能用上的,我可是特意跟母親說要早些回來詳細向你說明的呢!” 見她一副得意的模樣,妙懿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道:“多謝你了?!?/br> 靈璧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忽然問道:“妙妙還沒見過我哥哥吧,你怎么不好奇他這些日子為何不在府里呢?”因兩人近親了許多,靈璧干脆改口喚她妙妙。 妙懿聽說靈璧有一個長她兩歲的兄長,曾在靈璧的及笄禮上遠遠見過一回,這次來將軍府住了好多天也沒見到面,便道:“為何?” 靈璧迫不及待的為她解惑道:“他一直住在國子學的監(jiān)舍里,等閑也不回來一趟?!?/br> “看來唐大哥是學業(yè)繁忙了?!泵钴残Φ?。 “才不是呢,他根本是為了躲開母親的嘮叨?!膘`璧湊近她耳語道:“到時候你可別被他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唬住了,我告訴你吧,我床下那些書全都是從他那翻出來的?!?/br> ☆、第32章 入書館首做女學生 讓唐靈璧一說,妙懿一下子想到的都是昨夜看到的那些書名,不覺臉紅了紅,忙岔開了話題。 “不知唐大哥為什么要躲著唐伯母呢?” 唐靈璧道:“這個說來話可就長了。我爹爹是武將,我的祖父是武將,我的曾祖,曾曾祖輩,幾乎世代都是武將。所以我家的男丁不興旺,多半都戰(zhàn)死沙場了。按理說,我哥哥也應該從武的,但是母親一直不讓,一定要哥哥讀書,哥哥卻不喜歡,非要和爹爹學武。其實這件事也是母親擔心哥哥的緣故,都說沙場無情,我哥哥現(xiàn)在連妻子都未娶呢,母親自然是不愿的。后來連爹爹都勸哥哥聽母親的話,別再學武了,老老實實留在京里找份閑差就好,家里又不需要他豁出命去養(yǎng)活。因為哥哥總是惹母親傷心,就干脆搬到國子學的監(jiān)舍住去了,偶爾節(jié)沐休假日才會回來一趟?!?/br> 原來如此。妙懿心說別看唐家如此風光,可要擔心的事情卻比旁人家的勾心斗角更加嚴重。就像光哥兒,簡直就是母親甚至整個五房上下數(shù)十口人的命根子。只有他平安長大,能夠頂門立戶了,五房的財產(chǎn)、祭祀、以及后代子嗣方能保全。更別說偌大的一座將軍府了,要是最后落到無人可繼承的地步豈不可惜?她很有些感觸的說道:“世上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唐伯母是真心疼愛子女,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br> 靈璧單手支著頭,隨手抽出來一本《全唐詩》來拿在手里來回翻弄,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話雖如此……可是人生短暫,仿若朝露一般,若不能痛痛快快的隨心而活,到底還是少了些什么?!彼椴蛔越母锌?。 妙懿笑了笑,道:“誰家的嫡長子不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若都像你說的那般隨心所欲,用不著夷狄蠻人來湊熱鬧,咱們天朝的根基自會被動搖,高樓大廈毀于一旦也不過是百年的事?!?/br> 靈璧道:“世上的人千千萬,我就不信我哥哥學了武,咱們天朝就倒了?!?/br> 二人說笑了一會,又爭論了一回,至當日晚間吃飯的時候,許夫人單獨叫來了妙懿和唐韻,囑咐道:“你們明日就要去女學讀書了,早起起床梳洗吃早飯的時間你們也都知道了。至于每日的功課任務其實并不難,尤其是懿姐兒,我曾見過你的手書,一手簪花小楷寫得也算是我見過的女孩兒中頂拔尖的了。余下的就是要好好和同窗們相處,這是最重要的。里面貴女頗多,其中不乏難相處之輩,這些靈姐兒比我清楚,到時候自然會指點你們。” 唐韻轉(zhuǎn)回頭笑道:“嬸娘放心好了,侄女就和嬸娘的孩子一樣,能得嬸娘的真心教導實在是侄女的福氣。侄女想即便不能同旁人交好也絕不能結(jié)仇惹事,那些都是惹不起的主兒。只要侄女和氣大度,自然能與人交好,與人為善了?!?/br> 許夫人點了點頭,又含笑看了一眼妙懿,柔聲道:“你別擔心,有靈姐兒在,定會護著你的。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些都不用我囑咐就能做好。缺少什么就問我要,丫頭們不聽話調(diào)皮就告訴我,若老嬤嬤倚老賣老也告訴我,咱們家從不容許這樣不服管教的刁奴欺負主子。我定會為你做主的?!?/br> 妙懿心知說的是夏荷那次的事,心中感激,起身朝許夫人施了一禮,道:“多謝唐伯母關愛,能得您收留已經(jīng)很好了,還要勞煩您cao心?!?/br> 許夫人輕輕扶起她,嘆道:“我心疼靈姐兒的時候,也同樣心疼你們。府里你們也看到了,除了靈姐兒之外也是冷冷清清的,她也孤單,連個說話的都沒有。正好你們都在,也好多陪陪她。” 唐韻笑著插言道:“嬸娘放心,我都和梁meimei商量好了,今后多聚在一處玩。這樣不但能很快適應書館,也不會孤單了?!?/br> 妙懿瞥了唐韻一眼,心里納悶自己什么時候和她約定的? 許夫人笑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總在一處玩就有感情了,看你們感情越來越好,我看著也高興。” 二人又陪許夫人說了一會話方才離開。出得門來,妙懿和唐韻并肩走了一會,唐韻先開口說道:“我剛才那樣說meimei不介意吧?!?/br> 妙懿奇道:“jiejie說的是哪一句?” 唐韻笑道:“我那樣說雖是想讓嬸娘高興,也是真心想和meimei結(jié)交的。我明白meimei對我有些偏見,只恨時日尚短,不能讓meimei真正了解我?!?/br> 妙懿道:“并非我對jiejie有偏見,只是我是靈璧的朋友,若同jiejie走得太近,我也很為難。這是你們姐妹之間的事情,我并不想?yún)⑴c其中?!?/br> 唐韻笑得意味深長:“看來meimei對我誤會頗多。其實我并沒有要利用meimei的意思,在這個家里,meimei是客,我同樣也是客,靈姐兒再怎樣照顧也總有些事是想不到的。她自小嬌生慣養(yǎng),并無事可愁,很多事不像你我一樣通透。” 她神秘一笑,道:“有些事,她不一定能看到、聽到,但你我可以。她對我的誤解便是從此處來的。不過我并不著急,因為今后總有一日謎底是會揭開的。如果meimei想知道……” “多謝jiejie好意了?!泵钴泊驍嗔怂脑?,“jiejie無非是想得一個助力,可惜我無心于此,亦不想去猜jiejie的謎題。相信jiejie也能打聽到,我父親生前和將軍有些交情,如今我家不過是遇上些不如意,并不會一直在府中逗留。不管jiejie是好意也好,另有心思也罷,我是不會參與其中的。” 唐韻從來不是會放棄的性子,走近了一步繼續(xù)蠱惑道:“meimei真的對入讀女學就沒有一絲憂慮嗎?你可知自從叔父得勝回京之后,現(xiàn)在多少人對唐家,對靈姐兒看不順眼嗎?你同她在一起就真的無人敢招惹了嗎?” 妙懿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心說她故弄了一通玄虛,其實這才是她的真正意圖吧。 她看了唐韻一眼,淺淡一笑,道:“jiejie比我聰慧百倍,自然明白遠近親疏的道理。擱著該親近的不去親近,又何必舍近求遠呢?meimei勢單力薄,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時候不早了,我告?zhèn)€罪,先jiejie一步回去了?!?/br> 說著,也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懷珠悄聲道:“這位唐小姐可不比咱們那位唐小姐,這心思細密得跟針鼻兒似的,還甩也甩不掉。小姐可千萬別被她那些花言巧語給騙了?!?/br> 妙懿點了點頭,略有些煩悶,心道:“果然不論走到哪都會遇上這些煩心事,蒼蠅似的甩也甩不掉。”她已經(jīng)給母親寫信過去了,很快的,只要母親到了京城,她就搬出去住。她甚至連房子都找好了,定錢都已經(jīng)交了,那是一個行商置辦的宅子,兩進的院子,因主人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打算干脆賃出去,也能多收幾個錢。 想著已經(jīng)回了房間,一進門就見靈璧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頭發(fā)高高的梳在頭頂,用一只通體碧透的簪子挽了,上身穿一件姜黃小襖兒,下面未著裙,只穿一條嫩綠綢褲,腰上系著櫻桃紅滿繡的汗巾子,一只腿壓在另一只腿上,翹著光溜溜的嫩白腳丫,十分悠然自得。 “你可回來了,無聊死我了。”靈璧將書一扔,一骨碌翻身坐起,也不穿鞋就踩著地毯跑過來迎她,引得丫鬟們驚呼。 妙懿笑道:“你這樣子簡直像書上說的赤腳道士。” 靈璧摸了摸頭上的發(fā)髻,道:“你別說,是有些像。” 逗得眾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