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顧苒沒動，原來是在說夢話。

    他明明可以趁此機會離開，腳步卻像是長在地上一樣。

    幾分鐘后，他輕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他破天荒地起晚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他感覺有毛毛掃在他的鼻尖，癢癢的。

    伸手撥了一下，癢意停止，卻有一道歡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爸爸，起床啦，太陽都曬屁屁了哦！”

    秦燼反應(yīng)了兩秒，這是顧苒的聲音，瞌睡退去，他睜開了眼。

    顧苒正趴在他身邊，托腮沖他笑，細長的手指中間夾著她的頭發(fā)，剛剛應(yīng)該就是用發(fā)梢在掃他的鼻尖。

    過近的距離讓他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然后坐起來，面色淡定地問：“幾點了?！?/br>
    “八點多啦?！?/br>
    往常這個時候，他都在去往公司的路上了。

    顧苒跪在床上，雙手撐著身體往前探，姣好的五官在他面前放大。

    “別靠這么近。”秦燼無奈地強調(diào)。

    她聞言，也就往后退了一厘米吧，隨即問道：“爸爸，苒苒送你的東西呢？”語氣里，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嗯？”秦燼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苒苒捏的那個小人！”

    ……身體扭曲，腦袋綠油油的那個？

    “被我收起來了?！?/br>
    “收哪兒了呀？”

    “抽屜里吧?！?/br>
    顧苒下床，去拉抽屜，還真被她找到了。

    她將那個綠腦袋小人往秦燼的床頭柜上一放，掐著腰說：“擺在這！”

    秦燼揉了揉眉心：“隨你?！?/br>
    顧苒開心地笑起，在房間里晃悠來晃悠去。

    “怎么這么高興?！鼻貭a不解。

    顧苒把窗簾拉開，霎時有大片的陽光傾瀉進來，鋪了她滿身滿臉。

    她轉(zhuǎn)身，幅度有點大，長發(fā)在空中劃出飄逸的弧度。

    “爸爸打倒了壞爺爺，苒苒以后可以和爸爸在一塊啦！”

    秦燼明知道她是個麻煩，還是被她的笑顏感染了一瞬，眉眼溫柔地“嗯”了一聲。

    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秦燼留在家中陪了她一天。

    同樣沒去上班的，還有顧成志。

    昨天他回家那會兒，顧嘯卓已經(jīng)睡下了。

    今天一早，顧嘯卓發(fā)現(xiàn)顧苒沒回來，跑來問他：“爸爸，jiejie呢？”

    顧成志心情不善地道：“她最近住在秦燼那?！?/br>
    顧嘯卓有些失落：“哦?！?/br>
    桑巧晴剛好走過來，顧成志對她道：“你收拾收拾東西?！?/br>
    “干什么？”

    “瓊山那邊的別墅都賣光了，我準備租一套，咱們搬到那邊去住?！?/br>
    桑巧晴一下子明白過來：“你要去陪著顧苒？”

    “對?！?/br>
    “可是瓊山距離小卓的學(xué)校太遠了，我們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咱們得住在一起啊?！?/br>
    桑巧晴垂著眼：“我們?nèi)チ艘矌筒簧鲜裁疵?。?/br>
    顧成志惦記顧苒，執(zhí)意要搬，催得桑巧晴終于爆發(fā)了。

    她生氣地說：“顧苒是你的孩子，小卓難道就不是了嗎？搬去瓊山，你想到他上下學(xué)會有多辛苦嗎？我理解你想彌補顧苒，可是你也不能犧牲小卓??！”

    顧成志一聽，也怒了：“你是不是不想管苒苒？我出差的時候，你還讓秦燼把她帶走了。”

    桑巧晴心涼了半截：“原來你就是這么想我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顧成志連忙解釋：“不是……”

    桑巧晴在氣頭上，憤怒地推開他，說：“你怎么不看看這么多年，她和我說過幾次話，留在家里吃過幾回飯！我還要怎么管她？非要我為她獻出一切才行嗎？”

    “晴晴，你別哭，我不是這個意思……”

    桑巧晴狠狠地擦了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后媽不好當(dāng)了，你去和你的寶貝女兒過去吧，我?guī)∽炕啬锛?。?/br>
    “別別別！”顧成志抓住桑巧晴，賠禮道歉，好說歹說了半天，才把人勸住。

    “你不想搬，那咱們就不搬了，但房子我還是得租，每周過去住個兩天。苒苒現(xiàn)在對我特別防備，我只能遠遠看著她?！?/br>
    桑巧晴涼颼颼地說：“活該，人家在秦先生那好好的，你非要帶她回來?！?/br>
    “那我也沒想到她會暈倒……唉，我這真爹還得給假爹讓位?！?/br>
    太慘了，桑巧晴都被他給逗笑了。

    顧成志見狀，柔聲說：“不氣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多年夫妻，顧成志知道，這就是哄好了。

    “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

    “誰和你說定了，我才不管你?！鄙Ｇ汕缤崎_他，回了房。

    顧成志出門后，桑巧晴和顧嘯卓商量：“小卓，以后咱們每周去別的房子住兩天，怎么樣？”

    “是jiejie那嗎？”他聽到爸爸mama吵架了。

    “嗯?！?/br>
    “行吧，”顧嘯卓口是心非地道，“雖然我不喜歡她，但她畢竟是我的jiejie，我得護著她點。要知道，笨蛋都是很容易被欺負的?！?/br>
    *

    在秦燼的陪伴和安撫下，顧苒漸漸恢復(fù)到了以前活力四射的狀態(tài)。

    這天吃過晚飯，秦燼去書房處理工作，顧苒坐在沙發(fā)上，抱著一大盒冰淇淋，邊吃邊看動畫片。

    門鈴響起，劉叔走過去開了門，顧苒聽到陳雅的聲音：“您好，苒苒在嗎？”

    顧苒眼睛一亮，冰激凌都不吃了，就往門口跑。

    原來不光是陳雅，林諾諾也來了。

    小姐妹一見面，親親熱熱地互相呼喚：“苒苒jiejie！”

    “諾諾！”喊完還來了個擁抱。

    顧苒噘嘴：“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br>
    陳雅笑著幫女兒解釋：“是我最近太忙，沒能帶來她?！?/br>
    顧苒發(fā)現(xiàn)陳雅的打扮比以前颯了許多，好奇地問：“jiejie忙著工作咩？”

    “對，”陳雅心滿意足地道，“我重新回去搞研究了?！?/br>
    “哇，jiejie好厲害?！?/br>
    顧苒帶她們兩個到沙發(fā)上坐，陳雅問林諾諾：“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苒苒？”

    聽到這段，顧苒驚喜地看向林諾諾。

    只見林諾諾笑得靦腆，雙手捧著個小盒子，甜軟地說：“苒苒jiejie，這是我親手做噠，希望你能喜歡。”

    之前苒苒jiejie保護了她和mama，她一直想要感謝她呢。

    顧苒接過盒子，在兩人的注視下拆開，一個剔透漂亮的風(fēng)鈴，靜靜地躺在絲帶中。

    她驚呼一聲，將風(fēng)鈴拎起來，馬上有清脆的叮咚聲傳進耳畔。

    “好好看，諾諾你好厲害呀！”

    林諾諾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臉：“材料是mama準備的，做法是老師教的?！?/br>
    “那也厲害！我什么都不會做?！?/br>
    想到她在上幼兒園，顧苒羨慕地問：“老師還教這個呀。”

    “對啊，我們老師特別溫柔，還會教我們唱歌、跳舞，帶我們做游戲呢。”

    秦燼工作忙，他不在家的時候，顧苒無聊得要命。

    聽林諾諾說完，她期盼地問：“我也能去上學(xué)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小孩子都是要上學(xué)的?！?/br>
    “我也是小孩子哇！”顧苒做出了一個決定，“我也要上學(xué)！”

    林雅特別喜歡聽她們兩個說話，一天的疲憊都掃空了。

    她原本成績很優(yōu)異，但是放棄學(xué)習(xí)太久，想找回狀態(tài)很難。團隊里的其他人表面不說，私底下對她頗有微詞。

    要不是她的老師重新接納了她，加上有人給團隊投了一筆錢，她可能沒辦法回到科研所。

    想到這，陳雅感激地往樓上看了一眼。

    一晃神的功夫，兩個孩子的話題已經(jīng)快進到每天幾點上學(xué)，幾點放學(xué)了。

    顧苒認真地問：“上學(xué)是不是要準備書包和紙筆呀，還要寫作業(yè)?！?/br>
    秦燼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她這話，淡淡地問：“你要去上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