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可以這樣想。”系統(tǒng)干巴巴地解釋, “這世上所謂真實和虛幻的界限其實沒有那么分明, 這個世界和你曾經(jīng)的世界, 他們，他們都可能是真實的也都可能是虛幻的不是嗎？”

    “你一AI就不要跟我討論哲學議題了。”燕梨沒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這要真論起來可以把人說瘋。而我，我不管客觀世界是怎樣, 在我的眼里，我的感知里，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我和顧珩朝夕相處了五年, 我沒有辦法單純的把他當做一個紙片人，也沒有辦法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游戲?！?/br>
    “那有什么不好嗎？”系統(tǒng)不解，“你認為他是真實的，那你不是正好可以和他開展一段真實的感情嗎？”

    “不。”燕梨一字一頓道，“因為是真實的，所以我必須現(xiàn)實的考慮問題。”

    夏日的天氣陰晴不定，剛剛還萬里晴空的天上烏云層巒，獵獵作響的大風刮得窗戶“吱呀吱呀”地晃動，宮人們慌慌忙忙地關(guān)門關(guān)窗。

    “你瞧，”她靜靜地望著外間，“多真實啊?！?/br>
    “宿主，你到底想說什么？”系統(tǒng)頭大了。

    “我這次任務完成，還是可以回去的對吧?！毖嗬婧鋈怀堕_話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是?！毕到y(tǒng)不情不愿地，“你這次相當于負責售后，不是強制任務。”

    “你上次給我的五千萬除了給mama治病外還剩了很多，這次我任務完成呢？沒有獎勵嗎？”燕梨問道。

    “會再給你五千萬的獎勵?！毕到y(tǒng)回答她。

    “還真是多。”燕梨笑笑，“四舍五入我就擁有了一個億的財產(chǎn)，夠我舒舒服服地過到下輩子。”

    “才一個億而已！”系統(tǒng)急了，“你留在這里可是能擁有一個帝國啊！”

    “我擁有？”燕梨搖頭，“不是，是顧珩擁有。而且他的江山能不能坐得穩(wěn)還未可知呢?！?/br>
    “你知道后續(xù)的發(fā)展你不幫他嗎？”系統(tǒng)不可思議道。

    “我會盡力幫他。”燕梨淡淡道，“但是我的到來已經(jīng)改變了太多的事，以后種種還會像那本‘書’里記載的一樣發(fā)展嗎？這你也不敢保證吧。”

    “是......我不敢保證，也無法預測。”系統(tǒng)垂頭喪氣。

    “你也不用灰心?！毖嗬孀呦麓?，讓宮女把窗戶打開，雨水順著窗戶又急又快地打在地面，帶來了一股刺人的涼意。

    她眼睛彎了彎：“和你見面五分鐘后，我就沒指望著你是個金手指了?！?/br>
    系統(tǒng)：......好生氣啊，感覺有被侮辱道。

    “你怕他日后結(jié)果不好？”系統(tǒng)試探道。

    “不?！毖嗬嫔焓纸幼∫慌跤晁?，“我怕他結(jié)局好不好，我的結(jié)局都不會好?！?/br>
    “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我和整個燕家毫無疑問地和顧珩的命運綁在一起，”燕梨耐心地為他解釋，“如果他最后被人趕下皇位，我們的下場不言而喻?！?/br>
    “不過我認為有我在，這個結(jié)局的概率不大?！?/br>
    “那不是很好嗎？”系統(tǒng)不懂她在顧慮什么。

    “我回到現(xiàn)代，擁有我過往習得的所有本領，擁有那筆錢，我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就活得很好。”

    “可我留在這里，我就只能依附于顧珩?！贝巴獾娘L雨愈發(fā)大，雨滴刀割一般劃向燕梨的臉龐，可她卻一步也沒有后退。

    有宮女上前勸她關(guān)窗，她卻只是搖頭。

    她需要這冰冷的雨，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

    她近乎冷酷地猜測著、推斷著：“如果有一天顧珩不再愛我，我就只是一個被困在深宮中，需要仰人鼻息的皇后。在這個社會里，我甚至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作為我的靠山，我的生死榮辱，皆在他一念之間。”

    “而我呢？我要面對一個無能為力的自己，和三宮六院的他嗎？”

    “宿主，你，你想得太多了吧......”系統(tǒng)顫抖著道，“顧珩他不是這樣的人?。　?/br>
    “人是會變得。”燕梨靜靜道，“皇帝更是?！?/br>
    “這是一條沒有后路的選擇，我必須考慮得更多。”燕梨自嘲一笑，“當然，這說明他在我心里的地位還不夠重要，至少沒有我自己重要?！?/br>
    顧珩心意如何，早在今日之前她其實就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今天讓她沒有了逃避的借口。

    相別七年，她早就不把他當做孩子看待了，也并非沒有一個瞬間被打動過，只是她一直擔心防備，不愿打開自己的心門。

    燕梨清楚，這是因為父親的事留給她的陰影，也是因為她最愛的還是自己。

    她相信，至少在此時去問顧珩，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愛她。

    他可以奉上自己所有的軟肋，甚至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捏在她的手心，可是她不愿意。

    她無法容忍自己人生受他人cao控，即使那個人是顧珩。

    “其實這么說起來，我應該早點離開他的。”燕梨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笑了。

    “別啊！你你你你現(xiàn)在要走了會立刻崩盤的！”系統(tǒng)大驚，海豚音都嚇出來了。

    “我知道，說說而已，我知道我還不能走?！?/br>
    “我知道的?！?/br>
    長安內(nèi)一個嘈雜的茶樓里，柳安憶帶著帷帽，緊張地坐立不安。她已經(jīng)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了，和她約好的人卻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