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向她討教‘沒骨托染’畫法。”

    “此畫法無跡可尋，非本朝所創(chuàng)，難登大雅之堂?！?/br>
    冷雙成知道，秋葉的話就是宣判，毋庸置疑。她只得泯滅了想見一見父親畫技傳人的心思，恢復(fù)往日雷打不動的性子，又走到固定位置站了半天。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16586065的手榴彈(*^__^*)

    鞠躬感謝秋葉冷雙成、瑜先森、縌轉(zhuǎn)、文舟舟的地雷(*^__^*)

    鞠躬感謝各位留言的mm，讓我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自信，先試著寫下去吧：）

    第5章 管教

    秋葉細(xì)細(xì)看完域外各處地圖及軍情，窗邊幾案上銅爐里的香灰已熄滅，隨風(fēng)拂來一點(diǎn)點(diǎn)沉水香氣。熏香一旦冷凝下來，身后人的清淡發(fā)香就沁滲開來，合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掠過他的鼻端。

    她不添香，他就冷聲問了一句：“想什么如此入神？”

    冷雙成回過神來，極快逡巡全室，立刻明了侍奉差事出了紕漏。她疾步走過去添加茶水及香球，再退回原位，還給書房一片寂靜。

    秋葉看著她，連臉色也是冷的：“不愿意說？”

    冷雙成恭聲回道：“粗鄙心事難以啟齒，謝公子垂詢。”

    這種答復(fù)，秋葉已預(yù)料到。從來只有他問，她才會開口說話，性格謹(jǐn)慎到幾乎要讓他抓不到把柄。

    但他卻不能任由她滿腹心事留在府里。

    才來幾日，心、神、氣完全不在他身上的奴仆，越發(fā)要引得他使些手腕調(diào)，教下了。

    秋葉起身，瞥了冷雙成一眼，冷雙成會意過來，跟著他步入書房毗鄰的畫室。她以為他要作畫，連忙倒水磨墨，并準(zhǔn)備好了畫具。

    秋葉尚潔，垂袖遮蔽雙手，并不動作。

    畫室外值守的侍從按照慣例，敲擊檐下懸掛的云板，喚來專司侍畫的婢女。

    侍女拈裙疾步走進(jìn)畫室，先施禮，再當(dāng)著冷雙成的面凈手、拂塵、戴上布手套，從擱架上取來一幅幅的畫卷，一一攤開放在纖塵不染的桌案上，臨末了還轉(zhuǎn)頭向冷雙成福了福，輕聲問：“冷護(hù)衛(wèi)還有吩咐么？”

    一名司職侍女不去問主人，偏偏來問旁邊站著的屬從，其用意當(dāng)然不是客套話那么簡單。

    冷雙成稍一思索，恍然：原來是專程演示一遍侍畫過程，要她好生學(xué)習(xí)呢。

    她連忙還禮：“在下銘記在心，不敢僭越說‘吩咐’二字?！?/br>
    侍女放下?lián)躏L(fēng)的紗屏，先離開畫室。

    自始至終秋葉都是淡然佇立，他不發(fā)號施令，冷雙成也不便做什么。

    若像前兩日，她必定是一動不動地陪站。

    可如今涉及到觀摩畫卷，有了前番夜浴的教訓(xùn)，她聰明地先打量清楚。

    片刻后，秋葉說道：“一共九幅畫作，從南到北的畫技已凝聚在其中，你看出了什么？”

    冷雙成回答：“我才疏學(xué)淺，不敢在公子面前非議大師之作。”

    聽他冷淡不應(yīng)，她又恭聲加了一句：“這話實(shí)是出自本心，請公子為我指點(diǎn)畫中迷津。”

    秋葉執(zhí)起紫圭筆，在宣紙上畫了一竿竹子，寥寥幾筆，形象俱備。他不說話，等待風(fēng)干竹畫。

    冷雙成低聲道：“公子——可否出聲指點(diǎn)一二？”

    秋葉置若罔聞。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了，原來他不愿意說，或者是，不屑于說。

    可是以她目前的習(xí)畫資質(zhì)，她是真的看不出九幅圖之間的區(qū)別。

    冷雙成躊躇一下，就說道：“先前書房里公子問我想些什么，我一時大意，竟敢推脫了公子的責(zé)問，是我的不對，請公子雅諒?！?/br>
    秋葉不置可否，提筆在竹子之旁畫了一塊山石，再待風(fēng)干。

    她繼續(xù)說：“公子如此聰慧，應(yīng)是已猜到我心中所想，所以才列出這諸多畫卷，供我研判?！闭\然他所預(yù)見，她想的確是本朝畫法，是否與“沒骨托染”有一絲關(guān)聯(lián)。

    哪怕些微痕跡也行。

    秋葉第三次畫出的是一道山崖，繼續(xù)罔顧冷雙成的請求。

    冷雙成睇眼看過去，隱隱瞧出了門道。

    他竟是選取九幅畫中的某一局部，用工筆再依樣演畫出來。

    她忍不住走上前一步，細(xì)細(xì)打量。

    可在她眼里，依然無變化。

    秋葉只畫三處，就封筆闔墨，舉步朝外走去。冷雙成來不及收拾桌案，快步追了過去，喚道：“公子——”

    秋葉不回頭，已走出門外。這樣從頭到尾的罔顧確實(shí)少有，而答案卻又只捏在秋葉一人手里，冷雙成只得小趨幾步，一低頭，跪在了廊道里，低聲說道：“公子若生氣，盡可責(zé)罰，還望公子明示，我該怎樣做才能討得公子的雅諒？”

    秋葉走回來，用冰冷的手指鉗住了冷雙成的脖頸?！拔艺f過什么？”

    冷雙成直挺挺跪著，動彈不得。

    他的聲音未見怎樣清冷，可手指卻是危險的。她抿緊唇，低下眼啞聲說：“不準(zhǔn)跪。”

    他松開手，她立即站了起來，退向一旁，連脖上的紅痕都無心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