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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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咬著牙,沒有回答,長睫微顫,終是有淚水滴落。 那個溫潤如玉的阿兄,那個詩書禮義的阿兄,那個在落英繽紛的影里擁抱她、仔仔細細地將《周官》描了一遍送給她的阿兄,去哪里了? 他沒有錯,他步步皆錯。 “你不要過來,”沾惹了淚水,薄暖話音冷澀,“你過來一步,我便自盡。” 薄昳呆呆地看著她,似乎還不敢相信她終究會為了這樣的理由去死;然而他的目光突然一盛,仿佛牢籠中的困獸最后的掙扎: “那便一起死吧!” 唰地一聲,長劍出鞘,他舉劍便向她砍去,沒有章法,毫無次第,他口中念念有詞,臉色已白成鬼魅! 薄暖一驚,險險躲過他一劍,然而半截青絲已被他削落!女子的斷發(fā)在簾帷香霧中飄揚,卻激得他瘋了一樣地砍斫,薄暖左閃右避,然而仍記著護住腹部—— 卻終究是躲不開去。 劍光襲來的一瞬,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對不起,子臨。 我終究還是沒能等到你…… —— “阿暖!” 一聲驚呼,竟如震徹天地! 薄暖顫抖地睜開眼,正聽見“?!钡匾宦暳钊硕榈慕痂F交擊聲響,一個身形挺拔的青衣人擋在了自己身前,拔劍格住了薄昳的劍! 薄暖捂住了口,淚如雨下。 隔著幽幽淚幕,她又看見了他。 他還如他們初見之時,那樣英姿凜凜,那樣冷峻傲岸。 即使只一個背影,也足夠她銘記永生。 119|1.11| 薄昳方才的亂擊只靠了一股瘋悍之氣,全無劍技可言。此刻遭顧淵一格,氣勢全泄,再也無以為繼。金鐵兵刃不斷發(fā)出刺目的亮光,顧淵戴著毫無表情的面具,步步緊逼,旁邊竟沒有一人出手阻攔。 哐啷一聲,天子之劍掉落在地。 顧淵掃了一眼驚呼逃亡的宦婢們,低下頭,看著地上癱倒的薄昳。 薄昳往后縮了幾步,駭然大叫:“你——你是誰!” 嘩啦一聲,冷風拂起重簾,熏爐早已倒塌,香灰四散飛旋。宮人們瞬間逃了個干凈,只剩了他們?nèi)齻€,仿佛獨立世上最后的幻影。 顧淵抬手,將面具揭了下來。 薄昳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睜大,睜大,最后,卻只是僵硬地勾出了一痕冷笑。 “你還是回來了?!北i的聲音伴著冷風呼嘯,仿佛是地獄里的回聲,“我棋差一招,愿賭服輸?!?/br> 顧淵看著他,眼神里似乎有許多話想問,最后卻沒有問出口。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篡逆?為什么要背棄自己的理想,為什么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這些,好像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這不是一場賭?!苯K了,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他,“這里有千萬人的性命,有一整座江山。你未免把天下大事看得太兒戲了?!?/br> 薄昳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直如癲狂。薄暖攥緊了顧淵的袖子,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窮途末路的阿兄,眼里浮上了深重的悲哀。 “顧子臨,”薄昳一邊笑著一邊說,話里還在喘氣,“我有沒有說過,我很羨慕你?” 顧淵眉心微蹙。 “那么多人信任你、仰慕你,我阿妹也對你死心塌地,”薄昳笑道,“可是我卻什么也沒有。” “你明明有?!北∨滩蛔¢_口反駁,“是你自己不要?!?/br> 她曾經(jīng)……那樣信賴這個溫文爾雅的阿兄啊。 薄昳微微怔忡地偏過頭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狂亂的眼神漸漸變得沉默。 這一剎那的沉默,竟似是安詳?shù)?、令人愉快的?/br> 然而只有一剎那,一剎那而已—— 轟隆一聲巨響! 那是倒戈的百姓砸開北闕大門的聲音! 而后,便是潮水般的呼喊聲,像是滾滾河流憤怒地澎湃起來,將整座未央宮都變成了浪濤中的孤島! “怎么——怎么這么近了!”薄昳全身都受驚地一震,抬起頭來,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你們都進來了嗎?” 顧淵重新戴上了面具,一把抱起薄暖,安靜地道:“不會再有更化元年了,三郎。” 轉(zhuǎn)身離去,不再看他一眼。 *** 她一定是做夢了吧? 他的心跳就響在她耳畔,如重鼓,如驚雷,他將她抱得這樣緊,好像生怕一個脫手便會從此天涯永訣。不知是誰放了一把火,洶洶烈焰從北闕燒了過來,在天地積冰之上反射出眩目的紅光。仲隱的大軍還未攻至,巍峨莊嚴的未央宮竟然便已經(jīng)被亂民所占據(jù),人們在冰火之中奔跑,拿著刀、拿著矛,狼奔豕突,嘶喊呼喝—— “反虜薄昳,還不出降?!” 憤怒的聲浪一重蓋過一重——這積攢了百年的憤怒呵!好似能夠?qū)⑽囱雽m的屋瓦都掀翻了,再造出一個嶄新天地來。 薄暖虛弱地抬手攬住顧淵的頸,恍恍惚惚地抬頭看著他面具之下利落硬朗的下頜。大火奪去了白晝的光焰,將整個未央宮映照成一片慘然修羅場,而顧淵只是不斷地跑,抱著她往外跑,快得幾如飛翔,飛向那再沒有禁錮、再沒有痛苦的世界。 頸上割裂的傷口在提醒著她這一切的真實。半生殘夢,爭斗,廝殺,生死,離合,然而此時此刻,她竟然還能依偎在他的懷中,她感到不可置信的幸福,眼眶竟?jié)u漸地濕了。 “子臨……”她顫聲呢喃。 他微震,步履略緩,低頭看她。面具之后的雙眼明亮有定,仿佛日居月諸,永不淪滅。 “是你做的嗎?”她微微笑了,“——打破重來?” 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上揚,“彥休恐怕有得忙了?!?/br> “阿澤沒有死?!焙鋈幌氲搅耸裁矗ь^道。